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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
    这一次六奶奶的新政,变化虽大,可在武定侯府里却没有引起一丝波浪,上上下下风平浪静。只是大家闲时议论起来,都觉得十分新奇,又不知六奶奶从哪里得了这些奇思妙想。

    云娘便觉得平常,她在盛泽镇时,见惯了织厂、牙行甚至一户人家的兄弟们合伙做事,活计怎么分工,然后看谁做得多做得好拿工钱。当年,她就是丁寡妇家里最能干最手巧的织娘,拿的也是最高的工钱,谁再嫉妒也说不出什么来。

    现在她不过把先前看到的法子转到了武定侯府里,做了些小小的改变,而且看起来还很合用,更重要的就是为她省了许多的工夫。自五月起,她正式开始管家,每日并不用如先前大嫂一般忙碌不休,只在下午岚儿睡觉的时候见一见管家娘子们,将一些特别的事情安排下去而已。

    古人常说,垂手而治天下,云娘觉得自己垂手而治侯府,也颇洋洋自得的,玉瀚更是极力夸赞,将她捧到了云里雾里。

    不过,并不只是他们夫妻自夸,有几处相熟的侯府管家夫人知道了这些法子,也觉得好,便学了去,然后就传得更远了。

    接着,就连皇后也听到了,特别传了云娘进宫。

    云娘如今早不是第一次见到皇上时的不懂宫廷礼仪的妇人了,现在她随着玉瀚升官身上有从二品的诰封,出入宫中只是平常,见了皇后,冉冉下拜,举止娴雅,行动得体。

    皇后便笑着起来,亲自来扶云娘,“说过几次了,你我知交,不必讲那些虚礼。”她在云娘面前,连本宫之类的称呼都不大用的。

    固然先前四皇子妃折节与自己相交,二人情谊非常,但此时君臣名份已定,云娘再不肯随意的,“娘娘如今母仪天下,云娘真心景仰,再者国家法度总不可废。”

    皇后娘娘便笑道:“我不与你客套,今天传了你进来,正是要向你问罪呢!”

    皇后娘娘原是最谨慎最严肃的人,可是她与云娘相熟了,便会说些心事,入了深宫后每次单独相见却更是亲密。云娘因已经施过国礼,现在便也笑应,“皇后娘娘只管吓臣妾,明日吓病了再不敢入宫了呢。”

    “我能将你吓病?”皇后娘娘便道:“当时是谁在太子妃面前嚣张地要顶回去的?还不是我点醒你才退了一步?”

    云娘抿嘴又笑,“皇后娘娘拿臣妾只是打趣。”

    “我在宫里时时刻刻都绷着,也只有宣你来的时候能松散一些,你还不让我打趣?”

    云娘自然也知道,看着皇后娘娘日渐隆起的腹部,便道:“怀着身孕时就是要开心的,孩子在肚子里也高兴。”

    皇后娘娘也抚着肚子,“也不知会不会是个皇子?”

    这是皇后的心病,也是新封的承恩公——皇后母亲家所有人的心病,因此她们每次见面都要说起,让皇后心里更加沉郁。云娘都知道,方才那样劝皇后,现如今只肯定地道:“一定是皇子,娘娘只管放心。”

    “你只管空安慰我罢了。”

    “并不是空安慰,”云娘不知说了多少次了,但是因为皇后就是想听,于是又细细地讲,“娘娘想我当初有岚儿的时候,模样并没有怎么变,可是皇后娘娘如今脸盘都变了样,又生了许多雀斑,是以一定是皇子的。”

    皇后娘娘听着不觉地笑了,也有别人向她说过相同的话,可是她只觉得是恭维,只有云娘说了,她方才真信,“那要借你的吉言了。”又想起了岚儿,“我就喜欢你家的女儿,小模样长得可人喜欢。若我真生了儿子,不如我们就结儿女亲家吧。”

    云娘虽然与皇后娘娘情分好,可是听了她随口的话还是暗自警惕,赶紧起身行礼道:“娘娘,你生的皇子可是皇上的嫡长子,身份贵重,就是说亲,也不是寻常的家事,而是国事呢,这个玩笑可开不得。”

    皇后也知道自己有些孟浪,可是她真真喜欢岚儿,若不是云娘那样宝贝,连哺乳都舍不得假手别人,她都想接到自己身边养着了。现在便笑道:“眼下倒是没影的事,只是将来谁又知道呢。”

    自己果真生了儿子,那可就是嫡长子,只要不出差错,必然是储君,而汤浩定然会袭武定侯之爵,岚儿正是侯府的嫡长女,可不正与皇儿匹配?到时候,汤浩和云娘还会不愿意?

    孰不知,云娘心里却想,就算皇后生了儿子,将来做了太子,然后承袭了皇位,成为天下至尊至贵之人。可是这样,自己也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她儿子——只看皇后娘娘过的日子,云娘才舍不得自己的女儿也如此度了一生呢?

    只是就是与皇后娘娘情分再好,云娘也不好如是说,是以只找了家国大事的借口推了过去。现在便转了话题笑道:“娘娘传臣妾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还请吩咐。”

    “那日我母亲来,说你如今在武定侯府里管家,想了个法子,各房竟没有不说你好的,下人们也勤勉,算起帐来,又省了许多银子,我便想让你来帮我想想宫里的事应该如何管?”

    云娘便奇怪了,“娘娘,宫里有四位尚宫,又有许多女官内监,哪里用娘娘亲自打理这些俗事?”

    第158章 歹毒

    云娘因为进宫的时候多了,对宫里的事情亦有几分明白,皇宫是天下最尊贵的地方,亦是最富贵的地方,先前她从江南到武定侯府,看到什么都觉得实在是富贵无边了,可是真与皇宫比起来,那又是天差地别。

    只说皇后娘娘一个人的供应:只衣物一项便有三千绣女专门纺纱织锦、刺绣裁剪,这还不算宫里打点衣物的女官宫女们;坤宁宫膳房就有一百五十人,外面还要有更多的人管着耕种、饲养、采买等等的事情;此外,茶房又有几十人;专管器物的几十人;专管仪仗的上百人……

    这许多人和事,却是不劳皇后娘娘亲管的,宫外有专门的官织厂,专门的皇庄,宫里还有专门管所有事物的女官内监们,他们都是能读会写,又有品级又有俸禄的内官,皇后娘娘只安享富贵就行了。

    哪里还要来问什么管家的事?

    皇后娘娘便正色道:“皇上与我都在宫外经历过贫寒的,所以深知民间疾苦,入宫之后,颇觉得宫内奢靡太过,只说这衣裳鞋袜,只穿一次便都扔了,至于用膳,每餐必要几十上百样,有的菜连一筷子也夹不上……”

    “皇上最恨这样的靡费,他又忙着朝政,根本没有时间顾内廷的事,便交给了我。我已经召了各位尚宫女官内监们吩咐下去,可一点实效也没有。”

    又说了一事,“前些时候皇上习武,不小心将龙袍勾破了,便命人缝了再穿,结果用了一个月才缝补了送回,皇上便问怎么这样久,”皇后娘娘气道:“结果,你知道怎么了?”

    云娘当然不知道,摇头相询。

    “结果,那内监回道,这已经是最快的了。又说皇上的龙袍是由江南一处官织厂专门织的,要想缝补,必送到江南由那处的官织厂缝补,因此领了皇命便立即将龙袍封在玉盒之内,专门派了人,快马加鞭传送到江南,又调了织厂里上百人,连夜缝补好再快马加鞭送回来的,不说一路上劳民伤财,只累死的马就有几十匹!”

    云娘听了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皇后娘娘郁闷地道:“皇上气坏了,可是气又没有地方出,只和我说了,我亦无法,便想请你来帮忙。”

    云娘还知道皇宫里还有一处于平常人家不同,皇上和皇后各自有各自的官员,也各自有各自的供奉,是以皇后这处已经觉得万分奢靡了,但比起皇上,却还是少的。而且,皇后平时也无权去管皇上的事,现在皇上能与皇后商量,倒说明他果然是信任皇后。

    因此,她更明白皇后想将这事管好的心思。

    可是,云娘为难道:“娘娘是知道的,臣妾先前是江南的织娘,原来连字都不识的,虽然将侯府的事理顺了,也不过是用些小聪明,哪里能知道宫里的事情该怎么管呢?”

    “你既然能将侯府的事管好,就一定有办法!”皇后虽然知道云娘说的都是实情,可是她如今早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因此只能求她,便抚着自己的肚子道:“你瞧,我眼下的身子又这样。”

    毕竟是皇后娘娘,十分知道云娘。原来云娘先前一直没有孩子,所以最喜欢孩子,也最看重孩子,现在自己只拿肚子里的孩子一说,云娘便更加用心,“臣妾虽不知道,可是总要帮娘娘的。”

    想了半晌,毕竟对宫里的事情只知些皮毛,又虑到那些女官内监们盘根错杂的关系,竟还是没有能立即改好的法子,便道:“娘娘可知我怎么想出管侯府的规矩吗?”

    皇后娘娘自然要问:“你如何想出的?”

    “其实臣妾是把在江南时看到牙行、织厂里怎么管事的法子搬了过来。”说着将丁寡妇织厂、孙掌柜牙行,自家合伙儿买一台织机的事情都讲给皇后听,“大家都指望着织厂牙行织机赚钱养家,是以便没有那些繁文缛节,也不用官样文章,怎么能赚下银子,省了花销就是好的,因此侯府里让我如此一管,事情就少了许多,钱也省了好多,下人们的活儿干得倒越发好了。”

    “娘娘聪明胜过臣妾百倍,不如也按织厂牙行的法子来定宫里的规矩,兴许便能将那些靡费省了呢。”

    皇后娘娘听得十分入神,又细问了一回,最后将云娘请的帐房要了来,“我先从我宫里试上一试,待成了再禀报皇上。”

    正在这时,便有宫女来报,“承恩侯夫人在宫门外叩见。”

    皇后只得让传了进来,又向云娘苦了脸道:“定是知道我传了你来说话,便赶紧来求见了。”

    原来皇上登基后,依例封皇后母亲家为承恩侯,在京城赐宅。承恩侯夫妇自得此荣耀,深觉皇恩浩荡,感念不已,上表称颂。只是初得富贵,举止未免失措,在外面趾高气扬,又自觉高明,时常求见皇后,帮忙出许多主意,只是皇后却又不肯听他们的。

    云娘自然不肯说承恩侯一家的不好,只道:“母女连心,夫人必是惦记你的。”因此也起身道:“不如臣妾便告退了,你们母女说些知心话。”

    “你道能有什么知心话?不过唯恐这富贵没了罢,”皇后娘娘摇手,“你坐着不要动,一会儿与她一起出宫。”

    云娘只得留下,宫禁深深,好一会儿承恩侯夫人方才到了,赶紧站了起来,见侯夫人大礼叩见,皇后娘娘竟未起身,只命宫女扶起,只道:“本宫一向很好,不需劳烦母亲时时过来探看。”

    承恩侯夫人长得与皇后有七八成相似,不,应该说皇后很像承恩侯夫人,这对母女都有一张平板而且端正的面容,虽然不难看,但在男人眼中未免不够妩媚漂亮,尤其是承恩侯老夫人,端庄得近乎肃穆,现在神色庄重地躬身道:“娘娘怀着龙子,家里十分惦念,前些日子递帖子进来,因娘娘身子不便未能宣招,今日正巧听说娘娘招了汤夫人进宫,便想着娘娘金体定然无恙了,故过来叩见。”

    云娘见承恩侯夫人拿眼睛看了自己两回,便懂得她是要自己回避,可是刚刚皇后已经命自己与承恩侯夫人一同出宫,便只做不懂。只是毕竟人家亲母女,她亦不好插话,只垂头站在一旁。待皇后赐了承恩侯夫人座,方才待侯夫人坐了,自己才坐下,只是依旧无言。

    承恩侯夫人犹豫了一下,总归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是光明正大的,因此便道:“皇后,上一次我来时便说了,如今皇上初登大宝,万像更新,内宫也正该兴盛起来才是。你既然身为皇后,便应谕令天下,为天子选妃,充实后宫,广延皇嗣。”

    皇后便道:“皇上方才登基,正励精图治,且又倡导节俭,哪里是选妃的时机?如今家里得了爵位,父亲母亲只管安享富贵,不需替我谋算。”

    承恩侯夫人大约也很少有单独与皇后说话的时机,现在瞧了一眼云娘,知她与皇后交情极好,因此也不避着,只道:“皇后想想,万一凤体里的又是一个小公主,将来可怎么是好?不如将娘娘大哥家的两个女孩接到宫里,生下儿子正可以记在娘娘的名下,娘娘这后位方才坐得稳了。”

    先前皇后也在选妃之事询问过云娘,云娘的意思正与承恩侯夫人不同:皇上本来已经有好几个庶子了,特别是登基前娶的两个侧妃现在都生了儿子,又得封妃位,如果再选了贵女进宫,皇后与皇上见面的机会都会少许多,原来还能维持的夫妻情谊岂不更少?

    既然皇上没有提出要选妃,皇后又何苦做那些于已无益之事呢?还不如好好孕育子嗣,就算眼下这一胎又是女儿,皇后也还年轻,可以再生,总要生出儿子继承天下。否则不是白白地陪着四皇子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因此皇后便一直不提选妃之事,好在皇上也没有提,就是朝臣们有建议选妃的折子也只放在一旁,现在没想到承恩侯府里倒是急了。

    承恩侯夫人果然是急的,只怕皇后有一点闪失,后族的荣耀富贵就没了,因此只想再送到宫里几个女孩,现在见皇后娘娘不语,便向云娘道:“汤夫人,老身说的可有道理?”

    原来承恩侯的爵位与武定侯是不同的,并没有铁券,亦不能传承,俗称流爵,所以承恩侯府方才一直想办法要多延长自家的富贵。云娘懂得这些道理后,岂能当面反驳?便点了点头,“夫人说得自然是对的。”

    可是她毕竟是要帮皇后,便又笑道:“只是夫人不知道,皇上最恨奢靡,正要裁减后宫花用,因此皇后怎么好在这时提选妃之事呢?”

    选妃还不就是娶小老婆?寻常人家多一个妾室都要多一份花销,若是多选一个妃子,又要用掉多少钱财?云娘觉得自己的道理不错的。

    承恩侯夫人便道:“汤夫人,不懂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富有四海,皇上便再要裁减后宫花用,也不能少了三宫六院。”

    云娘听了心中不屑,只以她的身份反驳承恩侯夫人却也为难,就听皇后道:“我突然觉得疲倦,正要歇一歇,不如你们退下吧。”

    云娘便拉了承恩侯夫人,“皇后娘娘身子要紧,我们拜辞吧。”

    行了礼退下来,一路上又不免听承恩侯夫人唠叨什么三从四德,好不容易没有与她当面翻脸,直到了宫门前两人分开,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倒同情皇后娘娘起来了。原以为她母亲家是读书人家,清贵门第,谁知骨子里最是利欲重心,最可恨的就是明明一心逐利,却又拿出一张仁义道德的皮来。

    方回到家里,急忙去抱岚儿,“半日不见,母亲想得狠了呢。”

    因一心逗弄岚儿,半晌才见邓嬷嬷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便笑道:“有什么就说吧,我们家里又不比皇宫规矩大。”

    邓嬷嬷便上前道:“今天大奶奶送过两个人来……”

    云娘不待她说完,便道:“还按先前的法子,送去做洒扫丫头。”心里却十分不屑,管家的事上,大嫂没能给自己使上绊子,现在又弄两个人来,纵是天仙又能如何?只放在自己房里洒扫,除了蕙莲那样心思果真纯正的,一辈子都进不得屋子里服侍,不过是每人半吊钱的月例,自己还养得起!

    “奶奶,不大妥当,”邓嬷嬷便轻声道:“这两个是六爷收过房的,先前放出去了,现在哪里好当成小丫头子用。”

    云娘一时便气了,真是鬼祟手段!玉瀚明明已经放出去的人,又过了许多年,偏她找了回来,给自己添堵。

    交割家事之时,大嫂心绪不好,自己不但是一丝没有为难,反倒还诚心开导,只当她听明白了,竟没想到还有这种歹毒心思!

    难道是因为她过得不好,就看不得自己好?

    可是,云娘偏要过得好,气死她。

    第159章 谁傻

    云娘心里纵有气,但事情还要料理,因此也不能失了章程。

    先奶了岚儿,再传了饭,然后见管事娘子。

    武定侯府里人多事杂是非多,还有一样,只要有一点的小事,也不知怎么那样快,满府便都知道了。

    眼下云娘便觉出管事娘子们瞧自己的神情都变了,个个噤若寒蝉,心里暗笑,却不拿她们撒气,只将事情依常例办了。事毕,却不令大家退下,都赏了座在一起说话,细问府里各项事务,备着哪日皇后娘娘再招了自己过去垂询。

    正说着事情呢,便见有人在门外晃了一晃,明明看出是哪一个,却只做不知,问道:“我见一个小媳妇向里面看,是谁鬼鬼祟祟的,为什么不进来说话?我这里又不是衙门,要打过杀威棒才能见到面呢?”

    因六奶奶平日里一向温温柔柔的,从不说这样的刻薄话儿,是以管事娘子们便都立即站了起来,俱垂手不语。门外那人也只好走了进来,行礼陪笑道:“六奶奶,大奶奶差我来说一句话,只是见人还没散,便不好进来。”

    云娘早知是丰姨娘,只是见了她缩头缩脑的,情知她不过替大嫂传话的,倒也不好十分拿她煞性子,便道:“传什么话,只管说吧。”

    丰姨娘本不欲在大家面前说,因此迟疑了一下,“六奶奶……”

    云娘便催道:“只管说,我向来事无不可对人言的。”

    丰姨娘只得道:“我家奶奶说,怕六奶奶不知道,方才送来的两个丫头,却不是寻常的丫头,先前六爷收过房的。如今汝南侯府倒了,所有下人都发卖出来,大奶奶瞧着可怜,便买了下来。如今有一个又生了儿子,也不知是不是六爷的血脉,便一道带了进来,请六奶奶看着安置。”

    云娘之所以要丰姨娘当面说话,是因为她气过之后,便想到承恩侯夫人尚且想往宫里塞人,不正是因为送个女人家里也不损失什么,而收益却是极大的吗?眼下玉瀚简在帝心以,巴结他的人恐怕也不在少数,自己还不如早早把话传出去,一概拒之门外。

    皇后娘娘有诸多的顾虑不能说,可自己却没有什么,正要告诉所有人,自己就是不容家里有姨娘!

    于是便笑道:“大奶奶也实在想得太多了些,大哥先前还送出那些姨娘丫头的,她怎地倒都不管了,反替玉瀚和我操起心来?”

    又向下面诸人道:“我们这样的人家,既然放出去,便没有再收回来的理。且过了好几年,那两个丫头也早就又嫁了,生了儿子自然是外面人的,与我们汤家何干?再者我们六房并不富裕,养不起妾室姨娘的,就算每年剩下些银子,也要留着给岚儿置嫁妆,再给岚儿的弟弟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