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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趋近
    傍晚六点,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山头,悬掛在山峦之间震摄耀眼的光芒,放眼望去从街边到林立的建筑大厦都被染成了金黄,就连她还在饮料店里面都能被窗户反射出来的光芒刺中眼睛。
    「白白,你可以下班了。」值班经理换好制服之后从柜檯前经过对她喊道。
    「谢谢经理。」
    「不会,辛苦了。」
    寒暄几句后,她熟悉的走进了更衣室,换下身上已经沾满油烟味的制服,装进洗衣篮里面再一起丢进旁边的盥洗室,等她打理好自己之后已经是十分鐘之后的事情。
    「经理,先走了。」下班之前她对经理喊道,经理打了招呼之后她才推开大门。
    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她摘下戴了一整天的帽子,几阵风吹过扬起了她的头发让她觉得格外放松,不过她还不能休息,下班后她要去医院看奶奶。
    她通常先搭公车回家才会再去医院,不过今天奶奶特别交代她不用去看她,让她赶紧回家好好休息,于是她便没有坚持。
    正逢下班时间,路上简直是人声鼎沸,候车亭里的人不少,有的甚至站到外面去等。
    眼前好几台车子经过,时不时会有一班公车进站,让一批人乘客下车后再让候车亭里的乘客上车,这些生活化的情景她每天都会看见,不过今天却有一台黑色轿车打破这样的日常,那台黑色轿车也引起了候车亭乘客的关注。
    整个候车亭的乘客都看着黑色轿车摇下车窗,而后座的人看着白书羽喊道:「白书羽,上车。」
    「啊?」她还在茫然之际,周围的人都关注着她,叫她不知所措。
    「上车。」他强调了一次,「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对话接着下去已经让旁观者失去耐心,继续专心等公车,而白书羽则是因为担心一会要是有公车进站,会造成困扰,于是只能尽快上车。
    眼看白书羽已经动身,尚迅安推开车门,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坐上车之后她关上车门,接着车身驶离好一段,而她打破沉默问:「你来找我,又是想找我读什么的吗?」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更好的理由。然而,事实确实是如此。
    被她这么疑问,他这才说,「昨天王璟毅打过电话给我,他说五月三十一号有齐伟的產品发布会,也许那一天可以有不少线索,所以我希望你跟我一起出席。」
    「五月三十一?」她沉思。
    「对,就是下礼拜一,你有时间吧?」
    「恩,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从来没有出席过那种场合,应该要准备什么吗?」一个未见过大场面的女高中生,突然被受邀参加酒会,害她现在就开始紧张了。
    其实她可以拒绝,可是她答应过尚迅安会帮他找出真相的,不习惯也可以慢慢变成习惯吧!
    「不用担心。」他说:「到时候我会帮你准备所有你需要的东西,你人到就可以了,你只要记住你那天的目的,并且跟在我旁边就没问题。」一边说他一边掏出平板来,「还有一件事情。」
    白书羽看向他手中的平板,而他继续说:「我昨天用电脑查到了一些消息,再加上王璟毅说过的,他说我曾经企图垄断过齐伟跟日本公司的合作,甚至掉包过合约,导致零件出了问题连带上市的產品也有问题。」
    白书羽静静听着,直到尚迅安把新闻消息找了出来,不过她看了新闻许久却迟迟没有说话。
    她从来没有发现,尚迅安近看其实很好看的,冷静下来思考的样子很理性成熟,为什么看着他让她的脸热了起来?
    「你看我干嘛?」尚迅安猛然看她,把她紧张了一把马上摇头。
    「没有,我只是觉得平板的灯很亮。」她把目光移开,不敢与他对视。
    「喔。管家,把灯打开。」他对着前座喊道,然后又继续问她,「觉得呢?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觉得很烦,为什么自己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来读吧。」她突然地说,因为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其他能得到线索的办法。
    「现在可以吗?」
    「恩。」她点了头,而尚迅安把手伸给她。
    答应别人的事情她从来不食言,于是她握住了他的手。
    在接触到尚迅安温热的手的那一刻,大量的汗水从她的额际边滑过,甚至逐渐浸湿了她的衣服,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胸前有一股难以承受的压迫感挤压她的心脏,让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哈呼……哈呼……」
    听见她的呼吸越来越重,尚迅安紧张了起来,马上放开了她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碰到她。
    「白书羽?!白书羽?!醒醒!快醒醒!」他不敢碰到她,只敢观望着,一边叫醒,甚至用腿上的平板去戳她的身体,但她却在下一秒应声倒下。
    「白书羽!」一个着急,尚迅安抱住了晕过去的白书羽,他发现她冷汗直冒,汗水淋漓,不断颤抖着身体。
    「司机,去医院!」
    一声令下,司机把车子开到了医院门口,尚迅安将白书羽抱进急诊室,而医护人员紧急安置她在一张病床上,但奇妙的是无论怎么检查都查不出病因,一切结果皆显示正常,只有体温处在失温的情况下,不过汗水直冒的病症直接让医生判定不是失温。
    当白书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身边只有尚迅安一个人,她看见他坐在椅子上,右手靠着椅背撑着头睡着了。
    她伸手摸了摸胸前的项鍊,一股暖流涌进,她的感觉好多了。
    「你醒了?」
    一个抬眼,她看见尚迅安睁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她,「还好吗?没事吧?」
    一边关心她时,他原本是打算要把她的手收进棉被里,不过却霎时止住了动作,他担心如果又接触到她会导致病情恶化。
    「我没事。」她是说给他安心的,她知道他只是关心她。
    「没事就好。」他尷尬了一下又问:「不过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医生说检查不出原因,最后只好吊点滴让你躺着睡一会。」
    她笑了笑,不疾不徐,「很正常啊,我从小到大生病了就是这么睡着了,就自己好了,所以我从来不吃药也不打针,那些病就会自己好了。」她笑的有些苦中作乐。
    「哪有这种事情啊?生病本来就要靠看医生吃药才会好,哪有不药而癒的事情?你是女金刚吗?有金钢不坏之身?」
    「金刚?那是什么?很硬吗?」她一脸茫然,金钢不坏之身又是什么?
    「哈哈哈哈──」他大笑了好几声,「你有没有在看电影啊?金钢没看过吗?无敌金钢之身没听过吗?」他明明是想逗笑她的,却反而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没有啊。」她无辜的说,不看电影错了吗?
    「看起来你真的没事了,不过我倒是被你吓死了。」回想四个小时前,她不断发着高烧,汗一直流,他替她擦了好几次的汗水,还要小心翼翼不碰到她,简直累坏他了。
    「我没事,从小就这样啊,只要看到太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就会这样,睡一觉就没事了。」她浅浅一笑。
    「太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你是指读那些记忆吗?」他翘着一隻二郎腿看她,思量着这句话。
    意思是说,读太多记忆会有类似副作用的產生?那他……
    「没事的,我知道自己的能耐到哪里,我也没拒绝你,所以不是你的问题。」她看他一脸自责。
    「你好好休息吧,五月三十一号那天还是算了,就当我没有说过。」
    见他起身就要离开,她一个着急阻止了说:「我看到了,都看到了,王璟毅之所以恨你的理由。」
    果不其然,这句话让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她,不过却始终犹豫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晕倒,他根本没有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是用白书羽的弱点在强迫她,他从没问过她读记忆的能力会不会对她造成伤害。
    「你去找过一个人,从记忆中来说应该就是为了终止合作关係的事情,你甚至去找过她两次,第一次你们坐下来好好说话,第二次她却拜託了你什么。」她努力将看到的所有记忆都说出来。
    「好了,不用再说了。」他不想再用伤害她的方式去达到目的。
    「对不起,我没有看到他是谁,你的记忆太模糊了。」她歉疚着说。
    「我说够了。」他的声音突然大声了起来,吓到了她,还有一些经过的人。
    「医生刚刚嘱咐过可以出院了,我送你回去。」说完他逕自转身离开。
    从医院离开后他们不说半句话,直到车子已经到了白书羽家门口。
    「我家到了,谢谢你。」她有些尷尬的说,脑海里又浮现他刚刚不开心的样子,让她害怕。
    「白书羽。」
    「啊?」正要开车门,她突然被叫住,又吓了一跳。
    「我送你进去吧。」
    「不用……」来不及拒绝,尚迅安已经开车门下车。
    他送她到家门口,本来打算要离开的,但白书羽想起了奶奶说的,难得有人来家里一趟,应该要礼貌的请人家坐一下再喝个水的。
    「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下?」在他离开之前,她这么一问,本来以为他会拒绝的,没想到他却答应了。
    「好啊。」他倒是不尷尬,听到可以进去就直接进去了。
    白书羽住的地方相当狭小,但是该有的厨房、房间、厕所、客厅一应俱全,甚至还有院子可以种植花草,空间上来说虽然小,但是气氛上来说却很温馨。反观他自己的家,虽然是一栋独立的别墅,要什么有什么,不过真正住在里面的人其实也就比她家多一个人而已。
    「不好意思,我奶奶这几天住院不在家,没有水果,但是有种一些花草,所以我泡了一点花茶。」她把陶瓷杯放在桌上。
    「没关係啦,花茶也可以。」东张西望时,他把她家看了一圈,「其实你家还蛮温馨的。」
    「谢谢。」她不好意思的说。
    突然,他看到旁边不远处有一扇门,「那边,那是你的房间吗?」
    「恩。」她转头了一眼,点了头。
    「我能参观吗?」
    「参……参观?」
    「开玩笑的。」他马上道。
    目光又转了一圈,他忽然又看到他的位置旁边的矮柜上摆了一整排的照片,不过令他感到好奇的是,照片中的主角明显都是同一个人,但是她的外貌却都是同一个样子,没有变化。
    「这些照片,都是你吧?」
    「恩。」
    「不过,一般家里的照片不都应该放小时候或是有纪念性的照片吗?」他没有其他意思,只是觉得她摆的这些照片看起来相当普通,感觉只是一般在家里拍的照片。
    「我没有小时候的照片。」
    「一张都没有?」
    她摇摇头解释道:「我不知道,从我有记忆以来就在育幼院长大,奶奶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也是在育幼院,奶奶说她看到我一个人很无辜的坐在门口的阶梯上,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奶奶觉得跟我似乎有缘,不然她也不会因为特地绕路而见到我,所以向育幼院收养我。其实奶奶原本有想说要把我送到真正的原生家庭,但是不管奶奶怎么找都找不到,近几年奶奶的身体不太好,我也就不希望奶奶再继续找下去了。」
    他放下花茶,一边听着她说,一边欣赏那些照片。忽然,他看到倒数第三张照片时,赫然发现照片当中有一个人很眼熟。
    是那个男孩?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缓缓起身,他走到那张照片面前,看见照片中的男孩坐在白书羽的左边,一张脸相当稚气,只是那张脸他怎么看怎么熟悉。
    他见过,肯定见过,只是……是在哪里呢?
    白书羽从后方望着他,不太懂他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的照片看,此时尚迅安正好想起来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皮夹,果然如同他所想的,他的皮夹里也有那个男孩的照片。
    「这个人是谁?」他拿着照片走向她。
    白书羽走向前去看了看,「他是育幼院的小朋友,年纪大约小我三岁,不过很早就被领养走了。」
    「他叫什么名字你还记得吗?」
    「乐乐,我记得。」她沉思道。
    「就叫乐乐?」
    她无奈摇头,「孤儿很多都没有名字,名字通常是随便取或是叫久了就习惯了,我只知道他很经常笑,所以大家都习惯叫他乐乐。」
    乐乐?难道这个人跟他的意外有关係?不行,他得去问妙管家!
    收起皮夹后他向她道别,「白书羽,今天就到这里吧,我还有其他事情就先走了。」
    「啊?」她被他说的一脸突然,但也只能目送他离开,「那……回去小心。」
    几乎是几秒鐘的瞬间,尚迅安已经离开,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一股小小失落。
    好奇怪,他今天说要送她回去的时候她竟然有些小期待,现在他要离开她却有小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