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脑儿倒出来的声音愈颤,桑枝水润润的杏眼里噙着泪,绕着渐渐红了的眼眶打转,偷跑出芝麻大的两滴悬在纤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的,几乎谁看谁揪心。
就更别说满心都是桑枝的沉砚星了。
还不等人家滴落。
闷在胸口中不息的郁气就被浇灭了。
“又又。”他抬手,轻轻去拭她眼角边要落下来的眼泪,清朗的嗓音极尽温柔。
更无比的肯定。
“无论是过去的慕枝,还是现在的桑枝,一直都是你,我从不会认错人。”
沉砚星边说边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
“又又你呀从小就是个又娇气又爱哭的小怂包,撒了谎不敢看人眼睛,总是耷拉着小脑袋和抱头小笨兔子一样。
你看脸特别喜欢那种谪仙类型,小时候是孟方醒的脸,现在是白谨言的脸。”
说到这,话变得酸溜,又醋又无奈。
桑枝听得眨了眨眼,难过不安的心情随他怀念的口吻被一点点抚平,还描绘出一个和自己无二差别的,女孩的身影。
这真是不可思议,脑海里又瞬闪过几个画面片段,都是沉砚星刚刚描述过的。
她逐渐放缓了呼吸,只听沉砚星接下来说出令她不可置信的内容。
沉砚星说她从小就讨厌医院怕打针。
但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
别的小朋友打针是哭,或被压着哭。
而她是从没人拿医生或打针吓她,但不知怎么就是讨厌医院。
被打针了也不哭嚎,大概她总是来不及哭就小脸惨白惨白地晕过去。
关于这点,现在也是一点儿没变……
问她为什么。
那时她白着小脸哭出来,告诉他们偶尔会做一个噩梦,一个一模一样的噩梦。
在那个噩梦里,她被关在几乎不见太阳的房间里,每天都有和医生护士一样的坏人拿针扎她,无穷无尽地抽她的血液。
最后还要了她的心脏。
太冷,太疼了,她没有办法不害怕。
听完上面那些,桑枝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震惊。因为沉砚星转述里慕枝所说的噩梦,就是她黑暗的上辈子。
如果最开始讲的那些小细节,她还能够怀疑是巧合,可后面恐针和厌恶医院。
还有那个噩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其实并不是在慕枝七岁失踪的那一年穿越过来的?
桑枝心乱了,脑子里也彻底乱了,看沉砚星的目光完全迷茫起来。
于是沉砚星见状,进而加紧哄劝。
“对不起,又又,是我没注意到,你失忆了不记得和过去有关的人或事,跟过去割裂开来一定一直都很不安吧?你可能会怀疑自我,怀疑过去,排斥过去。
可是我希望,又又你能够相信我。”
一字一句,皆为他的一片至诚。
“刚刚你对我弹琴有印象,那时你才那么点大,经常趴我钢琴前看我弹琴。”
沉砚星眉眼弯弯。
伸手往下,笔划了下小桑枝的身高。
“所以又又何不妨回慕家看看你曾经生活过数年的地方,试一试,说不定会比刚刚让你有更多的印象,会想起更多。”
清朗温柔的声音持续漫入耳内,桑枝的心早就动容了,看着那双澄澈的碎满了星星的眼睛,终是同意,她点下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