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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大约十五分钟以后,公交车来了。陈水墨拿出来公交卡,人流有点多,挤来挤去的,把她推到了公交车门前,陈水墨一咬牙,又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灰心丧气的往天府花苑走,好吧,就去看一眼,如果宋医生已经回去了,那她再出来坐车,反正现在人流高峰,挤公交很吃力。

    陈水墨这样安抚了自己两下,然后脚步加快了许多。等一出电梯门,陈水墨呆了,此时的宋信和,完完全全的躺在了地上,手里抱着那件被塑料袋装着的运动裤,整个人蜷缩着,眉头紧皱,似乎很痛苦。陈水墨快跑两步,走到他身边蹲下,叫了两声:“宋医生!宋信和?宋……”

    地上躺着的宋信和微微睁眼,黑色的眼睛无光,就这样满是落寞的看了一眼四周,然后再度瞌上,好似被这个世界遗弃的小宠物。陈水墨没来由的觉得此刻的宋信和特别的可怜,她捋了捋垂下来的头发至耳后,然后拍了拍宋信和,说道:“你起来啊,躺地上怎么行?”

    依旧是冷冰冰的空气,在这春日微凉里,泛着清冷。

    陈水墨叹口气,弯腰把宋信和从地上托起来,有点重,压的她一边肩膀都矮了几公分,不过她以前驼重物也算是经验十足,很快便把宋信和从地上托起来了。陈水墨弓着身子,压根直不起腰板,她摸索着往门口凑了凑,发现门是关着的,她急了,密码她也不知道啊!

    这种密码锁,陈水墨完全搞不懂,她把宋信和摁到门前,拍了拍他的脸,喊到:“宋医生,你家密码多少?”

    这人压根靠不住,身体跟没了骨头似的,直往她身上倒。那浓烈的酒气,熏的陈水墨直蹙眉。在门前折腾了半天,还是没能把宋信和给叫醒,每次打的重一点吧,他睁眼,迷迷糊糊的看一看周围,然后又会沉睡过去。陈水墨无语,只得托着他,往楼下走。

    让她给宋信和就近找个宾馆住这种事情,陈水墨是压根不可能会做的,太浪费钱了。她哼哧哼哧着,开始考虑怎么解决宋信和,最后的法子只能是,把人带回她家。鉴于宋信和实在是太重了,陈水墨破天荒的打了一次车。

    发|票是一定要拿的,希望明天宋医生醒来,可以好好的跟他沟通一下,也许可以报销呢。

    折腾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累的陈水墨快要直不起腰。把人扔到沙发上,她就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宋医生,打车费四十六块!你必须给我报销!”

    她很少打车,实在没料到会这么贵,以为最多二十块呢。可惜躺在沙发上的男人,什么也没回应。只是静静的半靠坐在沙发上,闭目沉睡。她的沙发太小,平时她躺上去都得蜷缩着,凑合能囫囵放下,现在给宋医生这个大男人躺,确实拥挤。

    陈水墨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看了一眼姿势并不怎么舒服蜷在沙发的宋信和,得,先吃点东西吧。她跑去小隔断准备吃的,也不知道宋医生吃东西没,不过还是多熬一口稀饭吧,万一剩下了,明天早上的早饭也有了。她炒了一个土豆丝,稍微放了一点点青椒,大晚上的,吃太多不好。稀饭熬的稠一点,一顿晚饭就出炉了。

    等她端着土豆丝到小饭桌的时候,惊呆了,宋信和!竟然!吐了!

    亏她还给他熬了粥来喝,他竟然吐了!沙发上也蹭到了一些,陈水墨黑脸,看在之前宋医生还算照顾她的份上,她咬咬牙,把菜端回去,哼,不给他吃了!

    再次回到客厅以后,陈水墨欲哭无泪,今天这个好人,她只能做到底了。

    她走过去,看着一地狼藉,再看看她一米五的小沙发,还有她用旧衣服缝的沙发套,得,收拾吧。她撸起袖子,看了一眼宋信和,过去踹了一脚,喊到:“喂!你还吐不吐!”

    宋信和睁眼看了看眼前聒噪的女人,烦闷更甚,他歪了歪身子,找了个更舒服的位子,沉睡了过去。

    ++

    宋信和醒的很早,一直有晨跑的习惯,他到点便醒了,不过抬头四顾,这个陌生的环境,他有些怔愣。

    被子是小碎花的,粉红底色,看着又俗又娇气,床单更惊奇,竟然是那种老旧的织布,棉质材料,虽然摸着很粗糙,但是很舒服。他抬眼,看了看这个拥挤生疏的房间,昨晚的种种,依稀想起些许。如果没有记错,昨天是看到了陈水墨那只铁公鸡的。他从床上坐起来,看了看所谓的——被一个隔断空出来的小空间,那里更加的拥挤,放着一张小型迷你沙发,一张老旧的木质桌子,旁边还有张小矮凳。再往后就是门,门前整齐的摆放着一个金属鞋架,上面零星放着两双鞋。

    宋信和蹙眉,看到了沙发里正在沉睡的陈水墨。她的头仰在沙发上,折成一个很不舒服的角度,整个下半|身都蜷缩着,刚好能够偎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被,有一半已经垂到了地上。

    时间还未到六点,周遭的一切都还在沉眠,空气静的像是被人掌控,什么声音也没有,除了沙发上的她的浅浅鼾声。

    宋信和起身从被窝里坐起来,身上微凉,他低头,看着自己全|裸的上身,眉头紧蹙。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自己竟然穿着一条运动裤,灰色的,竟是上次借给陈水墨的那一条。

    很好,宋信和手扶额角,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发生过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网络上的最近某个很热的事情,影响的我们行业大整顿,单位乱成一团。

    小贫民眼里,第一次看到什么叫形势与政策。弱者没有发言权。

    暂时还没失业,领导要把我留到月底。我会尽量保证日更,

    真的是一日看尽长安花。

    ☆、三千六

    陈水墨醒来的时候,脖子都要歪了,她捂着脖子,坐起来,稍微动了一下,一晚上睡在沙发上,完全舒展不开,她很郁闷的落枕了。看一眼时间,还好,闹钟刚响过,时间还很充足,陈水墨坐起来下地,准备去小隔断里准备早饭。昨晚真的剩下稀饭了,热一热就能吃,省了很多的时间。

    刚回过身子,就看到光裸的宋信和,好整以暇的坐在床上,枕头被他压在腰下,双臂环胸,正好遮住了重点部位。陈水墨略微尴尬的低头避开,宋医生的皮相,嘿,还真的挺好的。昨晚她看到的时候,都惊叹的不行!

    “要不要解释一下?”宋信和首先发问。

    陈水墨喏着嗓子回答:“你昨天喝多了,我去你家还裤子,你出来以后直接睡楼道里了,我又打不开你家密码锁,只好把你拖回来了,不过是打车回来的,这个钱你得给我!不过喝酒太误事了,奉劝你啊宋医生,以后还是不要喝了,毕竟你是一名救人于水火的医生啊!”

    她又一口气的说了很多话,中间没有喘息停顿,宋信和端坐了片刻,才开口:“我是说,我为什么光着身子?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听这个,陈水墨眼珠子瞪的很大,昨天晚上,要说的简直罄竹难书!她撇嘴,心想自己不能太小气,不就是地板和沙发套吗,地板擦了,沙发套洗了,她也不打算跟宋医生计较了。

    “你吐了,衣服上蹭上了,我就给你脱了。”说到这里,陈水墨脸红了,给一个大男人脱衣服,她其实真的很害臊啊。

    “哦?”宋信和耸肩,再次问道:“那我的衣服呢?”

    陈水墨指指与厨房联通的小阳台,那里挂着两件衣服,一件黑色西裤,一件格子衫,很好,洗的非常干净。宋信和手握成拳,安慰自己,水洗和干洗,好像也没有太大差别。

    “干了吗?”

    陈水墨摇摇头,答道:“我昨晚洗完都一点多了,这才挂出去五个小时,这天气,根本干不了。”

    “不能烘干再晾吗?”

    陈水墨憨笑一声,然后尴尬的白了他一眼:“我家没有洗衣机。”

    这倒是令宋信和非常的意外,他看了一眼被隔出来的小阳台,不只是他的衣服,还有一件花里胡哨的布料,看着很大件,竟然都是手洗的。

    “谢谢。”他最终这样说道。

    “不客气。”陈水墨去往厨房,开始热早餐,稀饭里兑了点水就可以凑两碗出来,青椒土豆丝也有剩的,加热了一个馒头,一份热腾腾的早餐再次出锅。

    “宋医生,你能吃几个馒头?”

    宋信和已经下了床,被子叠放整齐,他还有些错愕,对于自己从一个不太熟悉的异性的床上醒来这件事情,依旧恍惚。听到她的声音,他回头看了一眼,馒头的个头特别大,他很快做出判断:“半个就好。”

    陈水墨很开心,这样的话,今天早上就不至于挨饿了。家里存货只有这一个馒头了,如果宋医生全吃了的话,她计划熬到中午去吃工作餐。

    “你伤口的疤痕怎么回事?”宋信和攒眉,她的额头秃了的那块,实在不像是他处理过的伤口。

    陈水墨顺手摸了一把,捞起筷子,开始吃饭,顺便回答道:“结疤的时候,特别痒,我老是挠,结果就这样了,去拆线的时候,还被余大夫训了半天。”

    “……”宋信和无语。

    “宋医生,你说我这会不会留疤啊?”

    “会。”以她的方法,一定会留,宋信和几乎可以断言。

    陈水墨用拇指拨了一下刘海,好吧,那就把刘海留长一点,遮挡一下吧。

    “你看这样还能看到吗?”

    “能。”宋信和喝了一口稀饭,确实挺稀的。她的额角碎发比较多,处理伤口的时候,被他减掉的部分已经开始往出长,一团一团的,围在伤口周围,根本遮不住,想不看到都难。

    “好吧。那我就没辙了。”陈水墨喝了一大口汤,开始掰馒头吃。

    这倒是令宋信和惊奇了许多,很少有女孩子对自己脸上的伤口这么的无所谓。他抬眼观察她,发现她塞了一嘴的馒头,还在尝试往里面灌稀饭,整个嘴巴都鼓的嘟嘟的。大概,她这样豪杰的人,压根不在乎脸上有疤这种细节吧。

    就这样,宋信和光着膀子……坐在一个陌生的老旧木桌前,吃了一顿口味清淡的早餐。

    实在是,奇闻轶事。

    但是碍于确实没有衣服可穿,他没有办法回去。就这样目送陈水墨早早的收拾妥当,外出上班了。有那么一秒钟,宋信和心里萌生了一种想法,这样的场景,好像是爱人外出工作赚钱养家,而自己在家貌美如花。

    他看一眼桌子上留下的钥匙,上面有个蓝色的塑料圆片,陈水墨称呼它为门卡,她叮嘱了不下五遍,要求他一会儿出门的时候,务必反锁她的门。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让宋信和心生不悦,为什么有人可以生活在这么糟糕的地方。二十平米不到的小房间里,竟然可以有厕所、厨房、客厅和卧室。

    窗户外面就是一个废弃的垃圾堆场,却仍旧有人往那里堆放垃圾。窗户封锁的死紧,几乎不能打开。室内的地板也是暗沉的,像是发黄的烤瓷牙,让人看了会格外的不舒服。厕所被小推拉门隔离,附近的墙皮还有些脱落,里面的地面是防水地板,有两块已经完全裂开。即便如此,这个小家却收拾的井井有条,有模有样的。

    宋信和有些理解陈水墨为什么会那么的抠门了,这样的生活环境,好像真的拮据至极。他心底里对这个女孩子,印象好转了许多。

    陈水墨身心疲惫的下班回到家的时候,宋信和已经离开了。阳台上已经没有了悬挂的衣服,沙发套也被整齐的叠放在了床上。陈水墨有点失落,昨天的打车钱,还没跟宋医生说呢。

    她走过去瘫在沙发上,哀叹,宋医生人挺好的,还是不要管人家要打车费了吧。眼睛瞥到了木桌上的纸条,她瞬间眼睛一亮,伸手拿起,上面一行小楷,字很繁琐,却个个工整分明:

    这是我的电话,回来联系我,我把打车费还给你。136xxxxxxxx——宋

    陈水墨瞬间开心了起来,拿出手机,开始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存宋医生的电话,名字很恭谨的输入成三个字:宋好人。

    存好以后,她直接拨了号,响了一阵后,没人接。她便放下手机,乐颠颠的去做饭了。一想到昨晚的四十六块还能回来,她禁不住给自己多放了一把挂面。

    昨天熬到太晚,她很早就睡了,迷迷糊糊的听到电话响,接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是宋信和。

    “喂?”

    宋信和将手机拿开看了一眼时间,确定才九点多钟,问道:“睡了?”

    陈水墨点头,压根没理对方,只当对方看得到。

    “抱歉,我今天临时加一台手术,刚看到你的电话。”

    “嗯……”

    “好吧,不打扰你了,打车费的事情下次再说。”

    “唔……”陈水墨嗯嗯唔唔了两声,彻底没了声响。

    宋信和还未挂断电话,听到了听筒里传来的轻微的鼾声。他笑了一下,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之后的几天,宋信和要出一个学术论文,最近便一直跟着副院长泡在手术室观摩记录,忙起来就压根忘了这件事情。

    陈水墨守着电话,每天都在后悔,为什么接宋医生电话的时候能睡成猪!睡成猪也可以,好歹告诉人家宋医生多少钱啊!这下好,四十六块,又飞了!陈水墨把钱和人情,分的很开。一旦这个人被她归为好人,那么钱在这个人这里就会成为例外,当然,这个想法,是陈水墨自认为的。

    夏天的尾巴拖拉着不肯离开,国庆节一过,却又几乎眨眼间轰隆隆的消失殆尽了,秋天伴着萧瑟落叶迟迟的来了。

    陈水墨和翰林的关系,愈加好了起来。韩林会中午约陈水墨去公司附近的小吃街吃点零嘴,有时候花费超支,陈水墨会主动付账,三次总有一次可以成功,这样的行为,让韩林对陈水墨更加的亲昵。

    陈水墨也非常的满意,经多方打听,韩林以前只谈过两个女朋友,最近的一个谈了两年,分手一年后对方已经嫁人了,工资比自己的要高近一半,来自本省地方城市,大专学历,家里还有一个妹妹。陈水墨评估了一下,觉得此人真是和自己再匹配不过了!

    马上就要过中秋节了,等中秋过后,陈水墨打算找个机会和韩林深入的聊一次,对方如果对自己孤儿的身份没有偏见,那么,她就要考虑表白的事情了,等元旦一过,她就可以凑够十八万的首付了,按揭每个月三千六,之前聊天,听韩林提到过有买车的想法,那很好啊,他们的工资加一起,拼上两年,八万以内的车,分期买的话,也不是问题,一想到这些,陈水墨就会松口气,觉得终于要脱贫致富奔向小康了!

    二十八岁的时候生孩子,她的孩子从出生的时候,就有个温馨和睦的家,这些光是想想,都能把陈水墨从梦中笑醒。

    作者有话要说:  吱。

    ☆、三十八块

    中秋节是团圆节,应该要一家聚在一起,吃吃月饼,看看月亮,聊聊嫦娥。

    可陈水墨没有家人,她中秋的前一天从路过的小超市里买了两个五仁月饼,便早早的回了家。晚上的时候,韩林发来微信,问她明天下午有没有时间去看电影!

    陈水墨喜不自胜,非常迅速的回了一句:当然好啊!

    看电影是很奢侈的事情,在学校的时候,院里组织过两次集体观影,其中一次和陈水墨的兼职时间冲突,就没去成,她统共就在影院看过一次电影,还是个文艺片,时间太久远了,陈水墨都快忘光剧情了,但是有一幕,男女主在雨中拥吻的情节,只要有人提起电影,陈水墨就会回想起这一幕。谈恋爱的人可以在雨中拥吻,对陈水墨来说,大概就是最浪漫的事情了吧。

    她捂着脸细细的回味了一下,韩林身高一米七五左右,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如果可以拥吻……哎呀,陈水墨没脸再想了,她在床上扭捏了两下,期待新的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