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今年的冬天来得格外的早，而且比以往的冬天都还要冷，那股冷气似乎在拼了命的往你骨头缝里钻，冷入骨髓。不过眼看年关将近，这第一场雪也还没落得下来，许多在操持农务方面是老手的人都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有些忧虑，这场雪不落下来，来年的收成可不好啊。

    不过，京城里的富贵人家对这奇怪的冬天并不怎么在意，左右不过是多烧些炭的事儿，算不上什么。

    桃花在这种天气里也不愿意出门，她的青橘院每日都要生起两个火盆，一天到晚都是不会断的，屋里烧得暖暖和和的，穿着袄裙也不怎么觉得冷。不过她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府上主子们住的主院都是铺了地龙的，每日烧起来，那屋里都是温暖如春，前些日子桃花在五姑娘屋里还见着一盆盛开的兰花，那兰花长得十分好，叶片翠绿光滑，一共打了五个花苞，开了三朵，均是一水的红色，像是烧着一团烈火，看着就喜庆。

    因着在屋里并不是很冷，桃花只穿了一件杏色绣暗纹的细棉布袄子，清清爽爽的，头发也只粗粗的梳了两个漆黑的大辫子垂在胸前，各别了两串圆润珍珠珠花，若是模样差些，这样的打扮会让人觉得土气，她却生了一张好看的脸，如此看起来也是极为青春靓丽。

    “今天好像又长高了！”她伸着头凑在锦鲤游鱼纹的瓷盆里兴致勃勃的说，这瓷盆正是当日五姑娘承诺给她的那个世上仅有十二个的瓷盆，第二日五姑娘便派了丫头将这东西送了过来，还送了一盒子的珍珠，那盒珍珠算不得珍贵，但是稀奇的是这盒珍珠颗颗圆润，竟是差不多大小，这却是难得了，五姑娘只说让她拿着玩。

    桃花得了这瓷盆也是喜爱得紧，不说其他，就凭这东西的珍贵，那也能值不少银子，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个俗气的人。而放着看了两日桃花就没了兴致，这东西再珍贵她也不懂得欣赏，过了几日她想起在五姑娘那儿得的几个水仙头，便在瓷盆里放了水把她种了下去。

    当日赵硕过来见了拍了拍她的头，说了一句“暴殄天物”，这东西京城里也只有那几家才有那么一个，这姑娘得了竟当花盆来使了。而五姑娘听了则是附手而笑，倒是觉得桃花极和自己的胃口，她当初得了也是拿来养花，不过可惜桃花是个姨娘，不然与她相交，怕是乐趣无穷。

    再说桃花把水仙头种下去好几日都是兴致勃勃的，不过观察了好几天也不见这水仙头有什么动静，也失了几分兴致，不过她也不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每日都还记得让翠莲给它换水，有太阳的时候就支起窗户让它晒晒太阳，这些都是五姑娘教的。而后又过了几日，没想到这水仙头好几个都已经破芽了，露出水嫩的芽出来，如今已经长了好半截高了，还打了粉色的花苞，眼看再过几日就能盛开了。

    照例看了眼水仙，桃花坐到软榻上，其他人屋里的榻几上摆的都是什么茶水糕点，她却是摆了好几个攒盒。八格的攒盒，里边摆着厨房逞上来的杏子糖，桂花糖，桃花如今习惯了牛奶的味道，甚至还喜欢上了牛奶，而为了迎合她的喜好，厨房的婆子便用牛奶想方设法做了一种牛奶糖，吃一口一股子奶香味，连带着她身上都是一股子奶香味，赵硕每次抱着她亲都说他像是抱着一个奶娃娃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软糖，硬糖，牛轧糖，花生糖……如今正是年关，厨房的人做了许多糖果糕点，倒是便宜了桃花，每日吃糖都吃到牙疼。

    也是如此，短短两个月，桃花又胖了一圈，脸上的肉肥肥的，却不会让人觉得丑，倒添了几分娇憨可人，一张脸又白又嫩，气色也是极好的，看起来更漂亮了。

    捡了一颗牛奶糖嚼了嚼，桃花把绣框拿了过来，如今大冷天的，她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只想猫冬，而呆在屋里也闲得很，绣些东西权当打发时间。

    不过是打发时间，她也没想做什么复杂的东西，每日也只绣那么点时间，她母亲年轻的时候绣活做多了，后来眼睛也毁了，一到晚上就看不见，因此桃花对于自己的眼睛很是保护。

    她也做些小东西，给赵硕做袜子，荷包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时不时也会给正房的赵王氏送去一份，这些日子下来，也做了不少。

    绣了大半天，一株兰草也只才绣了叶子小小的一点绿色，看了时辰，桃花让喜儿把绣框放好，让翠莲倒了热水开始泡手。

    热水里边放了一些使手变得光滑细嫩的草药，是她母亲祖上就传下来的配方。要知道，绣出好的东西，一双没有任何茧子光滑白嫩的手是很重要的，当初桃花在家里就算父母再怎么宠爱也免不了做些农活，因此就算她再怎么小心，手上也起了一层薄薄的茧子，如今在府里有了条件，她便注意起这一点了，几日下来，她的一双手变得更加细嫩了。

    “大爷今日有没有差人过来？”泡着手，桃花问。

    赵硕一般不过来都会派人过来说一声，因此桃花才会有此一问。

    珠玉在一边注意水的温度，这药水要足足泡满半个时辰，还要一直保持温热的温度，闻言她便道：“这倒没有！”

    桃花点点头，这段时间，除了初一十五赵硕会去正房坐坐，给足了赵王氏正室的体面，其他的日子只要是到后院来歇息，都是到了桃花的青橘院。桃花从一开始的惶恐到后来的淡定，有时候她甚至会生出一种他们二人就是夫妻的错觉，当然，也仅仅是错觉，她从不会让自己被眼前的东西蒙蔽住了双眼，忘记了本分，她始终是妾，而且赵硕也不是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打了赵王氏的脸。最主要的是，如今的情况，赵王氏很乐意见闻，这是桃花后来才体会到的。

    看了外边暗沉沉的天色一眼，看起来像是要下雨的模样，她道：“今天不是有新鲜的小羊羔肉吗，让厨房今天晚上做个羊肉锅子！”

    泡足了时辰，桃花把手在一边干净的铜盆里洗了洗，拿了白帕将水迹擦干净，沉吟道：“羊肉要小羊羔的肉，切成薄片，锅子里记得浇上辣油！”辣椒是出海的船只带回来的，刚开始只作为观赏物，时兴吃这个也只是这几年的事情，进了紫英王府桃花吃了一次就觉得被俘虏了，赵硕也爱吃。

    “肉，除了小羊羔肉，再切牛肉，府上的腊肠蒸一盘，配菜土豆切厚片，白菜洗干净，里芯和外边的分盘装！”白菜桃花喜欢吃里边的，比较鲜嫩，不过赵硕却喜欢吃外边的那部分。

    “霜降后的白萝卜切片，粉丝，粗的细的都上一点，其他的配菜让厨房看着切，主食就让徐婆子贴几张薄肉饼！”徐婆子最擅长做饼，她贴的薄饼更是薄薄得一层，火候刚好，外边有些焦，却不会干，吃起来极为的美味。

    翠莲得了话，拢着手去了厨房，她去的是大厨房，府上所有人的吃食都在这出，而几个院也有自己的小厨房的，平日自己也可以做些自己喜欢的，桃花她们这些做姨娘的没有小厨房，吃食都是这儿出。不过，唯一例外的是三房的惜姨娘，谁让人家有福气，生了个宝贝疙瘩，当然，如今三夫人有了身子，这疙瘩也就不怎么宝贝了。

    姨娘之间也有受宠不受宠的，厨房的人都是看菜下碟的，你要是在爷们面前没什么脸面，就算是奴才也敢睬你一脚。

    翠莲过来的时候就见一个穿着府上统一发放的青色棉质袄子的丫头正双手插着腰深色泼辣的和厨房的婆子说些什么，王府的丫头衣裳不过靛青，水绿，藕色三色，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在主子面前得脸的丫头也能穿其他颜色。

    “……你们平时克扣我们姨娘的吃食也就算了，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大冷的天，你们竟然让姨娘吃这种东西，你们这些黑心肝的婆子！”那丫头显然是气急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分明泛着红，却是睁的大大的不肯示弱，面前的桌上则放着一个红漆食盒。

    翠莲瞥了一眼，只见那食盒里边放着三菜一汤，菜是有荤有素，可是那荤却是大块大块的白肉，就连府上的丫头都没几个愿意吃的，也难怪这丫头觉得不服气了？

    “翠莲姑娘来了！”一个婆子满脸堆笑的走了过来，身材有些矮胖，穿着棉布袄子，殷勤的问：“萧姨娘今日想吃些什么？”

    翠莲一笑，学着珠玉的模样很是稳重的道：“王嬷嬷，听说厨房有新鲜的羊肉羔子，姨娘今日想吃个羊肉锅子，羊肉切成薄薄的一片……”她将桃花的要求说了。

    这厨房里，也是桃花最爱吃了，但是她并不挑，很好伺候，只要好吃就行了。

    边上的徐婆子闻言一笑，道：“姨娘喜欢我老婆子烙的饼，那是我的福气，那饼就交给我吧，保证烙得薄薄的，外焦内软！”

    王嬷嬷是厨房的副管事，也笑。

    ，道：“今早外边庄子刚送来的羊肉，才八个月大，那肉最嫩了，做锅子最好了！”

    让厨房的人开始将锅子要的东西备好，辣椒厨房也是有的，只是除了赵硕和桃花之外，爱吃的也没几个，因此擅长做辣椒的也只有一个婆子，不过那手艺是真的好。其余的人切菜的切菜，摆盘的摆盘，这厨房里一下子就忙了起来，那边那个青色褙子的丫头狠狠的吸了吸鼻子，明明都是姨娘，可是待遇却是截然相反，这便是人性。

    ☆、第45章

    对于青衣丫头的遭遇，翠莲并不觉得有什么，唯一的触动只是觉得自豪——都是自家姨娘得宠，才如此有脸面。她在府里这么久，这种踩低捧高的事儿难道还见少了？最是底蕴身后的人家，这种奴大欺主的事情并不少见，就连当初在针线房，这种事情也是有的，没有脸面的主子，过得比丫头婆子们还差一点。

    那青衣丫头和厨房的人讨要了一番说法，只几个尖酸刻薄的婆子和她说道，其他人就像是看好戏一样。反观翠莲，一进来几个婆子就对她是嘘寒问暖，就连热茶都给她捧了一盏上来，两人之间的待遇实在是天壤之别。

    说来也不仅是桃花这个做主子的胖了，三个伺候的丫头也沾了光，那些糖块糕点也没少吃，因此主仆四人倒是都圆了一圈。

    “我就不打扰嬷嬷们了，姨娘那儿还等着我回话了！”翠莲笑着说，临出门的时候看见那个青衣丫头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满脸不甘。

    外边的风吹得呼呼作响，几片枯叶被吹得在地上打着璇的翻飞，一道风吹来，身上那股子冷气全没了，翠莲穿着的是府里新发的簇新的棉衣，都是新鲜厚实的棉花，新裁的棉布，暖和极了。可是在这种暗沉的冷天气里，她还是被冷得打了个哆嗦，回去的步子不由的加快了几分，直到回到青橘院，她才舒服的舒了口气。

    “外边冷着吧？先去火盆边烤烤，可别着了凉了！”桃花见她冻得小脸通红，连忙说道。

    火盆里的炭火烧得红艳艳的通明，翠莲在旁边靠着散了一身的冷气才敢往桃花面前送。

    隆冬时节，外边天色黑得早，桃花早早的让人把牛油大蜡烛点了起来，屋外却是寒风呼呼的刮着，赵硕披着黑色大麾带着一股冷气走进屋里。

    桃花拖着软鞋迎了过去，照例被赵硕拦着不让近他身，道：“险些我冻着你！”

    “我哪有这么娇气！”桃花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跟在他身边打转，一起进了屏风后边伺候着给他换了身常服袍子。袍子里边塞了一个汤婆子，穿起来是暖乎乎的。

    出去喜儿端了一碗熬煮了一天的骨头汤进来，骨头里边的髓油都被敲碎了散在了汤里，小火慢熬，煮了一天骨头都快煮化了，里边还放了些萝卜，此时早就已经煮入了味，吃起来极为鲜香。

    这东西不是大厨房做的，而是桃花空着的耳房里边放了一个小小的泥炭火炉，平日里拿了小小的瓷锅，时不时熬些大骨头汤，鱼汤之类的，每日赵硕回来喝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顿时全身都暖了起来。

    “今天府上进了新鲜的羊羔肉，我让厨房做了锅子，晚上吃锅子，大爷觉得怎么样？”桃花拿了个靠枕抱在怀里，问。

    赵硕并没有什么意见，道：“锅子不错，这种天气其他的饭菜上了也冷了！”也只有锅子一直热气腾腾的了。

    赵硕打开几上的攒盒，拿了一块猪肉酱肉吃了，这酱肉被烘烤得没有多少水分，裹了一层辣酱，吃起来很有嚼劲，是越嚼越香，带着一股鲜辣味，吃得人十分的爽快。

    桃花把桌上的马蹄糕往他年前推了推，道：“我给大爷您做了一双鞋子，等下您试试！”

    这些日子桃花虽然做得慢，但是鞋袜之类的却也给赵硕做了不少，她针脚细密，用新鲜的皮子做的鞋子，底子是她自己亲手纳好的千层底，穿起来极为软乎，很是舒服。别看她一双手养得白白嫩嫩，力气可真不小，不过那千层鞋底很伤手，越是后边，那针连鞋底都很难穿过去，特别是桃花这种皮子嫩的，做完一双鞋底，一双手红彤彤的。也因此，赵硕并不喜欢她做这些。

    “府上这么多丫头婆子，哪缺了你这双鞋垫？”赵硕忍不住责怪了一句，拿着她的手翻来覆去的查看。

    桃花嗔道：“其他人做的哪有我的舒服？千层底要做得好，那针脚必须细密，我整日呆在屋里也是无聊，给您做些东西，那也不耽搁什么！”

    赵硕道：“我哪是怕你耽搁时间？只是怕你伤了手！”

    桃花道：“也不只是我一个人，喜儿她们也帮着我了！”

    赵硕捏了捏她的脸，入手皮肤宛若碰到了最上好的暖玉，温热细腻：“你啊，我这是为了谁？”

    桃花伸手抱住他的腰，只笑：“我知道您心疼我，只是我也心疼你啊，我希望您身上的物件，里里外外都是我给你做的！”这是桃花唯一和这王府内的女人格格不入的一点，她一直乐衷于给赵硕做东西，乐此不疲，如今不说里里外外，赵硕身上大半的东西都是出自她的手。

    两人如今相处久了，客套少了几分，倒是有几分温馨的感觉，赵硕虽说有些时间大男子主义了，但多是体贴，桃花也觉得很好。

    两人说了会儿话，厨房的锅子也送来了，几个婆子将烧了通明的炭火炉子放在桌上，上边一个黄铜锅子，里边是热气腾腾的锅子汤底，表面上浮着一层黄色的辣油，两大盘子切得薄薄的羊肉片，配菜有土豆，粉丝，白菜等等满满的摆了一大桌，主食则是徐婆子贴的薄薄的好大一叠的饼，还另有羹汤之类的。

    不得不说，在大冷天吃锅子实在是一种享受，煮得不断翻滚的汤水，里边放了辣椒花椒，扑鼻是一股麻辣的味道。薄薄的羊肉片一放进滚动的锅子里，立刻就可以捞了出来，吃起来极为享受。

    喜儿和珠玉一人在一边为二人布菜，两人吃出了一身的热汗，鼻子尖都冒着细细的汗珠，却是痛快极了。

    吃到最后桃花停了筷，实在是撑极了，捧着一碗鱼肉羹在那儿吃。赵硕的饭量远远比桃花大多了，满桌子的菜大多数是被他解决的，细细的白色粉丝放进锅子里，煮入了味，将汤汁吸得足足的，吃起来十分的鲜香。桃花看着眼馋，她刚刚忘记了还有粉丝，这个时候也饱了。

    “唔，应该还能再吃点！”自顾自的说了一句，她果断的拿了小碗夹了粉丝。

    ☆、第46

    大冷天的吃锅子是最爽快不过了，两人吃完身上都出了一身的热汗，而这东西味道也是很浓烈的，吃完整个人身上都是锅子的香辣味道。

    吃完饭，桃花撑得不行，幸而她在屋里穿着的是宽松的衣服，不然若是穿了掐腰的褙子，那小肚子都要挺出来了。

    “唔，好饱啊！”桃花有些苦恼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她本就饱了，可是后边见细细的粉丝浸了汤汁香的不行，忍不住又进了一碗，这时候总有一种肚子会被撑破的感觉，难受得紧。

    “姨娘，您喝碗山楂茶吧！”珠玉用雪白的茶盏碰了消食的茶汤过来，澄静的茶汤里边放了两颗红色的山楂。

    桃花皱着眉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倒是开胃。

    “谁让你贪吃的？”赵硕见她实在难受，心里无奈的紧，将人拉到自己的膝盖上躺着，一只手伸进她的褙子里边，慢慢的帮她揉着肚子，语气里含着笑意道：“又不是小孩子了，还这么贪吃，说出去也让人笑话！”

    桃花伸手抱住他的腰，将头埋了进去，深深地吸了一口只属于赵硕的味道，声音模糊的传出来：“我哪里贪吃了！”语气不自觉的带着心虚。

    赵硕用空着的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她虽然长胖了，可是那肉却很会挑地方，胸前的丰盈，肥嘟嘟的脸颊，只让她显得娇憨可人却又带着天然的风流妩媚，真是上天厚爱的姑娘。

    “你看你的脸，又肥了一圈了！”不自觉的抚摸着手下的肌肤，嫩得像是他吃过的豆花，仿佛轻轻一掐，就能被掐坏了一样。

    桃花双手下意识的捂住脸，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巴巴的望着他，小声问：“真的很胖吗？”

    哪个姑娘不爱俏？桃花可不希望自己真成了个胖丫头。

    赵硕拉开她的手，低头含着她红艳艳的唇亲，道：“你这样，我也很喜欢了！”

    揉了将近半刻钟，桃花才觉得自己胀鼓鼓的肚子舒服多了，两人吃了锅子染了一身的味道，自去里边梳洗一番，将一身的味道洗干净。

    桃花换了一身宽松的袄裙，顶着还带着水汽湿漉漉的一头乌发走了出来。她脸上未施薄粉，却也是粉唇红润，像抹了蜜一样，一张素白的脸更是白里透红，看起来十分的娇美动人。

    珠玉取了干净的棉帕仔细的给她擦拭着头发，拿了桂花头油给她浅浅的抹了一层，让她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桂花香气。不过珠玉并没有抹太多，桃花并不喜欢香气太过浓郁了。

    细齿的木梳将她一头鸦羽一般的黑发顺溜溜的梳下去，用碧玉垂了两串同色珠子的簪子将头发松松的挽了起来。

    时间还早，桃花也不想这么早歇息，便让人取了笔墨纸砚上来，拉着赵硕给她画了一只四蹄踏雪的黑马，画上黑马双目囧囧有神，脚踏“白雪”，显得很是神气。

    桃花满心欢喜，这画上墨迹还没干，她也不急着拿起来，只道：“大爷您这话画得可真好！”

    边上执笔听了一笑，道：“姨娘您可不知道，当初在书院，就连那书院的大儒都说主子爷的画极有灵性，很有天分！”

    桃花立时用了一双熠熠发光的眸子看着赵硕，让原想呵斥执笔多嘴的赵硕心中忍不住一荡，那种雄性生物在雌性生物前的炫耀本能让他心里浮出一种自得出来。

    “这也算不得什么！”赵硕“毫不在意”的摆摆手，道：“那只不过是夫子厚爱罢了！”

    桃花只笑：“在我看来，大爷自是千好万好的！这画我改日给大爷绣了挂书房怎样？”

    赵硕并不答应：“绣这东西可要费些时日，你仔细伤了眼睛！”每次他都这么说。

    桃花双颊微红，抱着他的一只手臂吃吃的笑，说：“大爷可真像我爹！”

    赵硕：“……”

    桃花没看见他有些扭曲的表情，伸出如青葱的手指在桌上的画上抚过，声音有些低，带着一些羞意：“我娘一双手巧得很，绣出来的东西像是活了一样，不过后来眼睛因为做多了绣活坏了，一到晚上就什么都看不见。镇上的绣铺给我娘的绣品开出了一个扇面二两银子的价格，不过我爹心疼我娘，即使是这样的高价也不愿意让我娘做东西。我当时就想着，将来我也要找一个像我爹一样的夫君，会疼惜我！”她娘当初若不是遇上了她爹，嫁了一个懂得疼人的男人，要是遇上那种苛刻的夫家，这就好似抱着一个下金蛋的母鸡，怕是巴不得她多做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