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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兆元听完林老六的陈述,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只是按着自己的手腕,好像在数着脉搏的跳动次数。
    「所以说…林公子是安禄山安大人的人马带走了?」高欢道:「这样推测是挺合理的,毕竟只有他对六爷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林老六摇头:「隔天杨丞相府里的人也送来一箱金子,说要赎走泰瑞,我给推辞了,泰瑞跟着十弟回徐州,我呢,收拾好包袱把『蝶馆』先暂时歇业,放弃在长安的產业,先到其他兄弟家避难…」
    高欢道:「林公子住在徐州的事情应该没有几个人会知道,他们是怎么追来这儿的?」
    林老六道:「或许他们问了我店里的人吧!这个我也不能确定,我有没有跟店里的伙计说过泰瑞是我的侄子…」
    高欢觉得这个老六有点不老实,问什么都避重就轻,他直觉老六应该知情是谁绑走了林泰瑞,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六不肯说。
    林家老大这时也开口:「就我所得到的消息,泰瑞人在范阳,所以被谁带走,答案昭然若揭。」
    范阳?那不就是安禄山的地方?安禄山现兼三个地方的节度使,掌握当地的军政民政和财政,高欢有点无奈:「如果确定林公子人在范阳,恐怕我就无能为力了,他不在我的管辖范围。」
    林老十激动的喊起来:「高捕头你话不能这样说!泰瑞是在徐州被掳走的,在你的地盘上失踪,当然你要负责帮我找回来…」
    高欢呃了一声,林老十这样说也没有错,林泰瑞是在徐州被绑走的,这样他也不能置身事外,可是他哪有办法在范阳向安禄山要人?他只不过一个地方小捕头而已,人家可是堂堂节度使。
    詹兆元起身,对林家老大说:「我把泰瑞交到你手上时,你可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话?」
    林家老大紧闭嘴唇,点头。
    「我不怪你没有尽到责任,毕竟你也无法面面俱到,只是泰瑞现在下落未明,或许,他人真的在范阳…」詹兆元紧盯着林家老大:「无论如何,他以后还是需要你们照顾,所以你的承诺我要收回七成,你不反对吧?」
    「詹司徒请儘管责罚…」林家老大说:「我谨遵家祖的遗训,不敢有怨言。」
    「嗯…」詹兆元转身离开『请客楼』的包厢,头也不回的走了。
    高欢只觉得莫名其妙,这小詹来去这么瀟洒,也没留下什么话就离开:「此人什么来歷啊?」
    林家老大没有回答,司马大人也叫高欢先回衙门里去,这里没有事情需要帮忙了,把高欢弄的摸不着头绪:「大人的意思是说,林泰瑞失踪的案子不用办了?」
    「要办,要办,当然要办!」林老十衝过来握着高欢的手:「你当然要办下去,我还指望你找回泰瑞…」
    司马大人转头对林家的人道:「照老大所说,小詹出马,泰瑞绝对可以找的回来,那还需要我们家高捕头的协助?」
    林老大叹气:「我也跟十弟说过了,小詹这趟回来,泰瑞最后还是得跟着他离开我们,只是老十捨不得他儿子…」
    林老十哭的肝肠寸断:「离开的又不是你们家儿子,当然你们不会捨不得…可是泰瑞是我的心肝宝贝啊!」
    其他林家兄弟纷纷过去安慰林老十,要他节哀,只是林老十说什么都不愿意放弃,他红着眼对高欢说:「高捕头,你可以比小詹更早一步找到泰瑞的!我对你有信心,找到他之后儘快通知我,我要带泰瑞躲的远远的,让小詹再也找不到我的泰瑞!」
    高欢其实不是很高兴,因为林老十的坚持,他得离乡背井到遥远的范阳,为的就是救出林泰瑞。
    他出门前还仔细的叮嚀了三弟高点,如果高超回来,得要他别再到处乱跑了,先待在徐州等他把事情办好,他再回来找他算帐,这小子居然敢骗我。
    高点问:「大哥,为什么一个被绑架到范阳的人,要你去救他啊?他又是被安禄山绑走的,你哪有能耐从人家眼皮底下把人带回来?」
    高欢打包好行李准备出门:「明明知道这趟去是不可能成功的,还是得跑一趟,为什么呢?好问题!我自己也不知道…唉!」
    「你是被那林老闆救子心切给感动?」
    高欢上马,他对着站在门口,等着目送他离去的么弟说:「与其说我是被林老闆感动,到不如说我是想看一看,这个能把杨国忠跟安禄山给迷倒的林泰瑞,到底长得有多俊俏?」
    「大哥,你好无聊…」高点道:「他长得再怎么俊美也是个男人,你应该把心思放到找个大嫂来才对,干嘛把注意力放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高欢挥一挥手,拍马便走:「那你还问我这么无聊的问题,难不成你跟我一样无聊?好啦,我出发了…」
    高点看着高欢离去的背影,想了想也对,他怎么会问他大哥这么没营养的话题,他抬头看天色也要暗了,抠抠脸颊:「两个哥哥都不在,我还是早点休息,把门关好才是…」
    高欢的马才刚出州县大门,就看到一个女人走过来挡住他的去路。
    女人戴着帽子,帽子周围黑色布幔将女人全身罩住,但凭着发髻上显目的银针簪子,他知道来者是谁。
    ?善夫人挡住高某去处,有什么事情??
    面罩下看不到善夫人的脸,但声音确实是她:?高总捕头要去安阳??
    高欢点点头:?你的消息也真是快啊!?
    ?好说,整个徐州城有不少我的『朋友』,他们会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任何事情。?
    高欢心里头不大舒服:?我想,等我回来,我得找你谈谈…你那些『朋友』都是哪些人,我也想跟他们做个朋友。?
    ?跟我来!?善夫人牵起高欢马匹的韁绳,马就乖乖跟着善夫人的脚步走,高欢无法拒绝,事实上,他全身动弹不得。
    走了一段路,过了十里亭,来到十字路口。
    ?往左行就可以到达安阳,?善夫人说:?妾身在此祝福高总捕头『平安归来』。?
    好不容易高欢可以动了,他惊骇莫名:?我老早就想问了,你这什么妖术??
    善夫人将帽子摘下,高欢看着她的脸,善夫人精心打扮了一番,眼角依稀有泪:?妾身哪有妖术?我不过是平凡人。?
    ?我人都还没出去你哭什么??
    ?那不是泪,?善夫人一脸哀戚:?那是替高总捕头高兴,你要『解脱』了。?
    ?我怎么感觉不是那么一回事??高欢说:?你葫芦里卖啥药,乾脆明白说了吧!我讨厌猜测!?
    善夫人抬眼望着高欢,有那么一瞬间,高欢全身鸡皮疙瘩爬满全身,他有种被当成猎物的感觉。
    善夫人像一隻蛇,盯着他看。
    一开口,尖牙也露了出来,把高欢吓得一拍马背转头就跑。
    善夫人速度比他更快,只听得耳畔女声:?高总捕头…?
    高欢跌下马,滚了好几圈才停止。他立刻站了起来,有点狼狈。
    善夫人站在不远处,埋怨似的:?怎么把妾身当作妖物??
    高欢不愧是见过场面的,心中虽然害怕,仍不动声色。
    ?是不是你自己知道,不用我多说!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样苦苦纠缠??
    善夫人突然跪了下来,向高欢行大礼。
    ?妾身自知高总捕头对我无意,?善夫人说:?你是『上等人』,对妾身这样出身的必定看不上眼,但妾身对你可是心仪已久,希望高总捕头听我一言。?
    高欢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他实在被善夫人的说法搞得莫名其妙:?出身不分贵贱,高某也不过公职在身,不比夫人高尚到哪,说吧!你想跟我说什么??
    善夫人起身,整理起皱的裙摆,高欢耐着性子看她表演,折腾半天,善夫人才开口:?你看到林泰瑞时,记得先一步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