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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
    歧本没有去看,他知道是谁发来的,他也大概可以猜到,那封邮件的内容。道奇不是让虞美人转达了吗?小小姐知道他回国了。

    他喝掉最后半口咖啡,把咖啡杯放一边,按下音箱功放的同时坐在钢琴边上,伴着音响传来的萨克斯、小号、颤音琴三重奏的cooljazz跳跃十指。

    一曲终了,他自嘲一声,走向床。

    他有时候真挺讨厌自己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以至于到现在关于童年的经历依旧明晰,那架存在于他脑海渊处的软木材质的脚踏钢琴,挥之不去。

    次日。

    歧本起早在健身厅慢跑了半个小时,接了道奇一个汇报已经回北京的电话,然后去了heer科技技术有限公司,连续性的开了三个会,中午时候应了‘小小姐’的约。

    不是很耐烦的踏进约定地点,歧本被两个还算端庄的女服务员一路引到温泉包厢……这就是他不耐烦的原因,约定地点是一温泉洗浴中心。

    “叔叔,你迟到了。”

    歧本进门之后扫了汤里一身比基尼的‘小小姐’一眼,然后径自走到离汤池较远的休息区,叠腿坐到榻榻米上。

    ‘小小姐’不高兴了,但又碍于她向来骄傲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做走过去再打一个招呼这种事儿的。

    歧本下午的工作在两点以后,现在距离两点还有一个半小时,他不着急。

    ‘小小姐’揪着手指,量足汁多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听到歧本回国的消息时她还在澳洲,当时整个人都要气炸了,说好回国时第一时间告诉她的,不讲信用就算了还买了一处那么偏僻的房子,从自己家里过去要用两个小时,上班高.潮要用四个小时。

    一个半小时过的很快,歧本看了眼表确认了时间后站起了身,路过‘小小姐’时捏了捏脖颈,说:“谢谢你给我安排了这么好的休息之所。”说完迈出了门口。

    “啊——”‘小小姐’的叫嚷声也在歧本迈出门时响起来。

    歧本回过头就看到‘小小姐’在池边面色惨白的抱着一条腿,一条鲜血淋漓的腿。他有些怠倦疲乏的闭上眼转了转眼球,然后打电话给道奇:“下午的会议帮我取消掉。”说完挂断,走向‘小小姐’。

    刚下飞机的道奇盯着被歧本挂断的电话,感觉五官都要抽搐的皴裂了,他可是刚下飞机啊!也太他妈会掐点了!不是他的公主老大在他身上安什么监视器、监听仪了吧?

    歧本带‘小小姐’去了最近的医院处理伤口,医生清理完腿上血渍才发现,伤口只有不到一个指甲盖那么大,也不知道那么小的伤口是怎么流出那么血的。

    医生给‘小小姐’包扎完毕,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这一交代就用了半个小时,细致到连上大号用什么品牌湿纸巾都列举了一、二、三。

    “医生我想休息了。”‘小小姐’微笑着打断他的刺刺不休。

    医生这才收住嘴,说完一句:“那隽小姐好好休息。”离开了病房。

    “灵枢,玩儿了那么多年,不腻吗?”歧本理了理衣领,说。

    ‘小小姐’本名隽灵枢,1992年生于香港,2009年以演员身份正式出道,同年出演电影‘在纽约’成名,并凭借该片获得史上年纪最小的香港金像奖最佳女主角和史上年纪最小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并打破中国内地文艺片在欧洲的票房纪录。

    隽灵枢有点委屈的嘟起嘴,忽闪着大眼睛说:“叔叔那么多年无一例外的都被我骗到了啊。”

    “因为是你叔叔,所以即使知道你没什么大问题也会送你来医院,因为是你叔叔,所以不会在洗浴中心的情侣温泉房跟你说你幻想的那些话、跟你做你幻想的那些事。”

    “叔叔……我腿疼……”隽灵枢在口才方面不是歧本的对手,所以她从不浪费脑细胞用在跟歧本打嘴架上。

    歧本站起身,说:“腿疼就睡觉,睡着了就不疼了。有两种说法,一种是深度睡眠后,身体的新陈代谢、血液循环、脑部活动都随之降低,所以人在睡着后减弱疼痛感觉。一种是疼痛是自然进化中认为的比较危险而产生的应激反应,人在睡眠时身体自身认为是比较安全的状态,所以自我调节,减轻了应激反应的程度……两种说法表明,想要消减疼痛只有睡觉这一个办法。”说完晃了晃手机,补充:“已经给你经纪人打过电话了,他在大望路,过来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见歧本说完话准备离开,隽灵枢扬起手,扬起腿,说:“你真的忍心吗?”

    “作为一个叔叔,我已经为我的不忍心做了措施,只需要得知你不会有危险就够了。”歧本开门前,说。

    “那作为一个男人呢?”

    歧本脱口而出:“作为一个男人,对于自己不爱的女人,从来不介意她是死是活。”

    隽灵枢又受伤了。

    出了vip病房的歧本从十八层下来,路过急诊厅的时候被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嚷刺到了耳膜,他搔了搔耳朵,看过去,视线所及是虞美人被一大群二十来岁小年轻围到墙角的画面。

    人群中的虞美人像一只败北的斗鸡,脖子不伸了,胳膊也不动了,这可不怎么像她。

    想到这儿,歧本眉头耸起,他为什么会觉得虞美人目前的状态不像她?仔细琢磨了两下,他回想起了那天在虞美人的酒窖,他为什么会醉,也顺便明白了为什么会知道虞美人目前的状态不像她。

    “干的漂亮。”歧本眯了眯眼,他说的是那群把虞美人围起来的人。

    走出医院,歧本看了眼手表,已经四点了,在他朝自己车走去时,听到了这样的几句对话。

    “那是虞美人吧?”

    “卧槽长得真俊啊,上午刷她微博没看见自拍我还郁闷了五分钟呢,没想到下午就看到真人了。”

    “她不是跟姜京淏有一腿吗?怎么带陈州牧来医院了?”

    “这种骚娘们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男人,没几个备胎都对不起那张脸。”

    “瞎说什么大实话。”

    ……

    歧本听了这话,不知怎的就又转了身,按原路返回,一丝不紊的走进急诊厅,用他惯有的傲慢霸气的走路姿势。扒拉开两侧的人群,他一把攥住虞美人的胳膊,以身体抵住往前曳的狂热粉丝,给了她一个相对疏松的空间,让她有机会蹭出来。

    方法很有效,仅用了一分钟不到,歧本就把虞美人解救了出来。逃离医院之后他一个闪身把虞美人带进医院南区的一条促狭的过道里,不由分说的把她按在自己的胸膛,敞开西装两襟将她包住,直到走廊里只剩医生护士穿梭其中。

    “为什么我越是讨厌你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你就偏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你是不是觉得脑袋长在脖子上的感觉太差劲了非常迫切的想我给你拧下来?”

    “为什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

    以为是谁?她并没有以为是谁,但她绝对没想过,会是歧本。

    “你你你怎么会在医院?”虞美人开头两个字莫名其妙的没说清楚。

    歧本学她:“我我我为什么不能在医院?你一个雌雄同体都能来的地方我一个正常人为什么不能来?”

    听到歧本贱人体的话,虞美人一阵膈应,刚才还心存感激呢,这会儿荡然无存了。

    “这话应该我问你,距离交给我设计图稿的期限还有……”歧本说到这儿抬起左手看了眼手表,继续:“17个半小时,我提醒你,如果你在明天十点钟之前没有交给我令我满意的设计……”

    “就滚蛋是吗?我也提醒你,在公司,我是你的员工,出了公司,你在我这儿顶多算个屁,你若对我客气一点,我会像昨天那样给你一个好脸,如果你继续这个态度,也别怪我说话难听。”虞美人经历了刚才那一幕围追堵截,本来心情就不好,歧本还话这么难听,这让她心中郁结一瞬爆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心里委屈都说了出来,当然,冲动归冲动,涉及到饭碗她还是有分寸的,于是音量稍有收敛,又说:“还有,你歧本是公众人物,应该不想被人嚼舌根说公报私仇吧?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私下对我的不满意延续到工作中,如果我的图真有问题,你尽管说,如果所谓的有问题只是你用来打压报复我的借口,那你就太low了!”说完转身就走,不想给歧本反驳的机会。

    歧本一把拽住她,扥回来,托住她后脑勺,带近自己,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语气恶劣到一个程度:“你为什么不说说你昨天为什么给我好脸?”

    虞美人双颊闪过一丝异色,她瞪大眼睛盯着歧本,未吐只言片语,她知道,歧本想起了他为什么会醉。

    “用药物麻醉、强行灌醉等方法,使人处于昏睡、不知或者不能反抗的状态进行问话得到不该你知道的信息,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犯罪,你没上过法制课吗?”

    虞美人拿掉歧本的手,反抓他的衣领,说:“如果不是你砸了我的酒,我会灌你吗?”

    歧本挣脱了两下没挣脱开虞美人的束缚,但仍不输气势的说:如果不是你不把地下室腾出来,我会砸你的酒吗?”

    说到底,还是因为地下室使用权,虞美人松开歧本,呼了口气,再抬眼看他的时候少了些许戾气:“我真的没气力跟你死扛到底了,这样,只要不碰我的酒,我不介意你用地下室。”说完强调了一句:“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歧本理了理衣领,冷哼一声:“四十八小时期限已过,我要兑现我说过的话了。”说完拿手机给道奇打过去,接通之后盯着虞美人震怒的脸,一字一句的说:“准备好几只扳手,在地下室……”

    一时间,虞美人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只看得到歧本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她只看得到他上眼睑带着纤长的睫毛慢动作的上下掀落……她得回家,马上回家。

    待歧本挂断电话时,虞美人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他没来由的轻笑了声,没来由的觉得有种不可捉摸的趣味感在发酵。

    准备抬步离开时,电话响了,他看了眼来电,不是很耐烦的接通:“喂?”

    “既然回来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你忙,我也忙,就没那个必要了。”

    “晚上见个面。”

    “我没空。”

    “宣传结束,我打给你。”

    “我没空。”

    “你来接我,我没拿车。”

    “……”

    “晚上见。”

    对方撂下这三个字后就挂断了电话。

    ……也好,他今天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他也想就这个名字问些问题。

    ☆、第10章 他(她)是谁?(二)

    劳姿有八个前任,五个‘大’,三个‘粗’,所以她在手机通讯录里划了一个分组,标名五大三粗,这个分组里就是她的八个前任。

    她的这些前任都或多或少的对她的演艺事业有帮助,不能说是她借谁上位,也不能说是她被谁潜了,毕竟每一段感情都是有投入真情义的,只是多少的问题。

    劳姿刚出道那两年,净接些路人角色,经纪人和经纪公司也在频繁变更,一开始的时候她还挺斗志昂扬的,天天捧着手机看鸡汤,不断给自己洗脑,只要坚持不懈、只要加强努力就一定会柳暗花明、迎来人生巅峰。

    虞美人那时候劝过她,写鸡汤的人都是自己生活过的乱七八糟却还要指点别人生活的无聊人士,他们在写那些大道理的时候指不定嘴上有多少生活赐给他的燎泡呢。

    劳姿听不进去,也拒绝虞美人再以此来消极她。两年,三年,四年,到第五年的时候,她才有点意识到,成功跟努力虽然有关系,但关系并不大,尤其是在这个圈子,对于没有lucky命的人来说,机遇和人脉才是硬道理。于是她开始疯狂的参与圈内的私人party、各种上流活动,然后认识了数量庞大的媒体记者以及她的‘五大三粗’,靠着媒体朋友增加曝光率,靠着‘五大三粗’拿到了几个还算不错的角色,以至后来凭借‘妇产医师’迎来了演艺路上的第一个小红。

    陈州牧走进劳姿的生活是在三年前,当时的劳姿正在拍‘妇产医师’,到一所高校取景时认识了他,他当时还只是在中国上学的韩国留学生。

    那时候的劳姿对一切无利于她演艺事业的人都充耳不闻,视若无睹,但陈州牧不是,他对劳姿一见钟情,费尽心机成了她的助理,陪着她红极一时。

    也是在那时候,陈州牧被星探发掘,也踏进了这个圈子,然后用仅仅半年的时间成为中国内地出道最受欢迎的韩籍男艺人,甚至在出道第一年被韩国□□公然挖角,当然,无果。

    这两年,陈州牧的演艺事业可谓是蒸蒸日上,但他对劳姿的感情却没有削减半分,仍是像初尝恋爱感觉的未成年,每每见到她都要脸红心跳好一会儿。

    劳姿就不一样了,她已经过了青春期好久了,久到不允许自己有这种幼稚透顶的感情,所以对于陈州牧,她从来都是拒绝,尽管她知道,跟陈州牧谈恋爱会让自己再次迎来一个巅峰,但她不愿意,因为她发现她一旦腾起这种心思都无法直视陈州牧那双明亮的眼睛,她把这种现象称之为,良心使然。

    可让她真的把陈州牧剥离自己的生活,她又做不到。三年来,他已然成为了她生命中顽强坚韧的一部分,割舍不掉。说她自私自利也好,说她厚颜无耻也好,她想就这么霸占着他,哪怕一辈子只当他的姐姐。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发现她的贪得无厌已经到了一种临界状态,得到了他的手指,就想得到他的胳膊,得到了他的胳膊,就想得到他的脖颈,得到了他的脖颈,就想得到他的胸膛……她做不到,她做不到一辈子只当他的姐姐。

    陈州牧替她吃了他不能吃的年糕,无疑是给她的一记当头棒喝,一棒击的她振聋发聩。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陈州牧双手抱头,埋在两腿间。

    劳姿面无表情:“因为我要让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很疼我的姐姐。”

    “那都是你主观的理解,事实上,我对你好也不过是因为你很红,跟你绑定的话我会时不时上个头条,时不时揽一些关注度,你知道的,我在这方面有多势力。”劳姿的尖言尖语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堪入耳,何况是纯洁到犹如一道雪亮光芒的陈州牧。

    陈州牧从两腿间抬起脑袋,悲切的一张脸现给劳姿,说话的声音澹澹潺潺:“我不介意的,跟你绑定多久都没关系的。”

    劳姿微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现在有虞美人了,她的潜力你也看到了,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比你红了。”说完招来一个护士,跟护士一起推着病床把陈州牧挪到了vip病房,然后在最快的时间里,消失在陈州牧的视线之内。

    她怕她再待久一点就后悔了。

    出了病房,劳姿跟护士交代了一系列陈州牧需要注意的饮食才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