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上个月的收入怎么样？”徐爸开口问道。
    老吴从办公桌上拿过来了一份文件，顺手递给了徐爸：
    “因为是年底，业绩比上个月翻了三倍多，光钢铁我们就回收了一千五百余吨，仓库里早就堆不下了。
    等这批钢铁卖完了，大概能赚一百三十万，如果再加上其它的，运气好的话，一月份起码能入账两百万以上。”
    “不错不错，比原先预计的高多了。”
    徐爸听得连连点头，抛去所有成本，两百万的营收，至少能赚一百五十万，顶以前三个月的利润。
    “要是每个月都能过年，那就好了。”老吴惋惜道。
    “哪有这种好事，再说了天天过年，光发过年福利就能把公司发破产了。”徐爸笑道。
    “是我想歪了。”
    徐爸合上文件：“走，咱们去仓库看看，这么多废钢，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徐董，你们稍等，我去拿安全帽。”老吴说完就出去了。
    徐东意外道：“爸，这废钢不是挺赚钱的吗？”
    “那是最近行情好，废钢价格直接翻了一倍，之前一斤才赚两毛多，纯粹就是赚个辛苦钱。”徐爸解释道。
    “难道跟容安新区建设提速有关？”徐东猜测道。
    徐爸点点头：“我看八九不离十，最近市场上所有建材都在涨价，而且是供不应求，这大概就是你以前说过的什么风口吧！”
    “是风口上的猪！”徐东补充道。
    “我看你是找骂是吧？”
    ……
    五分钟后，三人来到仓库。
    所谓仓库，其实就是一个铁皮框架，四周的挡板都被拆掉了，只保留了遮阳的顶部。
    因为眼下既不下雨，也没有什么鼠虫，没必要搞个全封闭式的仓库，如此不仅进出不方便，还不通风。
    尤其被太阳一晒，里面能热死人。
    仓库里主要以废纸和塑料为主。
    废纸被挤压成了一个个的大方块，码放的整整齐齐，而塑料则是被粉碎成了颗粒，装在编织袋里，同样堆得整整齐齐。
    至于废旧钢铁，直接堆在了院墙外面的空地上。
    根据老吴的介绍，这边刚被处理场租下来不久，是专门用来堆放废旧钢铁的，毕竟它们非常占用地方。
    徐东看着眼前的“钢铁丛林”，不由得好奇道：“吴叔，这些废钢不用事先处理一下吗？至少运输起来也方便啊！”
    “没办法，我们有用电指标，电不够用，而且钢厂那边本身就有处理设备，我们只要负责送过去就行了。”
    “怎么没修围墙？不怕被偷吗？”徐东接着问道。
    “不用担心，我们晚上有安排人巡逻，再说了这些废钢都是大件，一般人根本搬不动，必须要动用吊运设备才行。”
    “小件哪去了？”
    这次不用老吴回答，徐爸主动解释道：“小件以前都是堆在院墙里的，现在钢铁厂那边催的急，当天就送过去了。”
    参观完了处理场，徐爸带着徐东，开始给员工们分发过年福利，大家都是异常开心。
    处理场这边整天跟废品打交道，穿不了新衣服，工作服只能带回去给家人们穿，无论如何，这都省了一笔过年买新衣服的钱。
    第三百零六章 拾荒人
    发完衣服，废品处理场来了一个老客户，老吴和徐爸招呼了一声，赶紧亲自出门去迎接。
    徐东好奇，跟着跑了过去。
    来人带来了三辆大卡车，一看就是大客户，上面装了满满当当的各种废品，加起来起码有几十吨，也难怪老吴这么上心。
    “田老板，我可总算把你盼来了。”
    “吴经理，早说了，过年之前我肯定会回来的。”田老板笑着说道。
    田老板今年四十多岁，满脸胡渣，看上去很沧桑，不过面相却是相当不友好，应该是个狠角色。
    “最近行情不错，田老板你今年可算是发大财了。”老吴恭维道。
    田老板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得格外灿烂：“同喜同喜，你这边肯定也没少赚吧？”
    “比不上你们，我们就是赚个辛苦钱。”
    “再辛苦能有我辛苦？我这边可是一年到头的风餐露宿，一不小心还得搭上小命。”田老板感慨道。
    “老话说的好，风险越大，利润越大，这不今年就赶上了好时候，合该你们发财。”老吴羡慕道。
    对方一次赚的，差不多就是他几辈子的工资，怎么可能不羡慕。
    “咱们就别互相吹捧了，天也不早了，正事要紧，我还要回老家过年呢！”
    “行，去我办公室谈吧！”
    一行人回到办公室，徐东大大咧咧地坐到了老吴的身旁，田老板好奇地看了一眼徐东，随即问道：
    “这位是？”
    老吴拍了一下脑袋，歉意道：“哎呀，忘了很你说了，我们处理场换老板了，这位就是我们新老板的儿子，姓徐，今天也是第一次过来。”
    “田老板，你好！”徐东拱了拱手。
    “徐兄弟，幸会幸会！”
    田老板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换了老板会不会影响今天的交易，万一白跑一趟，不仅浪费了油钱，还会耽误时间。
    仿佛是看出了对方的顾虑，老吴连忙安抚道：“田老板，你放心，我们的收购价比同行还要高半个点，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这就好，吴经理你的话，我还是信得过的。”
    接下来，两人关于收购价，直接“吵”了将近一个小时，最后才勉强搭成了共识。
    老吴开始安排员工卸货。
    徐东对田老板挺好奇的，于是趁着卸货的空闲时间，直接向对方提问道：
    “田老板，这些废品从哪弄来的？”
    “大部分都是从下面乡镇收上来的。”田老板很给面子。
    “有成本吗？”徐东问的很含蓄。
    田老板大有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索性开诚布公道：
    “很多乡镇地区，尤其是农村地区，基本上都荒废了，我们就是想付钱，也找不到付款对象啊？”
    “当地警察不管吗？”
    “都荒废了，哪来的警察？干我们这一行的都被称为拾荒人，徐兄弟，拾荒是合法的。”
    拾荒人？倒是很形象。
    “你们通常在哪里活动？”徐东换了一个问道。
    “基本上就在燕京周边地区，太远了容易出事，其实每个地方都有当地的拾荒群体，很少发生过界的情况。”
    “如果过界了呢？”徐东锲而不舍地问道。
    田老板嘿嘿一笑：“那就只能凭拳手说话了，谁的拳头硬，当然就听谁的。”
    “警察……”
    徐东刚想开口，马上就反应了过来，眼下这种大环境下，出了城市，基本上就等同于“出国”。
    上面就算想管，也是有心无力。
    田老板也知道对方想问什么，不过这个话题很敏感，于是出言打岔道：
    “徐兄弟，你这边在哪发财啊？”
    “没有发财，在市电力公司混日子，比不上你们这些大老板。”徐东笑着回答道。
    “好单位啊，我年轻那会儿也想找一份安稳工作，只可惜进不去，想捧铁饭碗都没机会。”
    “现在也可以进啊？”
    只要肯花钱，什么国企进不去，大不了和他一样，只负责安保工作就是了，毫无门槛而言。
    田老板摇摇头：“现在不行了，下面好几百号人跟着吃饭呢，都是亲朋好友，不能不管。”
    徐东点了点头，接着顺口问道：
    “田老板，听你口音是豫州的，你是豫州人？”
    “没错，老家牧野的，我们那边生活条件差，都快混不下去了，只能就来闯荡。”
    “怎么不在燕京买房？”
    徐东很好奇，对方怎么看都不像买不起房的人。
    田老板叹了口气：“年轻时做事冲动，留下了案底，户口迁不过来。”
    “呃，可以试着找找关系……”
    “找了，都没用，尤其是你们这边，更是严的要死。”
    事实上，这事也不能全怪市里，首都地区目前总共有一亿人口，再不出手限制，整座城市迟早要崩溃。
    徐东连忙安慰了几句。
    田老板挥了挥手：“过年之后，我打算把家搬到商都，那边怎么说都是首府，肯定比牧野靠谱。”
    “商都是综合交通枢纽，整体上还是不错的，不比一些沿海小县城差。”徐东赞同道。
    “希望如此吧！”
    ……
    下午四点，在待了两个小时后，徐东载着徐爸离开了废品处理场，本次慰问，总体效果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