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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没有。神土不多,祭司大人轻易不会动用。你不要下水,坐在这里等我。”原战放下严默,把扛在肩头的大卷皮毛也卸到地上。

    其他战士也一样,都匆匆放下行李,让奴隶原地待着,他们则一起向河水里跑去。从部落到这段河边都是比较安全的领域,等过了这条河再往前走一点就不一样了。

    本来只是战士远离部落时惯例的饮水、洗身活动,冰却敏感地察觉大山等人脸上竟然带了些明显的兴奋和跃跃欲试之色。

    严默看着眼前的河水多想跟那些战士一样冲进去泡个够!

    他就算天天偷偷拿宝贵的水擦身,可因为不敢做得太明显,到今天,他身上堆积的泥垢已经足够滚出一碗小元宵。也就原始人不讲究,再脏都能睡得下去,换个现代人,就算是个喜欢男孩的变态,看他脏成这样,恐怕在动邪念前就先倒足胃口。

    放下行李的原战等人已经解开皮裙冲进了河水中,这种程度的冰凉对他们来说毫无问题。

    年轻的战士们大笑着,在不深的河水中扑腾来扑腾去。

    奴隶们只能羡慕地看着,在收到主人的指示后,纷纷打开扛来的行李卷开始重新收拾整理。

    原战站在河水中让严默把行李中的木瓢扔给他。

    接过木瓢,原战打了满满一瓢水,走上岸。

    “给你,喝水。”木瓢递到他面前。

    这是让我喝你的洗澡水?还好这水是流动的。严默没看对方因为冷水刺激而变得精神的兄弟君,虽然目光高度正好。他接过水瓢,看水质还算清澈,再看战士们都是直接把脑袋埋在河水里喝,便捧起水瓢慢慢喝着。

    其他战士也有让各自的奴隶把木瓢扔给他们,他们也带了水上来给各自奴隶饮用。

    严默心想还是太赶了,否则他无论如何都要把盛水的东西做出来。路上没有食物,暂且没关系,没有水,那才是最大的悲剧。不过看原战等并不是很担心水源的问题,想来至少在附近方圆百里范围内,寻找水源对他们这些经常出门捕猎的战士应该并不困难。

    “你的腿还需要几天才能好?我看看伤口长得怎样了。”原战说着就要扒掉小奴隶已经有点松动的固定板。

    严默连忙伸手拦住,低声道:“别在这么多人面前,我、我已经好得差不多。”

    原战立刻停手,不但如此,他还蹲下身给他把松掉的草绳重新扎紧。

    “你对你的奴隶真不错,这残腿小子在床上好使吗?”冰走过来,一边系皮裙一边讥诮地问。

    原战拍了拍严默完好的左腿,起身弯腰拿起放在最大一块皮毛上的战裙,慢慢围上。

    冰还不肯放过他,继续挑衅道:“喂,战,带着他只会拖我们的后腿,我看还是趁现在有水有盐,把他宰了腌了吧,肉可以都留给你!”

    原战只冷笑没回应。

    猎皱眉,低喝:“冰,别挑事。”

    “……是。”冰一听猎发话,立刻收敛许多。

    说句实话,他并不敢得罪进入三级很久、在部落中颇有威望的猎,而且他只是讨厌战,并不是讨厌所有息壤族人。另外,他也不是没脑子的笨蛋,在一行人只有他一个是黑原族人而且还和大半同伴都不对付的情况下,他只有老实听猎的命令,才有可能活得更长。

    他知道他算是被老祭司放弃了,作为老祭司非要战在冬天去找盐地的交换。

    酋长派他出来,大概也是为了给老祭司一个警告。虽然酋长的说法是,不管能不能找到新盐地,这个任务不能只交给息壤族人和飞沙族人,他原冰作为战之后的第三代青年首领必须有所表示,否则其他青年战士,包括黑原族人都不可能服他。

    看冰老实了不少,猎态度缓和,顿了一下,还是明白说道:“那孩子是盐山族人,我们能不能找到新盐地都要看他,谁死他都不能死。”

    冰大吃一惊,“那小奴隶是盐山族人?”

    “嗯,而且他曾偶尔听过他们族的祭司提过新盐地的事。”

    “什么?!真的?那他知道新盐地在哪里?这事为什么早不跟酋长和祭司大人说?”冰的眼睛亮了,略急切地追问道。

    猎没有立刻回答。

    这时所有战士都已全部上岸,冰临时走神,当他看到那些蹲在各自大包裹前几乎是迫不及待翻找着什么的山和雕等人时,顿时大怒。

    这些家伙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大事,他们为什么一点都不关心?难道他们都没听见他和猎在说什么吗?还是他们早已知道小奴隶的身份?话说他们到底在包裹中找什么?

    第27章 决定前进方向的河边会议

    “因为我也不确定那地方到底在哪里。祭司大人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很匆忙,当时我只记住了几个要点。”严默开口道。他的神色并没有面对三级战士的恐惧和尊敬,说话音调也正常。

    冰回神。小奴隶的说话态度让他感到有点奇怪,觉得这个小奴隶胆子真大,同时也让他怀疑起少年的身份,“盐山族祭司为什么会跟你说新盐地的事情?”

    严默应对这种事只是小事一桩,当下脸上就带出了恰当的忧伤和悲愤道:“因为彘族攻打我们部落,祭司弟子被杀死,当时祭司大人身边只有我,他要去给剩余的战士们赐予力量,只能在离开前匆忙告诉我一些事,让我传达给其他族人。但是我在和族人逃亡的路上被野兽咬伤,继而和族人们失散,最后被阿战救回。”

    正拿起皮战甲让草町帮助自己穿上的原战挑了挑眉,这就不叫主人了?

    严默肩背上被刺了奴隶的印记,但完全无意真当个奴隶,他相信原战和猎等人在知道他是盐山族祭司弟子后大概也不敢把他真当奴隶看待。

    冰顾不上奇怪战往身上绑的是什么,盯着少年道:“那么往南方走是你的主意?”

    “是。”严默点头。

    “盐在南方?”

    “有可能。”严默狡猾地道,不肯给予肯定答复。

    冰不再看少年,转而看向猎,“我们应该立刻回转部落,把这件事告诉酋长和祭司大人。”

    “然后呢?”猎淡淡地反问。

    “然后……”冰堵住。

    猎接着他的话头说道:“然后酋长和祭司大人一样会派人和这个孩子一起去寻找新盐地,可是因为我们先说了这件事,酋长他们就会抱有很大的希望,如果我们回不去或者找不到,你可以想象他们会如何失望,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先找到盐地,给他们个惊喜不更好?”

    冰沉默。他承认猎说得有理,这事不管和不和酋长等人说,最后结果都一样,祭司大人肯定还是希望战出去找盐,而酋长也一定会让他跟着出去以平息息壤族和飞沙族人的不平。

    冰正要再询问严默关于新盐地的事情,一抬头,却差点惊瞎了他最为自傲的一双鹰眼!

    战和山等人身上穿的是什么?

    不是战士们常见的简单皮裙,也不是冬天战士们为外出打水、寻找食物或抵抗敌人时而套上的兽披。

    兽披就是拿一块大兽皮在中间掏个洞,出去时只要把那洞往脖子上一套,兽皮便可以前后垂下来挡住前胸和后背,再拿根草绳往腰间一扎,又挡风又不碍事。

    战等人此时上半身穿的好像也是兽披,但又完全不同。

    细看,原本的兽披左右肩头都被小块的兽皮加厚,加厚的方法也简单,就是在那些小块兽皮四周钻孔,用皮绳和下面的兽皮扎紧。

    除了肩头,兽披的前胸和后背也被加上了层层切割好的同大小兽皮,兽皮一层层垒紧,看起来特别厚实。

    这种特意保护住自己前胸和后背要害部位的加厚多层兽皮看起来就像厚厚的龟甲,也许这该叫兽皮甲?战甲?

    许是为了防止兽皮甲前后分开,皮甲两边肋下的多余皮绳可以互相系紧,这样兽皮甲就可以紧紧贴敷在身上。

    兽披多余的部分自然垂到腰际,这部分的兽皮没有加厚,想必是为了让腰部可以灵活转动。

    腰际下面就是皮裙,再往下小腿也被兽皮包裹住,手腕也一样。

    小腿上的兽皮从脚腕上面一直包裹到膝盖下面,手腕上的兽皮则从手腕一直延伸到肘部。

    无论小腿还是手腕上的兽皮,其中段都被特意加厚。

    这么一套做工粗糙但足够厚实的兽皮战甲不但保护住了战士的大部分要害,更完美勾勒和衬托出战士们那高大且雄壮的伟岸身躯。

    为什么大家之前都没有想到可以这样弄?

    冰震惊过后,神情立刻变得复杂。

    穿上了这么一套兽皮战甲的战、山、雕和猛四人,猛一看竟然让他感到陌生。

    他们只不过是把平日常见的兽皮稍微改了下形状穿上身而已,为什么看起来竟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干练,肃杀,雄壮,野性十足中又充满一种独属于雄性的魅力,更可怕的是他们给人的气势,就好像可以战无不胜。曾经熟悉的同伴,此时看上去似乎变得比以往更加强大。

    不可能!这是错觉!冰一下握紧双拳,他不能被他们的气势压制住,他是三级战士,他怎么可以向这些二级战士示弱?

    猎一直在注意冰的表情,在看到他先震惊,再疑惑,继而羡慕,最后变为失落和不服时,他对原战施了个眼色。

    原战默默地从自己的包裹里翻出一套扎好的全套皮甲抛向冰。

    冰一怔,差点把抛过来的一大捆给打飞。

    猎开口道:“这是给你准备的,立刻换上。”

    那边雕也翻出一套递给缺牙,缺牙高兴得黑洞洞的嘴巴也不掩饰了,乐得张大嘴嘿嘿直笑,还用颇有特色的漏风声音反复道:“我也有份?真是给我的?”

    雕用右拳砸了他的胸膛一下,“兄弟!”

    缺牙立刻右拳捶胸,重重地道:“兄弟!”

    冰抱着那一大捆,低下头,也不说话,走到一边就开始穿着,他的奴隶立刻跑到他身边,给他帮忙。

    原战没听到冰的感谢也没感到多奇怪,就像他们给冰和缺牙都准备了一套皮战甲一样。

    他和冰在部落里是敌人,但出去他们就是同部落的兄弟!这一点,任何原际部落的战士都不能违反,也不会违反。

    严默瞅着这些原始猛男们感到奇怪,鞋子呢?

    一个个为什么不穿鞋子?

    当然,那也许不能叫鞋子,只能叫裹脚皮。

    但不管有没有鞋子的形状,能用块兽皮把脚包裹上,也会减少很多危险和伤害。

    以前去山里采药,鞋子和裤子是最被重视的,全部都要包得严严实实,不能留一点缝隙,因为山里毒蛇和毒虫多,无论被咬还是被钻都是件糟心事。

    可他上次就看到这些战士回来时全都赤着脚,这次连他特地做了裹脚皮,他们也没有穿上,明明都跟他们说过穿法。

    为什么?难道他们的脚底板和脚皮都特厚,所以不怕磨损也不怕咬伤和划伤?

    严默为了弄清楚原因,亲自从包裹中翻出那块裹脚皮,朝他的毛头主人抖了抖。

    原战厌恶地瞥了眼那块兽皮,“别用它,脚会烂掉。”

    哈?啊……

    严默迅速醒悟,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以前见过不少这样的病例——脚癣,看起来不起眼的小病却特别能折磨人。

    大多数是因为鞋子不透气,或脚长期与湿气接触,或被传染而造成。

    看原战的表情,原际部落的人很可能在以前就用兽皮裹过脚,但却因为兽皮鞣制不当,或者不注意卫生和透气等各种原因,导致脚上生出严重的脚癣,俗称脚气。而没有对症药物处理的情况下,脚癣只会越来越厉害,最后导致脚丫子不但奇臭还奇痒,严重的还会烂脚丫。

    脚癣这种病在他来的那个世界也是几大常见人体顽固症之一,无论古今中外上下几千年,不知多少人受此病一生折磨。

    严默突发奇想,会不会就是因为这点,才导致原际部落的人有意无意忽略了对兽皮的进一步利用?

    “砰!”沉重的兽皮衣砸到他头上。

    原战命令道:“穿上,快点,别磨蹭。”

    严默没反抗,乖乖把用两大块兽皮绞合而成的兽皮大衣套到身上。

    所有人着装完毕,猛和雕性格比较活泼,穿着新式兽皮战甲美滋滋地在自家奴隶面前走来走去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