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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贺晨雪微微摇头:“不,今天我是代表铸玉会来的。”

    贺晨雪这句话一说出来,刑术瞬间就觉得有一个念头从脑子中快速跑过,但因为速度太快,自己根本没有抓到那念头是什么,总觉得怪怪的。

    原本故作镇定装成熟装暖男的田炼峰也下意识看向刑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觉得这也未免太巧了?

    贺晨雪见两人不说话,意识到哪儿不对劲,于是问:“怎么了?”

    刑术摇头:“没怎么,你说吧,铸玉会为什么要找上我?”

    贺晨雪下意识看了一眼外面,刑术马上道:“放心,外面都是玻璃门,有人偷听一眼就能看到,你说吧。”

    “其实这件事怪我,上次的事情让我知道关芝青不是我亲奶奶后,我去质问了我的养父母,也不得不将忽汗国宝藏的事情说出来,但是你们放心,都是行内人,知道规矩,不会宣扬出去,但我父母听完这事儿后就希望见你一面……”贺晨雪刚说到这里,正在喝茶的田炼峰口中的茶水溅了出来,烫得他连连叫疼。

    贺晨雪看着田炼峰,觉得这个人今天怪得离奇,但刑术却清楚他在想什么,更清楚他现在是误会了贺晨雪是认定要和自己谈对象,而且还到了见父母的那一步。

    刑术为了打消弱智暖男田炼峰的神经念头,立即问:“见我,是因为需要我帮铸玉会的忙吗?要不我来猜猜是为什么?”

    贺晨雪摇头:“你就算说出猜测的答案,我也无法告诉你是真是假,因为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原因,只是我养父母说,希望你能帮忙,毕竟,就算没有上次的事情,你在东三省的名气也很大。”

    刑术道:“这么说,你是带我去见你父母的?”

    贺晨雪点头:“对,其实前几天他们都分别来过了,在你这里典当了些东西。”

    刑术一听,立即想起前几天收的那几块还算不错的玉,而且田炼峰刚才来的时候,自己还对他说过。于是转身进了柜台,从下面的锁柜之中拿出两个长盒,打开后递到贺晨雪跟前道:“是这四块吗?”

    贺晨雪看了一眼就点头道:“对,是这四块,这是四方玉,极少见,而且他们装作不懂的样子,让你只给了三千块钱对吗?但你觉得玉石的质地不错,给了他们五万。”

    刑术点头:“对,这几块玉确实不错,而且是独山玉,还都是纯色的,分别是白、绿、紫、青,那个男的,就是你养父拿来了白和紫,你养母拿来的是绿和青,我当时还纳闷,觉得很巧合,接连两天有人拿独山玉来,我也觉得他们两人是认识的,但东西是真的,我手续也是全的,所以没有想太多。”

    贺晨雪道:“白绿紫青四色按照铸玉会的行话来说,是四方,那四块独山玉没有经过细磨,纯色纯玉,并不常见,其价值远远超过五万,同时,这四色也代表着铸玉会手艺最高的四位工匠,四方玉一旦出现,就说明出大事了,如果将四方玉用这种快接近‘赠予’的方式交给某人,那意义更重,表示四位工匠请求受赠者帮助,当然,你并不清楚这些,所以,我知道之后,觉得他们有点给你下饵钓鱼,逼你上梁山的感觉……我也是来道歉的。”

    刑术听完并未动怒,这次田炼峰也没有表现的那么激动,因为他的确不懂的东西太多了,也在猛然间觉得自己与刑术、贺晨雪之间的鸿沟和差距太大,从而诞生出了一个无比二傻的念头——我失恋了!

    大多数时候,刑术对田炼峰这种乱七八糟的联想最终得出一个毫无关系结果的行为,称之为“田氏精神分裂症”。

    刑术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好,我正好也想见一见铸玉会的人。”

    贺晨雪有点吃惊:“为什么?”

    “暂时不方便告诉你。”刑术起身道,“那现在就去?”

    贺晨雪也起身:“他们就在外面的出租车里面等你,你去吧,就是那辆停在古玩城正大门对面停车场里面,靠近岗亭的第一辆。”

    刑术点头:“那你们留在这里,不要乱走,我过去了。”

    贺晨雪点头,田炼峰也无力地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早去早回。”

    刑术看了一眼田炼峰,皱眉瞪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再发神经了,随后抓了外套快速离开古玩城。

    走出古玩城之前,刑术鬼使神差地绕了一个圈子,刻意从齐八爷的店门口走了过去,看着上面贴着的封条,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要这样做。

    按照贺晨雪的话走到对面停车场,果然在岗亭处看到了一辆停在那里的出租车,出租车司机坐在前面打着哈欠,翻着报纸,后座隐约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手中拿着什么东西也在看着。

    刑术走近,敲了敲窗户,中年妇女立即望向窗口,随后放下手中的那张超市打折宣传册,将车门打开,示意刑术上车,非常热情地说:“你就是刑术吧?哎呀,和晨雪说的一样,真精神,来,里面坐。”

    刑术点头上车,坐在后座,却没有看到贺晨雪的养父在哪儿,就在他刚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那个出租车司机应该就是,否则的话,贺晨雪的养母为什么要留他在车里面?

    贺晨雪的养母看着刑术笑道:“我姓艾,叫艾星灵,别笑阿姨的名字,在我这一辈里面,我这个名字非常奇怪,很多人都笑我。”

    刑术点头:“挺好听的。”说着,下意识看向出租车司机,也算是提醒艾星灵得介绍下贺晨雪的父亲。

    此时,前面的司机从车内后视镜中看到了刑术的目光,举着报纸侧头道:“我叫贺风雷,晨雪的养父,铸玉会绿字辈首工。”

    刑术不是很明白那个“首工”的意思,于是看向艾星灵。

    艾星灵立即解释道:“就是首席工匠,这都是改革开放后我们改的称呼,以前不叫这个,我是白字辈的首工,我们这就算认识了,有几个事情要说明一下,首先,晨雪的脾气有点怪,所以她有时候会在外面说一些关于我和风雷都已经死了的谎话,其实我知道她是为我们好,免得引祸上身。其次,前几天我们来你那里送四方玉过去,也算是一种试探,虽然是很基础的,但我们也证实了,传言没错,你这个当铺的朝奉并没有那么黑心。”

    刑术点头:“刚才贺小姐已经告诉过我了,没关系,你们肯定有自己的难处。”

    贺风雷在前面接话道:“那四块四方玉,总价至少过百万,很多工匠抢着要,那是最接近原石的未琢玉,而且最通透,纯色,并不是杂色,没有任何砂粒感,哪怕你放在放大镜下面都看不出。”

    “受教了,晚辈对玉并不精通,只是算知道那么一点。”刑术立即客气道,“以后有机会还要向两位前辈多学习。”

    贺风雷听完,转过身子,看着艾星灵道:“星灵,这小子挺会来事的?这么会说话。”

    刑术尴尬地笑着,艾星灵白了他一眼,贺风雷立即继续翻阅报纸,嘟囔着不知道在说什么,同时将收音机打开,将音量调到让两人说话互相能听到,也能起到让车外人贴近无法听清楚的程度。

    艾星灵看着刑术,迟疑了两秒才说:“刑术,我们是真的有事相求,你应该知道铸玉会的背景,我们从不做犯法的事情,只是一群工匠,追溯历史,我们也只是在辛亥革命左右才大规模动过刀枪,但那也是为了推翻封建,建立共和……你看我,我扯这些干什么,别见怪。”

    刑术隐约觉得这老两口有点意思,话中有话,两人就算搭话,也是时机合适,显得相当默契,尽量将自己弄得像两个平常的夫妻,但实际上,两人要表达的远不止如此。

    刑术道:“阿姨,您就开门见山吧,需要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做,不犯法,我一定尽力。”

    刑术说话也是留够了余地,不想入套。

    艾星灵打开自己的包,从包里面拿出了一个盒子,将盒子递给刑术道:“你看看这个,告诉阿姨,这是什么,质地是何,手艺来自哪里?”

    刑术拿过盒子,打开盒子后看到里面有一颗乳白色的玉珠子,但打开的瞬间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松香的气味,但拿近之后又没有了,随后他又闻了闻盒子,盒子也没有任何气味,再次将珠子拿远差不多半米之后,又闻到了那股香气,刚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

    刑术掏出腰包中那个带聚光的10倍放大镜,拿起珠子看着。

    此时,贺风雷转身看了一眼刑术,又与艾星灵对视一眼,在那等待着。

    刑术看了许久,起身摇头道:“这不是玉,也不是任何与玉相关的东西,应该是多种材料融合制成的,虽然做得很精细,将唯一一个瑕疵,也就是右侧那个制造的时侯不小心导致的气泡掩饰了,但无疑是狗尾续貂。用来掩饰的这个裂纹像是天然的裂痕,但稍微专业一点的人,肯定会更加注意这个裂痕,毕竟这种所谓的天然玉珠几乎不存在,就算有,产生了天然的挤压震动裂痕,也会让玉珠的价值直线攀升,也因为如此,鉴定者会认真观察那裂痕,但观察的人,并不是为了鉴定真伪,而是希望用裂痕来鉴定这颗珠子的最终价值,都知道,这种裂痕有各种不同的样子,这类的晶莹状的是最珍贵的,也因为如此,稍加观察,就会发现那个不起眼的气泡,只要看到这个气泡,哪怕是刚入行玩玉的,都知道这是假的。”

    艾星灵点头,认真道:“那如果我告诉你,这是真的呢?”

    刑术摇头:“不可能。”

    艾星灵还是那副表情:“这颗珠子是我们托人从国外弄回来的,从一个石油大亨的手中想尽办法让他以拍卖会上的同等价格卖给我们的人,当然,请放心,没有违法。”

    “国外?哪儿?”刑术皱眉。

    贺风雷在前面道:“一个连我们都想不到的地方,伊拉克费卢杰。”

    刑术更不明白了:“不可能吧!那里产玉吗?”

    艾星灵摇头:“那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东西是从中国流出去的,你说得对,这是假的,但是很多人都没有看出来这个是假的,包括国际上的一些鉴定师都没有发现,原因是,这个赝品是按照真品一比一仿制出来的,唯一的瑕疵就是那个气泡,你明白了吗?”

    刑术点头道:“阿姨的意思是,原来有一颗这样价值连城的玉珠,被人仿制了一颗,一起运出国外去,通过不断调换的手段,真亦假来假亦真,最终拍卖出手,但人家得到的只是赝品,真品又被人带回来了,或者送往其他地方了。”

    艾星灵听完得意地看着贺风雷,贺风雷长叹一声道:“好吧,我输了,这个星期我做饭洗碗洗衣服拖地。”

    刑术知道两人在打赌,艾星灵肯定是赌自己能推测出来。

    艾星灵笑道:“对,基本上和你推测的一样,这颗玉珠的真品名叫‘如来之眼’,是铸玉会的至宝。”

    刑术不解道:“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贺风雷放下报纸,侧身过来道:“其实这颗宝玉也不是天然的,原本是另外一种形态,是前几代的顶级工匠一起打磨出来的,因为在特殊光源下拿远了看起来不仅像是眼珠,其中也折射出光芒,所以被叫做如来之眼。”

    艾星灵紧接着道:“如来之眼是什么时候丢了的,我们也不清楚,直到如来之眼出现在费卢杰的战地拍卖会上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这件事,赶到藏匿点,发现什么都没有了,我们所有人动员起来,想尽办法从那名石油大亨手中买了回来,谁知道是赝品,但我们清楚,真品肯定是不断处于交替状态下,否则早就被人发现了,就算做得再好,一个气泡足以让其功亏一篑。”

    刑术点头:“但是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那个气泡,我都拿不准,触感和质感太真了。”

    “对,还有那气味,那股松香味,也是如来之眼特有的。”艾星灵皱眉摇头道,显得十分焦虑。

    刑术看了一眼贺风雷,随后道:“阿姨和叔叔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帮你们找回真正的如来之眼,对吗?”

    “对,其实我们已经锁定了嫌疑人。”艾星灵道。

    刑术立即道:“就是白绿紫青四个顶级工匠,对吗?只有你们四个知道如来之眼的藏匿地,你们来找我,也是希望做到公平,不仅其他两人要被调查,你们两人也必须被我调查,对不对?”

    贺风雷半眯着眼看着刑术,又看着艾星灵道:“这小子会法术是吧?能读心!果然和晨雪说的一样,挺神奇的,厉害。”

    刑术立即道:“前辈过奖。”

    “诶,别急,我只是感叹,不是夸奖,要真的想我夸你,把东西找回来,或者把贼揪出来再说。”贺风雷说完,把车窗打开,点起一支烟来,“好了,该你提问了,但这里不是地方,换个地方吧,找个僻静的地方一块儿吃顿饭,叫上晨雪一起。”

    刑术点头:“就在街头那家吧,环境和味道都不错,我和那里熟,最里面有个雅间很清静。”

    艾星灵笑着点头:“好,你领着晨雪过来,我们等你们。”

    第七章:相同的地点

    刑术开门下车往古玩城走,走远了之后,贺风雷发动汽车时,艾星灵坐在后面道:“别忘了,咱们还赌了一件事,要是对了,以后家务活全是你的。”

    贺风雷装傻道:“什么赌?”

    艾星灵笑道:“赌这个刑术会不会成咱家的姑爷呀。”

    “得了吧,这哪儿跟哪儿呀,早着呢,哪儿有打一个赌要一年半载或者好几年的。”贺风雷将车慢慢倒出车位。

    艾星灵看着车窗外道:“现在的年轻人,刚认识都有去领结婚证的,那叫闪婚。”

    “敢!”贺风雷踩下刹车,“他要敢这样做,拐跑我闺女,我弄死他,烧了他的铺子!管他师父是不是郑苍穹,哪怕是天王老子太上老君我都得弄死他!”

    艾星灵似笑非笑道:“就和那个互联网上说的一样,辛辛苦苦种了一季的白菜被猪给拱了,谁都心疼,是吧?”

    贺风雷转身看着艾星灵:“说什么呢?那可是咱闺女!”

    艾星灵淡淡道:“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我们都将晨雪当亲闺女来养,可是,晨雪迟早要知道那件事的,瞒不住的。”

    贺风雷坐在那,突然挂档,踩下油门就走,车速突然提升,一下蹿了出去,将旁边要出去的那辆车上的人吓了一跳,打开车窗就探头出来一顿乱骂。

    回到当铺的刑术,只是说了要和贺晨雪的父母吃饭,说的时候,田炼峰在旁边一脸期待,甚至寻思着够不够时间去买点见面礼什么的。刑术看出来田炼峰在想什么,将其拉到一旁道:“炼峰,我不是去相亲的,是有正事,至于什么事,我回来再告诉你,你先回去吧,我得把门关上。”

    田炼峰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刑术道:“我不是不信你,因为这里有那幅画,我怕有人来干什么,伤害到你了,牵连到你了。”

    田炼峰此时心里无比的难受,直视刑术道:“刑术,我把你当兄弟,亲兄弟。”

    “我知道!”刑术也有些恼了,“你误会了,我真的不是和晨雪要做什么,真的是有正事,而且人家父母只是说四个人一起吃饭,你去了不好。”

    田炼峰觉得此时魂儿都快没了:“你都叫人家晨雪了,以前不是叫贺小姐吗?”

    刑术压住火轻声道:“我向你保证,真的不是那样。”

    田炼峰不断点头,看着正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贺晨雪,一把抓住刑术道:“那你对我发誓,发誓不会和贺晨雪发生点什么!”

    刑术刚要发誓,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零星的片段,基本上都是与贺晨雪的,特别是在天地府中,自己与贺晨雪在跑马灯下的那段短暂的对话,随后他那些快要说出来的誓言又生生咽了回去。

    世界上无法保证的事情之一就是未知的感情。

    田炼峰看着刑术那样,立即道:“你看吧!你看吧!”

    刑术无奈,觉得面对这小子,就跟哄一个孩子一样,正准备发誓的时候,远处的贺晨雪开口道:“田炼峰,我和刑术之间没什么,只是雇佣者和被雇佣者的关系。”

    田炼峰显得有些尴尬,想笑又笑不出来,立即松开刑术道:“我没……没那么以为,我只是问他点其他的事情,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了,我先走了,你们慢慢吃,要是需要我做什么,来个电话,走了啊。”

    说着,田炼峰逃一般地跑了,速度飞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