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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兰萨领主 第633节
    ……
    营地里幸存下来的孩子,大家聚在一起,他们被这场残酷的战斗吓坏了。
    死亡的阴影笼罩着整个营地,女人们抱着自己的孩子躲在角落里偷偷掉眼泪,活下来或者已经死去的,都在哭泣。
    反叛军的战士们似乎已经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他们在战场上将受伤的同伴抬回营地,排在帐篷外面等待苏尔达克的治疗。
    还有人从树林里捡了大量的木柴,就在谷底空地上架起一座巨大的柴火堆,他们将死去的同伴们尸体整齐的摆在上面,等待傍晚的时候进行焚烧仪式。
    这里的人们认为昼夜交替的时候,冥界与人类世界会有一道敞开的大门……
    死去的领主军骑兵也要烧掉,以免骨头架子成为亡灵大军的一员。
    不过他们的尸体就丢得比较随意,所有有价值的东西都剥掉了,一个个血肉模糊的尸体乱糟糟地躺在柴火上。
    营地并不算大,这里只是一处小据点儿。
    大胡子埃德加才刚刚将三百多人逃亡的小镇居民带到这边,没想到就被一队骑兵团趁机摸了上来,反叛军的主力部队并不在这里,这里的步兵根本不是那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骑兵们的对手。
    这里山谷又在山坳最深处,三面环山,只有唯一一处出口又被领主军骑兵封死。
    大家都逃不出去,只能拼死抵抗。
    看着身边那些年轻的战士一个个在身边倒下,埃德加甚至以为自己也会死在这儿,他虽然被一名骑士在肋骨处划了一条深及见骨的伤口,但他想在临死前多杀几个领主军,就一直在战场上奋战。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会遇见艾维德魔法师,而且这位热心的魔法师居然在危难关头派出自己身边的追随者,救下了自己这边的一大批人。
    他也是作为一名肋骨受伤的伤员才躺到帐篷里,接受苏尔达克的治疗。
    苏尔达克蹲在他的身边,将他身上裹着的早已经被鲜血浸湿的床单剪开,一边好奇地问大胡子:“你隐瞒身份在塔卡莱镇,就是为了将这些孩子带出来?”
    大胡子埃德加脸色异常的苍白,血流的太多,一阵阵眩晕冲击着他,他不敢睡,据说有很多同伴这时候睡过去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埃德加不畏惧死亡,但是现在明显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我们营地物资补给非常匮乏,没办法,只能趁着塔卡莱镇兵力空虚的几乎杀进去,抢一点物资回来。”大胡子有些虚弱地说道:“我们进攻小镇的实惠,真的很少杀平民,只要贵族们不做反抗,与我们没有恩怨的,我们也愿意放他们一马,不过财产我们要带走,这里缺衣少穿的,毕竟我们也要活下去。”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这种攻陷小镇的战斗后,领主军需要安抚将士们,他们会在小镇上搜刮所有的无主之物,当然,就算有主的也不会放过,只要拥有者死了,那也就成了无主之物。”
    “贵族们还好些,但是这种事情摊在小镇居民身上,大家几乎就没什么活路,每次都这样。”
    大胡子揉了揉烂糟糟的头发,却是牵动了伤口,疼得他连连倒吸冷气。
    “把他们带出来,也是希望他们能活下去?”大胡子说。
    苏尔达克觉得他说得有些冠冕堂皇,对他这套说辞表示不相信。
    大胡子尴尬地想要笑一笑,可惜伤口的疼痛,只是让他牵扯了一下嘴角,他老实的躺在木箱铺成的诊疗床上“另外我们反叛军这里也需要补充新鲜血液,这些孩子才是我们的未来……”
    苏尔达克看了外面一眼,借着门帘缝隙,看到外面有许多年轻战士,就问:“你们这边的战士难道不会多养一些孩子?”
    大胡子埃德加摇摇头,苦笑着说道:“自己都养活不了,还养什么孩子。”
    随后大胡子又说:“我们经常都要和领主军作战,如果每次滚床单都要当心养出个孩子,或者干脆营地里有了儿女的羁绊,这些战士在战场上还怎么和领主军拼命……?”
    “我们追求的是自由和信仰……”
    苏尔达克继续追问:“那你们的信仰是什么?”
    大胡子埃德加憧憬着未来,眼神有些飘忽,说道:“当然是推翻麦克唐奈的领主军了,至少可以给所有穷人都分块儿土地……”
    苏尔达克差点就将英特耐雄纳尔说出来,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吐槽说:“……额,好吧,这个想法很不错,想法虽然很好,不过你们的实力真就是太一般了。”
    大胡子埃德加却是习以为常地笑了笑,说:“没关系,以后慢慢会好起来的。”
    第982章 人鱼
    大概这种战斗场面在反叛军的战士已经斯通见惯了。
    他们打扫完战场之后,趁着黄昏时分,点燃了两个巨大的火堆。
    木柴很快烧起来,冒气滚滚浓烟,火光和浓烟将柴堆上所有的尸体都吞噬掉,空气中飘着一种让人感到恶心的味道。
    山谷里基本上没什么风,让这种尸油的味道越发浓烈。
    跑出去侦查的反叛军斥候跑回来汇报,那支骑兵营选择连夜离开这片山区,并没有在附近继续停留。
    天彻底黑下来,营地里女人和孩子还要负责生火准备晚餐,晚餐就是煮马肉,伤员们也需要喝点肉汤,而且这些死在战场上的战马是属于领主军骑兵团的。
    反叛军战士对这些战马没有丝毫感情,所以吃这些马肉,也就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他们能在一场战斗之后,很快将情绪稳定下来,大多数反叛军战士此刻都坐在营地里休息。
    这个营地里搭建了几座大型帐篷,还有四十几间简单至极的木屋,没有爆发这场战斗前,这个营地里差不多有一千两百人,包括大胡子埃德加从塔卡莱镇带回来三百名小镇居民。
    经历一场战斗现在,反叛军营地里包括三百多名伤员在内,只剩下不足七百人。
    铁锅旁边坐着一群反叛军,大家捧着木碗,身上的血迹还没有完全干涸,就在从汤水里捞着马肉吃。
    气氛有些沉默,一名反叛军战士对身边同伴低声说:
    “还以为今天挺不过去了,盖伊,赫尔曼,马斯洛他们都死了……”
    “要不是那位魔法师的随从们出手帮忙,我们应该挡不住那些骑兵吧!”
    同伴闷头从木碗中捞起一大块马肉,含糊地说道。
    四周又安静下来。
    一位年轻女人将一盆切好的马肉倒进翻滚的汤锅里,也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说道:
    “艾西莉亚,给我们唱首歌吧……”
    那年轻女人也不推脱,放下木盆就坐在人群中,对大家说:“那我就唱一首斯卡布罗……”
    四周立刻传来抗议声:“不要听那么悲伤的歌吧!”
    “那首还不如红发姑娘……”
    “对,就唱红发姑娘!”大家附和道。
    很快营地里传来一阵阵悠扬歌声。
    就连帐篷里苏尔达克也都能清晰的听见。
    躺治疗床上的伤员也睁开了紧闭的双眼,紧张的心情慢慢舒缓下来。
    夜晚唱歌,大概是他们生活当中为数不多的调味剂。
    ……
    反叛军营地里的生活十分艰苦,物资也相当的匮乏,营地里的木屋陈旧而腐朽,边缘部分几乎都要长出蘑菇来。
    这种木屋在林区搭建起来非常简单,只需要在林地里挖出方形土坑,上面用原木支起来个架子,再铺上一些手臂粗的原木,最后在上面铺满厚厚的苔藓,便成为一座可以遮风挡雨的木屋。
    木屋外面支着几口大铁锅,里面熬煮的马肉汤散发着淡淡的腥味。
    大胡子埃德加向魔法师艾维德介绍,若不是反叛军刚刚袭击了塔卡莱镇,获得了大量生活物资,这里的状况实际上要更加糟糕一些。
    当然,塔卡莱镇上缴获的物资大部分都已经运到了大后方,这座营地只是反叛军在这边一座据点而已。
    苏尔达克一直在帐篷里忙碌,受伤的人太多了,他几乎都没离开过帐篷。
    刚开始的时候,只有西雅在苏尔达克身边帮忙,等萨弥拉收拾战利品便也加入进来。
    显然,萨弥拉对这种事更有经验一些,他不但让帐篷外面等待救治的伤员排好队,还要对他们伤情做出详细的甄别,快要死了的那种重伤号可以抬到前面来。
    她还会提前做好一些准备工作,比如查看伤员具体的伤情,并带着西雅清洗伤口。
    身边有位水系魔法师,做这些事情果然方便多了。
    有时遇见一些伤口位置在小腹或大腿处的反叛军伤员,看到垂头丧气的第三条腿,西雅多少都会有些尴尬。
    将伤员抬进帐篷,两人走出来的时候,萨弥拉抬起淡红色的眼睛,有些奇怪地向西雅问道:“西雅,你真是迦娜海族吗?”
    “嗯?”西雅不解地抬头看着萨弥ls弥拉一脸恶趣味地凑到她耳边,沙哑的声音带了一丝丝磁性:“既然你是迦娜,为什么看到人类身体你还会脸红?”
    西雅立刻垂着头,脸红得就想要滴出血来。
    不过,随后她也小声地反问萨弥拉:“你难道就不觉得尴尬?”
    “有什么好尴尬的,我身体里有一半血液属于精灵……”
    萨弥拉将头扭开,下巴扬起来,有些骄傲地对西雅说道。
    说完就走向排队的伤员尾端……
    西雅偷偷揉了揉涨红的脸颊,深呼一口气,对自己不断地暗示:‘西雅,你是迦娜,你是迦娜……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嗯!不要害羞……’
    “西雅,快点,给他来个水疗术,这家伙的伤口居然都没清洗就包扎上了……还想不想要你这条腿了……”
    萨弥拉声音沙哑,呵斥得那位反叛军战士根本不敢应答。
    在独立骑兵营的时候,萨弥拉手下有将近一千名弓手。
    这些弓手大多都是那些没有任何规矩可言的土著部落里的年轻人,平时要让他们了解军营里的规矩,萨弥拉可没少骂人。
    ……
    大胡子埃德加始终认为魔法师艾维德,请他在营地里的木屋中住下来。
    看到萨弥拉和西雅都在充当苏尔达克的助手,于是便安排了一名年轻女人照顾艾维德。
    夜里又有一队三百多人的反叛军部队赶到这边,又将这个营地塞得满满的。
    帐篷里,苏尔达克将两根削好的木板用亚麻布绷带紧紧的缠绕在反叛军大腿上,将他骨折的地方牢牢固定住。
    亲眼看到在圣光术下,大腿上的皮肉迅速愈合,反叛军士兵已经彻底相信自己断掉这条腿可以很快好起来。
    苏尔达克对受伤的反叛军战士叮嘱道:“注意,腿伤未痊这段期间尽量不要运动,一旦骨缝错位,轻则这条腿会长歪,有时候会是罗圈腿,有时候这是鸭子腿,严重的话,骨茬错位会让长出来的骨刺影响你走路,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到时候可能还要砸断才能重新接上……”
    “……”
    反叛军战士被苏尔达克的话吓得有些傻眼,躺在床板上简直一动都不敢动。
    苏尔达克最后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渍,对反叛军战士说道:
    “好了,暂时先这样吧!”
    随后他走出帐篷,招呼等在外面的同伴将反叛军战士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