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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王衍挂了电话,颓然的靠在墙上,心口堵得难受。

    “刚刚是不是接通了?季远野说了什么?”

    王衍轻浮惯了,连表情都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然而接电话的时间还不到一分钟,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再到绝望,然后主动挂断了通话。

    沉安焦虑地站在一旁,莫名发慌。

    王衍没理他,低头朝大堂门口走去。

    想快点离开这里。

    “季远野说了什么?”

    手臂忽然被扯住,王衍不耐烦的甩开沉安,极力克制濒临爆发的情绪。

    “你能做到这个地步我很佩服,但是自不量力也要有个限度。”

    握着手机的手青筋凸起,力作用在骨头上一节节的发疼。

    “我带你过来不是为了帮你。”

    没走两步,就被沉安拎着领口抵在墙上。头骨和后背撞击着大理石,少年激动的声音透过耳鸣传入大脑,“你听到什么了?江窈是不是在里面?”

    江窈,江窈,江窈,江窈,江窈,江窈,江窈,江窈,江窈……

    要去了……

    操!从胸腔里发出的歇斯底里的怒吼,王衍一脚踹开了沉安,伴随着一声巨响,手机划过他的脸颊被摔出很远。

    “你就当她死了啊!死了不好吗!季远野他妈就是个疯子!”

    喉咙里散开了浓浓的血腥味,沉安忍着腹部的钝痛,脑门上渗了不少冷汗,“江窈,是不是在季远野那?”

    王衍眼睛发热,脑袋嗡嗡的,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做爱的时候误触了手机屏幕。他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听见江窈的叫床声,更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这么难受。

    像是纯白的雪被踩碎成浑浊的污泥,心里最干净的角落被生生刮去了。

    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发泄过后逐渐冷静下来,空旷的公寓大堂静的只剩下两人的喘息声。

    沉安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至少这一刻,他看着自己的眼神还是坚定的。

    是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过来了。

    王衍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抬眼看向沉安,“找到江窈后,你要做什么?”

    王衍情绪转变的突兀,沉安愣了一瞬。

    他确实没想过要做什么,但一想到季远野对江窈做过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待在这个疯子身边,“如果江窈真的是被季远野带走的,这么久没有出现,应该不是她自己的意思。”

    她自己的意思……

    王衍苦笑着重复一了遍,有些无力地看着沉安,“所以呢?如果江窈出了什么事,你要报复季远野吗?”

    “蒋婷校外弄了那叁个女的都给记了大过。季远野当着老师的面把那几个人打成脑震荡,学校半个字都没提过,你真觉得是因为他家背景?”

    王衍捡起手机,整个屏幕裂成了蛛网。

    “别傻了,这事要是捅出去,他姑父在省委的位置估计都坐不踏实。”

    “学校凭什么帮他压……”说话越发没了底气。沉安确实不了解季远野,在他眼里,季远野不过是个靠关系进了省重的纨绔子弟,学校吃相这么难看的禁止学生讨论这事,不可能是自己的意思……

    王衍拇指碾着那些碎片,扎入皮肤的刺痛让才他有点现实的感觉。

    “所谓的天才,不过是有资源,有脑子。”

    “他奶奶是T大的教授,做的就是大脑相关的研究。好几篇顶会都是他帮忙做的数据,这个年纪就能达到这种科研水平……学校当然无论如何都要保他。”

    “季远野最可怕的地方,就是没有底线,没有后顾之忧。他想要什么做什么,没人拦的住。”

    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自我催眠。血珠从拇指渗了出来,被用力的在碎裂的屏幕上涂抹揉开。

    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始终挥之不去,王衍不断重复着某个动作让自己不去想。

    直到整片屏幕都沾染了血渍,王衍终于抬头看向沉安,“他们实验室里这几年淘汰下来的设备,都在家里放着。”

    “你想说什么。”心里蔓延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沉安声音哑的厉害。

    他从来没有对于一个人产生这么深地恐惧。

    难道季远野种种令人发指的行为,根本不是因为疯了,而是因为他觉得可以这么做?

    “他想要江窈,可以是他的意思,也可以是江窈的意思,懂了?”

    大约他更想说服的人是自己。对于江窈,他本来就没什么由头,也没未来可言。冲动也好、愤怒也罢,王衍最擅长的就是认清现实。

    认清了至少过的快活点。

    很久,见沉安始终沉默,王衍干脆先回去了。

    快到门口时远远听见沉安问他,“刚刚电话里,听见江窈的声音了是吗?”

    是又怎样?

    不大不小的“嗯”了一声,人消失在门外。

    沉安出了大厦,室外的光线变得格外刺眼。

    仰望着高耸入云的大楼,大脑一阵眩晕,有种莫名的窒息感。

    凭着一股冲动就过来了,如果真的像王衍说的那样,他不敢想象江窈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尽量不去想王衍通话后的反常,沉安不断告诉自己季远野并没有疯,江窈肯定还是正常的,只是季远野为了防止她再度自杀而进行了人身限制。

    都过去这么久了,江窈一定已经冷静下来了,他可以让她远离那个家,他可以帮她重新面对人生……

    可偏偏,他认定的,却是那个在常理中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他根本没准备好去面对那种场景……

    路面的空气扭曲了阳光,知了歇斯底里地鸣叫让周围的环境变得越发苍白。

    喉咙发干,恍惚的感觉像极了那个不堪回首的夜晚。

    “不要再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