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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伤心每怕真
    李忘靠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看着荧幕里的画面,想着一堆可能存在其实、或许又并不存在的问题,即觉得自己情绪有明显过度的起伏,又觉得艺术家、搞创作的哪个不这样?感情不充沛知觉不丰富,不如去造原子弹,对不对?很有道理,在喜与悲之间,心烦意乱与一线平和之间,李忘沉沉睡去。
    同一个时空,两个小时前,李忘和白蕊吃着饭看着电影操着逼的时候。叶恬恬拖着疲劳的身体,进入小区,上楼,打开门,直觉让她觉得家里不对,有女人来过。
    叶恬恬可能并不是一个多敏锐的人,甚至很多时候有些后知后觉,吃了亏,受了委屈也常常一声不吭,但这绝不代表她笨,她只是有一些自己的性格缺陷,正如每个人都有缺陷一般,李忘的口是心非不负责任,白蕊隔叁岔五的崩溃和不回复任何消息,张叁说过的话转头就忘,李四一辈子不承认自己有任何主观上的错误,这些都很正常。
    但是一打开门,叶恬恬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尽管不是从气味,也不是从什么沙发下的内衣,只是有一种感觉,自己昨天晚上不在家,而曹方文一定带女人回来过,昨晚他要自己穿着丝袜给他叫床拍照拍视频网调的时候,床上还有一个女人在被他玩么?想到这里,叶恬恬迟迟没有打开卧室的门,坐在客厅椅子上,自己给曹方文买的电脑在角落,没开机,进门的时候,门口地上也没有外卖垃圾,房间里很安静,但叶恬恬能感觉到,曹方文就在卧室里。
    叶恬恬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将门再一次打开、关上,制造了一点声音。
    卧室没有反应。
    叶恬恬站在客厅里,就这样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静得近乎无声的房间内,时间缓慢得近乎粘稠,叶恬恬迈出第一步,第二步,第叁步,直到握住卧室房门的门把手。
    旋转,九十度,轻微的“咔哒”声。
    门开了。
    床上只有曹方文一个人。
    他裹在灰色的被子里,正在睡觉。
    但站在卧室里的叶恬恬此时已经不能用直觉来形容自己的感受了,几乎不遮掩的并非自己的气味,虽然无形,但叶恬恬几乎觉得有如实质在自己眼前。
    那是一种混合了香水、体液、性爱、汗水,多种气味混杂的味道。
    其他还有什么呢,没有了。
    但其他还有什么重要么?
    叶恬恬握住了拳头,想让自己有些发抖的身体停下来。
    她觉得这样发抖让自己显得很懦弱,但没用,停不下来。
    自己果然是一个懦弱的人吧。
    没有声音,眼泪就掉下来了。
    叶恬恬走出卧室,关上门。
    她想离开这里,可是自己去哪呢,自己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在公馆忙了两天,周末都没有,现在已经是周日下午了,工作不累吗?
    自己只是想有个人也能体谅体谅她,也能为她做点什么,叶恬恬觉得自己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不需要很多,一点点,就够了。
    这样也是一种奢望吗?
    叶恬恬坐在椅子上,擦了擦眼泪,拿出手机,想找人诉诉苦,可是自己有能说话的人吗?
    看到李忘的头像,点开,可是不知道说什么,告诉他自己男朋友找了别的女人自己一声不吭吗,还是告诉他自己每天被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像狗一样玩,而自己还竟然有快感?
    叶恬恬放下手机,趴在桌子上,没有声音的哭。
    冬天,昼短夜长,四五点,天色就黑了,没有开灯,整个屋子漆黑一片。
    有人在睡眠,有人在哭泣,有人回到学校,有人心安理得,从不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