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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可他竟无法用对待小孩子的心态来面对她。这般睿智、大胆,成年男子也不及!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在田庄上待了几年,吃尽了苦头心智才如此成熟?郝连玦觉得幼仪的身上笼罩着一层迷雾,揭开一层却还是无法看见她真实的面目。

    夜色渐渐降临,守在前院的两个士兵可能是太累了,竟然靠坐着打起瞌睡来。后院把守的士兵正凑在一起小声说话,还有火光闪烁,应该是在抽烟袋。四下里静悄悄,正房有烛光在闪烁,细听隐约有水声传出来。

    一道黑影在夜幕的掩映下摸过来,他趁着守门的士兵不注意,轻轻跃上高墙很快就跳了下去。他似乎非常熟悉房子的构造,直径摸到正房附近,躲在角落的大水缸后面四下里窥探着。

    ☆、第九十三回 脱险

    摸黑混进院子的人正是白日里挨了一箭的水贼,他接连在幼仪身上吃亏,简直要气炸了肺。本来他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逃过这一劫再说。可是官兵放火烧房子烧山,弄得他连藏身的地方都不好找。这样下去,他顶不了几天就会无处藏身。白天他摸到岸边,看见有不少官兵看守,就连悬崖下面也有船只来回巡逻,想要跳河潜走都不可能。况且眼下他肩膀受伤,在水中更是不得施展。

    他又听见官兵们闲话,说什么挖坟茔地,登时气得要吐血。他顾不了那么多,奔到自己祖坟去瞧,看见坟地被刨开,棺材板子散落在地上,里面的白骨也东一块西一块。

    这真是欺人太甚!他不杀幼仪枉托生人一次!幼仪的这个办法果然严重刺激了他,让他冒着危险迫不及待的摸过来。

    他自问对岛上的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特别是大当家住的院子,他更是轻车熟路闭着眼睛都能走上一圈。不过是几个官兵把守,他还没放在眼里。想当初他戴着手铐脚镣,由一大队人马押送,还不是让他逃脱了?

    他知道西边房间原来是大嫂住的,估计幼仪会被安排在这里。果然,他见四下里静悄悄只有那个房间有烛光有水声。

    水贼轻手轻脚的过去,先把窗户纸捅破一个小洞,然后走过去瞧。只见房间中央立着一张屏风,上面挂着女人家穿得衣裳,后面有人泡在浴桶里的影子。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竹管,插进窟窿里轻轻吹了一口。等了片刻,他这才推门。推不开上去就是一脚,人一阵风似的卷进去。可还不等他到屏风跟前,几个人从房梁上跳下来。

    “妈的!”他低低骂了一声,一边招架一边试图往门口退。可门外又冲进来几个人,明显是封了他的退路。

    眼瞅着他被围在中间,成了瓮中之鳖。没想到他突然狠狠跺了跺地面,“咔嚓”一声,地面出现个黑洞,他整个人掉下去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众人围拢在黑洞旁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王虎,你带着火把下去瞧瞧,一定要注意埋伏。”郝连玦板着脸下令,“把窗户全都打开,弄一盆冷水过来,再去厨房熬些姜汤来。”

    他转到屏风那边,把幼仪从浴桶里抱出来。浴桶里面没有水,幼仪穿着完整的衣衫,眼神有些迷离,身子也软的动弹不得。

    “你还清醒吗?能听见我说的话吗?”郝连玦把她放到床上轻声问着。

    幼仪点点头,感觉头有些晕手脚发软,使劲浑身的力气才勉强坐起来,“我没什么事,看样子这药的份量不重。”

    有人打了冷水端过来,郝连玦拧了一块干净毛巾递过去。幼仪接过去擦擦脸,感觉精神了好多。不多一会儿,又有人端了熬好的姜汤过来,她喝下去。

    郝连玦拽过她的胳膊,号号脉然后说道:“没什么事,应该就是普通的米药,没有什么毒性。”

    “嗯。”幼仪感觉力气回来不少,起身下了床。这功夫王虎带人从洞里钻了上来,看见二人赶忙回道:“先锋,这下面是个小地道,一直通到后山。属下没有看见水贼的踪迹,又不知道该不该追,这才回来禀告。”

    “那水贼熟悉地形,天黑于我们不利。等明天天一亮就继续烧山,我就不信逮不住他!”郝连玦倒是不怕他跑了,“你们找木板把地道的口封死,然后用大石头压住。那水贼眼下是惊弓的伤鸟,必定不敢再折回来。你们只留两个人在金姑娘门口守着,其他人等下去休息!”

    众人闻听纷纷下去,闹了这么一场天也到了下半夜。不一会儿,烛光熄灭,只有大门挂着的两盏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四下里静悄悄。细听,似乎还有人打鼾的动静。

    又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天将亮未亮,正是人睡得香甜不爱睁眼的时候。幼仪躺在床上,后背朝着里面,被子盖到脖子上面,看不清楚是睡是醒。

    屋子里很静,突然在西墙脚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响了几下又停住,过一会儿再次响起来,听起来像是老鼠在作祟。

    床上的人似乎睡得很香甜,并未被这个微小的动静吵醒。

    不一会儿,一道黑影悄然无声的到了床前。他看看床上躺着的人,嘴角露出一丝得逞轻蔑的笑。他掏出怀里的匕首,猛地朝着床上的人刺过去。

    却见床上的人一个打滚,随即,一张大网从屋顶落下来,紧接着,屋子里的灯被点着了。

    床上的人站起来,竟然是郝连玦。

    他面无表情的看着水贼,吩咐属下道:“把他的手筋、脚筋都挑了,下巴卸下来,免得他逃走或是自杀!”

    “操你祖宗……”还不等水贼骂完,就听见“咔嚓”一声,他的下巴让人卸了下来。接着等着他的就是挑手筋、脚筋。

    水贼说不出话来,眼睛却死死盯着郝连玦,那眼神似乎想要吃人!

    “你不需要不甘心,这一次你应该死而瞑目。你的手上有那么多条人命,抵一次是占了便宜。”郝连玦背着手,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只蝼蚁,“不过如果是我换做你,不被逮住也会被气死!竟然接二连三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活着只会让祖宗蒙羞!”

    水贼听见这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满脸都是愤恨还有一丝不可思议。

    “你的第一次袭击在她的意料之中,第二次更是

    意料之中,第二次更是在她的计划之内。份量不够的米药,装模作样比划几下就逃走,你的重点其实是放在第二次袭击上,第一次只是障眼法,对吧?只是你的这点小聪明骗不了一个十岁的小姑娘。

    轻而易举的混进来,众人围剿还让你全身而退,追进地道却让你逃脱,松懈到形同虚设的设防,你就没有半点怀疑?其实你这次死到临头只有一个原因。”郝连玦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慢慢弯下身子冲着他的脸郑重其事的说道,“笨死的!”说完扭身出去了。

    他走到门口,看见幼仪就立在那里,脸上带着一抹笑容,“金姑娘果然是神机妙算!”

    “郝公子自谦了。我能想到的,郝公子自然也想到了。”幼仪笑得眉眼弯弯,怎么看都是一副天真无邪的小姑娘样子,“只是郝公子三言两语便能将人气昏死过去的本事,我倒是学不来!”说着朝着里面努嘴。

    他扭头看,就见水贼口吐白沫歪在地上,手脚不停地抽搐着。气性还真是大,难怪轻易就中了人家的计谋。

    “郝公子。”幼仪又说着,“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公子答应。”

    “哦?”他眉头一紧,听幼仪说完。

    “金姑娘的意思是不想让旁人知道这次捉捕水贼是你的功劳?”他的眉间舒展开,眼中多了些玩味,“之前姑娘和汪姑娘的事迹传到都城,圣上特意嘉奖,眼下谁不说你们是巾帼不让须眉!只是汪姑娘似乎唱了主角,反倒是金姑娘委屈了些。这次正是好机会,能让世人知道姑娘的睿智和胆量,姑娘为何要秘而不宣?”

    “出头的椽子先烂,郝公子不会不明白吧?我只想安安静静做我的四姑娘,平平淡淡过日子,一天似一年,一年似一辈子,别无他求!”幼仪经过了那么多,岂能看不透名利荣华?

    听见她的话,郝连玦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盯得她有些不自在。她只觉得似乎被看透,整个人开膛破肚的暴晒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希望姑娘的愿望成真!”片刻,郝连玦丢下这句话走了。

    没了他深入骨髓的眼神盯着瞧,幼仪觉得浑身松快极了,连呼吸都分外的顺畅起来。屋子里的官兵往出抬人,又把房间收拾一下,这才请她进去休息。

    第二天,她一直睡到中午才醒。这也难怪,好容易能彻底安下心来睡一觉,几天的疲惫都找了上来。若不是阳光太晃眼,她又饿了,指不定要睡到什么时候呢。

    院子里静悄悄,门口守着的两个士兵看见幼仪出来赶忙打招呼。

    原来,郝连玦一大早便带着大队人马压着水贼先离开了。他把王虎和身边的常随留下,等幼仪起来再护送回去。幼仪记得他身边的常随,脸上有一个大疤痕,冷不丁一瞧挺吓人。接触下来,幼仪发现他人挺淳朴,只是不爱说话,时常像个影子一样跟在郝连玦身旁。

    幼仪简单吃了点昨天晚上剩下的饭菜,虽然跟着他们上船离开。不出一个时辰,她便上岸跟祖母等人汇合了。

    金老太太见了幼仪是又哭又笑,把她搂在怀里一顿摩挲,“要知道你七灾八难的,我就不带你过来了。那水贼还真是该死,怎么就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好在是有惊无险,佛祖保佑!”幼仪一阵安慰,又去看望受伤的常存。

    常存见到她十分的惭愧,一个劲说自己无用,竟然三番两次让水贼当着他的面得逞。他自诩是武艺高强,这一趟惠州之行却让他反思。等到了都城,他一定要拜名师,苦练功,再不可有今日之耻。

    ☆、第九十四回 回府

    幼仪平安返回,拜见祖母,看望受伤的表哥。到了晚上,金老太太把她留在身边过夜。

    “四丫头,你快给我说实话。”老太太是精明人,自然是瞧出些端倪来,“之前有官兵来传话,说是水贼已经被就地正法。可白日里我分明听见说什么郝先锋亲自押解上京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老太太的法眼。”幼仪笑呵呵的靠过去,一脸娇态可掬的模样。

    老太太伸手在她的脸上掐了一下,故意虎着脸说道:“你少给我打马虎眼,我还没到眼花耳聋的程度。”

    “老太太恕罪,是孙女扯谎了。只因怕老太太担心,过于伤神身子会受不了。”幼仪把事情尽量说得简单、轻巧,可还是惊出老太太一身的冷汗。

    “出身牛犊不怕虎!你三番两次与那水贼打交道,怎不知他性情残暴,眨眼就要人命?看来是我平日里对你太纵容,才让你过于凡事都由着性子。这样生死相关的事情,你都敢擅自做主了。你我祖孙三人来惠州走亲戚,若是常存受伤,你再有个意外,让我这个老婆子一个人怎么有脸回去?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老太太这番话说得很重,幼仪赶忙跪下,再抬头已是泪眼婆娑,“老太太的话折死孙女了!是孙女考虑不周,还请老太太切勿动怒,这一路之上舟车劳顿,请老太太让孙女在身边侍候着,等回了都城孙女甘愿受罚!”

    “四姑娘,老太太这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啊。”一旁的陆嬷嬷瞥了老太太一眼,上前搀扶她,“你可知道老太太这一晚上连眼睛都未合一下,听见姑娘安好可没见到人,心里还是不踏实。今天早上只喝了两口粥,看见姑娘平安归来,才算是进了半碗米饭。”

    “孙女知错了!”幼仪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感受被亲情包围的滋味。原来有亲人惦记,有亲人疼爱这般温暖、幸福!她从不相信眼泪能改变什么,可这一刻,眼泪却像决堤的洪水般倾泻。

    “好孩子,快别哭了,让我心都碎了。”老太太看见她哭得肝肠寸断,忍不住心疼起来,把她搂在怀里心肝、乖乖的喊起来。

    她看见幼仪哭得凶,又扭头骂陆嬷嬷,“都是你这个老太婆,说什么胡话惹四丫头伤心。”

    “得,都是老奴的错!你们祖孙一个是慈爱的长辈,一个是孝顺的小辈,反倒是我这个和事佬里外不是人了。老奴有记性了,下次就是老太太打四姑娘老奴也不拦着了。怕只怕打在四姑娘身上,疼在老太太心坎里,到时候又骂奴婢愚笨揣摩不到主子心里的想法,不知道拦着。唉,做奴婢真是难啊!”

    “噗嗤~”老太太和幼仪看见陆嬷嬷一本正经的模样,忍不住都笑了。

    “好了好了,笑了就好了。”陆嬷嬷也笑起来,“四姑娘刚刚哭过不能立即就睡,打个岔过去再坐一会儿才好。”

    老太太闻听点点头,她跟陆嬷嬷主仆情深,若是其他奴婢也不敢这般随意放肆。

    “四丫头,你为什么敢留下做诱饵引水贼上钩?你就不怕他们保护不力,因此受伤吗?”老太太觉得自己这个看起来温婉的孙女,胆子似乎不小,而且主意很大,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韦汝的影响。

    “老太太有所不知,那位郝先锋武功了得,听说于乱军之中取匪类首级如入无人之地!况且那日在河边,水贼发现孙女本想要击杀。没想到郝先锋竟然有千步穿杨的本事,一箭就射伤了水贼,让他仓皇逃跑。他要送孙女离开,可孙女却觉得其他人未必是那狡诈水贼的对手。若是他趁乱跳河潜逃,在半路之上截杀,孙女性命难保。在水贼还未落网的情况下,待在郝先锋身边是最安全的。况且那水贼下定决心杀了我,只有我在,他才能以身犯险。尽快捉住水贼,咱们才能安心上路。”

    幼仪一番话说得老太太连连点头,“话虽有理,可到底是过于冒险了。咱们金家子孙都是硬骨头,不怕死是好事,可要死得其所。为了一个肮脏下作的水贼搭上你的性命,不值得!我已经跟郝先锋说了,让他不必张扬此事,就说在河上逮住水贼,常存前去帮忙受了伤。”

    “老太太走过的桥比孙女走过的路还要多,一切听凭老太太的主意。”幼仪也正是这个意思,不过她们二人关注的点不一样。

    老太太看见幼仪顺从乖巧的模样,心里变得柔软起来,“你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不知道人心险恶。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虽然眼下会风光,可终究是个隐患。以后等你嫁了人,若是有心之人想要往你身上泼脏水,或许就会从这件事上下手。一个姑娘家,跟一个水贼在岛上独处一夜,又跟一群大老爷们待了一晚上,怎么说都难听!或许你现在理解不了,日后你自然会明白我的苦心。”

    “孙女只照着老太太的吩咐行事,保管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幼仪天真的笑着。

    祖孙二人又说笑了一阵,这才铺被褥睡觉了。

    常存伤的不重,贺老太太打发人来请他们回去再住些时日,金老太太婉拒了。早晚都要分开,何必拖拖拉拉,反倒让离别之伤愈发的浓重。

    她们只在岸上休息一日,便整装出发了。这次的水路非常顺利,一路之上再无其他波折。行了有半个月,她们又换乘马车,颠簸了十来天才到了都城城外。

    离开时寒风萧瑟,到

    离开时寒风萧瑟,到处都是荒凉景象,眼下却万物复苏,花红柳绿,一派生机盎然。幼仪看见熟悉的事物,登时有股子亲切感。大太太已经派了人在城外迎接,这边上前给她们见礼,那边又有小厮飞马回去禀告。

    来人是张胜家的,他男人管着田庄春秋两季的租子,平常无事跟着老爷出门。她专管太太、小姐们出门,常在外面行走。

    张胜家的嘴巴甜,好说话,一路之上坐在老太太的车外面不停的说话。她专拣一些热闹有趣的事情说,逗得老太太心情不错。

    “前些日子有水贼押解进都城,不知道怎么处置了?”幼仪忍不住问着。

    “四姑娘是说那个被姑娘和韦汝姑娘智擒又逃走的水贼吧?到了都城第三天就在菜市场斩首示众了,看热闹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听说那个水贼高八尺,腰有皮缸那么粗,眼珠子是血红血红的,看一眼三天睡不着觉。两位姑娘竟然把那样的妖怪制住,难怪连皇上都嘉奖。那‘巾帼不让须眉’的匾额挂在咱们府上,太太可是每日都亲自擦拭呢。”

    “我和韦汝姐姐不过是取巧罢了,最后水贼还是官兵逮住的。”幼仪试探的说着。

    “话是如此,可第一次确确实实是两位姑娘的功劳,只可惜那些官差都是吃闲饭的,才让他跑了。到底是常年在外面训练、打仗的兵厉害,一路押进都城,什么事都没有。对了,奴婢还听说这次押水贼上来的是郝世子。不,现在是郝先锋。”张胜家的说得眉飞色舞,满脸都是表情,让听得人津津有味,“虽说他现在不是平南府的世子,可这次押解水贼到都城,连皇上都召见嘉奖。奴婢听说皇上准许他留在都城,他却拒绝了。平南王看见儿子给自己挣了面子,原想着下了朝带回去父子团聚。可看见郝先锋在皇上跟前一味逞能置气,不知道就驴下坡,一气之下自己走了。眼下郝先锋就跟官兵住在城外,听说马上就要启程回去了。”

    “但凡都城王爷郡主有些什么事,外面总是传得比戏折子写得还热闹曲折。众人也不想想,皇上是一言九鼎,西北又是那等苦寒之地,郝公子接连立功为得不就是早日回都城吗?我看事情的原委应该是有出入,听着一乐就完了,当不得真。”老太太听了笑着说道。

    “还是老太太见多识广,奴婢听见老太太的话才觉得是这个理。”张胜家的连忙奉承着,“昨个儿都城又出了一件新鲜事呢……”

    不过是鸡毛蒜皮闲磕牙的事,幼仪懒怠听。只是她觉得张胜家说得话未必都是无稽之谈,以郝连玦的性子,他倒是敢拒绝皇上的提议,更不会顾及自己老爹的心情。他若是真在乎世子之位,当日也不会为了几句话跟皇子动手,还把二皇子揍得不轻。只是他让自己沦落到西北边陲苦寒之地,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幼仪觉得郝连玦身上的谜团越老越多,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怪家伙。

    马车很快就到了金府侧门,管家在门口迎着,到了二门看见大太太带着利姨妈并一众哥儿、姐儿都在那里候着。她们见了老太太赶忙上前见礼,幼仪又给大太太等人见礼。

    “都是一家人没那么多礼节,都进去坐下再说话吧。”老太太一声令下,众人簇拥着她呼呼啦啦往里面走。

    进了屋子分主次坐下,大太太亲自奉茶上来,“媳妇儿听说老太太这一趟多有惊险,吓得是魂不附体。每日在小佛堂焚香祷告,希望佛祖多多保佑。一来是佛祖显灵,二来是老太太本是有福之人,眼下平安归来,等下媳妇儿要去小佛堂磕头。本来老爷想去城外亲自接老太太,可衙门突然有急事,不得不赶过去。老爷临走之前留话,一定会尽快赶回来,让老太太先休息一下。”

    “真是佛祖保佑啊。”老太太一向信佛,王氏这番话倒是说得讨巧。她接过王氏手中的茶,喝了一口感觉温度正好,味道也是她喜欢的,眼中多了几分满意。

    “惠州虽好,长姐虽然如母,可到底是自己家里自在舒服。”老太太点点头,“你把家里打理的很好,我方才进来看见庭院干净,众下人一丝不乱,她们个个气色都非常好。看见你这样能干,以后我就放心把一大家子全都交给你了。”

    王氏听见这话眼睛一亮,随即笑着说道:“老太太不在家,我没有主心骨,生怕哪里打点不好出了纰漏。眼下老太太回来,凡事还要请老太太拿主意,媳妇儿也清闲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