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开从父母那得知她出事已经是两天后,象征性问候了她两句,她也轻描淡写说自己没有大碍,并解释打电话是想叫他照顾好家里的狗。
江开不管她死活这件事,盛悉风始终气不过,但又没法直接挑明——要是他知道她如此耿耿于怀他的关心,指不定怎么自恋。
面对盘问,她还是那个蛮横的理由:“就不给停我车位。”
这还没完。
还有狠话要放:“停一次我轧一次。”
江开彻底放弃跟这位病入膏肓的公主病沟通。
“你室友说你性格好?”他扯扯嘴角,嘲弄道,“我看你就会窝里横。”
作者有话说:
塌方会有反转,别着急开枪
据说最坏的脾气都留给最亲密的人
江开:?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道路塌方另一个视角在《躲不过初一》第二章 写过
第3章
盛悉风呛回去:“谁跟你窝里。”
“不是你还横?”江开反问。
盛悉风的反应速度向来没他灵活,她说不过他,又一次被他气到,但这种生气又和地下车库被他当着那么多人训的生气不同。
简单来说,这个吵法就是再吵上两个小时,她都不可能哭。
盛悉风想到回怼的话已经是三分钟之后,她舍不得浪费:“什么货色我什么脸色。”
江开什么都没说,只抽空分给她一个诧异的眼神。
盛悉风瞬间读懂了他的意思——就这么句话,你得想三分钟?
她甚至都能脑补他那声叹息的“啧”。
半年不见,他身上陌生的气息萦绕不去,又才在停车场里动过真格,彼此更显生疏。
但他这一眼过来,熟悉的感觉瞬间回来了。
依然是那个贱格的混蛋。
盛悉风找回跟他相处的节奏,精神彻底松懈下来,恰好他一个猛然加速,她更是无所顾忌表达自己的不满:“开那么快干嘛啊?”
江开的车速丝毫不减减缓,过了一会他才理她,语气慢悠悠:“着急回家吃饭呗。”
不知道是不是盛悉风的错觉,他似乎把“回家吃饭”四个字咬得格外缓慢清晰。
莫名地,盛悉风联想起赵梦真那番男人回家吃不吃饭的言论。
停停走走的20分钟后,二人抵达江家。
江家地处寸土寸金的市中心板块,却与喧嚣扯不上关系,别墅区闹中取静,由面积辽阔的湖泊和植林环绕,将城市的繁华远远阻挡在外。
江开从车门下的置物格里找到伞,下了车,发现盛悉风还坐在后座,纹丝不动。
雨势已经转弱,盛悉风等他撑伞绕到后座接她,车门从外打开,她抬头仰视,不出意外对上他满脸的无语。
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干脆先发制人:“我有公主病。”
江开一句废话没有,当即伸长胳膊把伞挪开,此举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自己也淋在簌簌下注的雨幕里。
盛悉风一条腿刚迈出,见状立马缩回车里。
江开的伞撑回来。
她再尝试着下车,他又把伞移开了,摆明了寻她开心,表情还装得一本正经。
如此反复几次,盛悉风烦了,骂他:“有毛病。”
“嗯的。”江开张口即来,“我这是王子病。”
盛悉风忍不住要笑,不想承认被他逗乐,她使劲压嘴角。
伞又一次举回来。她试探着下车,他果然没那么老实,还打算故技重施,她暼一眼他骨节分明的手,没有握上去,飞速抓住伞杆:“伞还我。”
金属伞杆冰冷,冻得手指发麻。
她这点力气,江开根本不放在眼里,不过也没仗着男女力量的悬殊吊打她,象征性用了两分力跟她争,他哂笑:“夫妻共同财产,又成你一个人的伞了?”
盛悉风:“一把伞都计较?”
江开:“我先计较的?”
俩人拉拉扯扯地走了几步,他又想起点事来,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婚戒,递到盛悉风面前。
他的戒指是白金材质的素圈,外观简洁,内圈别有乾坤,镶嵌着碎钻拼成的姓名首字母“jk”,她的那枚钻戒内圈则是“xf”。
除非碰上必要场合,二人没有佩戴婚戒的习惯,但在父母面前,会尽量营造夫妻和睦的假象。
虽然一手打了伞,但江开为自己戴个戒指不是难事,主要就想使唤一下这位半滴雨都不能淋的公主。
朦胧雨雾被院落的灯染成暖橙黄色,漫天洋洋洒洒地垂坠,他背光站着,身影轮廓渡着淡淡的光晕,有种迷离的情调。
盛悉风随着他一起在台阶前站定,捏住他的尾指。
那手修长匀称,小小一枚指环上手,禁欲的气息陡然爆棚。
此情此景,很轻易让她回想起嫁给他那天。
尽管他们的婚姻不是出于爱情,但他们确实经历过三媒六聘和明婚正娶,穿着此生最隆重的礼服交换了婚戒,许下“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的终生誓言。
江开也表现出一丝异样的沉默,他安静敛着眸,眼中情绪因此掩去大半,瞧不真切。
盛悉风胡乱把戒指套到他无名指,退后一小步:“你还随身带这个。”
江开顺势抬眸,依然是她最熟悉的散漫轻狂,他轻哂着转了下戒指:“你以为跟你似的啊。”
这话活生生给盛悉风听笑了:“这么爱带,刚才spa馆里别人一个劲看你的时候怎么没见你拿出来。”
江开打量她,眼神逐渐变得兴味。
他已经很久没见识过盛悉风对他的占有欲。
高中那会,他们两个没名没分的,她像动物圈领地,频频破坏他的早恋,肃清他身边的异性,为此没少把他惹毛。
等做了合法的夫妻,反而再也不过问他的私事,甚至能大度地给他腾空间。
他一度以为她真转性了。
“……”盛悉风也很快反应过来,这话说的,她像个别人多看他一眼都恨不得剜了人家眼睛的极品妒妻。
他有开口的迹象,用脚想都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她不给他奚落的机会,率先独自钻进细密的雨帘里,三步并作两步跨上了台阶,将他和小院冷雨一起留在身后。
*
家里早就听到院落里的动静了,只是透过窗帘看到俩人拉拉扯扯,大家充分理解小夫妻久别后的如胶似漆,怕二人不好意思,直到听到屋檐下传来动静,于知南才迎上前去。
盛悉风发上蒙着雨丝,而落后几步的江开打着伞完好无损,于知南顾不上自己半年没见儿子,首先就是一记责备的眼刀。
江开只作不懂,收起伞交给保姆,跟在她们身后进了屋。
“爷爷。”
江河海从沙发上起身,笑容满面地招呼小两口。
老爷子年逾七十,精神矍铄,把持着家族企业的头把交椅,但在家中,他并不是一个强势的大家长,更深谙隔辈少插手的道理,几乎从不干涉儿子儿媳如何管教孙子。
江开走职业赛车这条路,老爷子哪怕心里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同意,面上该怎么对江开还怎么对待。
倒是江邵在公司处理事务,没有专门为儿子回来,自从江开执意从业赛车,父子俩一直不太对付。
饭桌上,江河海叫江开陪他喝两杯,姜还是老的辣,老爷子甚至能用一种颇为赞赏的态度跟孙子聊两句赛车:“这么快拿到超级驾照,有两把刷子。明年打算跑f1吗?”
“嗯。”江开颔首。
每年的f1比赛分成十几场分赛,分别在世界各地进行,前后持续时间足有大半年,每场分赛都会产生单独的比分,积分累积最高的赛手即为年度世界冠军。
说话间,于知南的声音不经意间飘过他耳畔:“悉风做指甲了?”
他下意识也看向盛悉风的手,渐变的墨绿色,极衬肤白。
于知南拉着她的手,笑道:“就是影响弹琴吗,妈妈看到会不会生气?”
盛悉风4岁开始学习钢琴,7岁学习小提琴,大学专业也是主修的小提琴,辅修钢琴,这近20年的艺术生涯说起来是一段血泪史,比如大部分女生都热衷的美甲,对她来说只是奢望。
她手指微微蜷缩一下,很没底气地为自己开脱:“这么短没事的。”
男人普遍心大,要不是母亲提起,江开压根不会留意到这种小细节,这会也只是随意暼过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比赛结果都是其次,安全一定要顾好。”江河海的视线也从盛悉风那边收回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开,“要记得自己是有家室的人。”
江开应下。
于知南和盛悉风吃完饭的时候,江家祖孙俩还在兴头上,窗外雨下大了,声势惊人,于知南怕下雨天不安全,留小俩口过夜:“今天你们就在这住吧?”
虽然用的商量的口吻,但事实上也没给拒绝的机会,扭头便吩咐阿姨去收拾江开以前的房间。
祖孙俩喝尽兴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江河海回房歇下,江开意识还算清明,走到闲聊的婆媳俩身边,眼睛看着盛悉风:“陪我去趟便利店。”
外面又冷又湿,盛悉风不想作陪。
于知南也劝:“什么东西家里没有?外面还下雨呢。”
江开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
于知南顿一下,突然就不劝了,打着哈欠站起来:“那你们路上小心,我也去睡了。”
盛悉风不懂他们母子打的什么哑谜,她被江开半拖着带出门,心不甘情不愿的,但他懒得说话,问他他也不理。
小区外面就有家罗森,店里除了他们没有第三个顾客。
他们走的地下车库避雨,但车库出来有段露天的路要走,风太大,撑了伞还是被雨淋到,盛悉风问收营员要了两张纸巾擦脸,边擦边等。
江开淋得比她更严重,一头利落的短发湿漉漉的,半边肩头几乎淋透了,在外套上晕出更深的黑色。
盛悉风目送他的背影往里走,倒要看看什么东西他非买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