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她抵住脖子,因为窒息,被逼得动弹不得。
挣扎间,一条棱角分明、弧度优美的下颌线从压得低低的鸭舌帽里露出来。
“迈兰?”荆夏一怔,手上松了力道。
迈兰深吸口气,扶着墙喘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那双湖蓝色的眼睛看过来,在路灯下泛起光亮。
“你……咳咳……”他站直了身子,有些不可思议道:“你什么时候格斗变得这么厉害了……”
“……”荆夏揉了揉鼻子,“你跟着我做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
迈兰一愣,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把身上的口袋都摸了个遍,才说:“从两周前跟你失联开始,我就托人各种打听你的下落。你一回纽约,就有线人通知我了。电话联系不上,我只好来碰碰运气。”
他一顿,继续道:“手机应该是出门的时候太着急,忘带了。”
荆夏也不好再埋冤什么,眼神快速扫视四周,压低声音把最近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迈兰。
“你没受伤吧?”迈兰担心,下意识就要去查看荆夏,被她侧身躲开了。
那只手有些尴尬的疆在半空。
“我在想……”男人声线低哑而温柔,带着特有的磁性,“我在想,你要不要……现在退出这个任务。”
“为什么?!”
迈兰赶紧提醒她注意,顺势身体微侧,两人换了个位置。他高大的身体靠过来,把荆夏庇护在身体和墙角之间。
这个姿势着实暧昧,两人同时一怔,都退开了一些。
“因为我担心你,”他说,目光柔和,近乎缱绻。
可是话一出口,他似乎又觉得不妥,踌躇着继续道:“还因为霍楚沉这个人过于棘手,你如果跟他走得太近,我怕他会……”
“对我下手?”荆夏仰头看他,同时坦白道:“一开始,他确实是想除掉我的。可是……”
荆夏顿了顿,黑眸流转,思忖间仿佛蒙上一层阴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现在并不想动我。他似乎……更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头顶的气息有些紊乱,荆夏察觉到迈兰有些说不清的紧张和失落。
“让我试一试吧,”她抬头看他,避开他的情绪。
两厢沉默,头顶的街灯倏地闪了闪,仿佛无声地催促。
迈兰无奈地笑,依旧是温和的语气,“荆夏……”
他一叹,身体又向下压了压,轮廓近在咫尺,呼吸缠绵。
“我该拿你怎么办?”
荆夏的眼神暗下去,想要躲开,却被他扣住了下巴。
迈兰不管她的躲闪,继续道:“我们都知道,他若要动你,多的是办法。而且我想玛塔也不会愿意……”
“迈兰。”
荆夏打断他的话,语气决绝。
迈兰适时地住了嘴。
气氛像是触碰到暗礁的船,只剩远处灯塔遥不可及的一片孤黄,暗夜深沉、前途迷茫,却还要相互欺骗着才能前行。
荆夏推开他,拢了拢外衫的领口就要走。侧身的时候,腕子被人拽住了。
昏暗灯光下,那双湖蓝色的眼睛泛出柔和又心疼的笑。
眼神落到荆夏颈间的吊坠,迈兰叹气,“玛塔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这么惩罚自己。”
荆夏不说话,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一股更大的力给拽了回去。挣扎无用,因为桎梏着她的怀抱越收越紧。
“我现在有点后悔把你牵扯进来了。”他半笑半怨地呢喃,气息扑在头顶,骚动的痒。
“路是我选的,跟你没关系。”
“可是我会担心你……”
“迈兰,”荆夏打断他,“我该走了,再晚的话维托会找我麻烦。”
扶在她腰上的手这才松了力道。
迈兰故作轻松地拍拍她的背,笑着“嗯”了一声,声音融进背后轰隆穿行的列车里。
*
灯火阑珊,车厢上白亮的窗户,在城市高楼与霓虹间游移,明明灭灭,像一条幽诡的蛇。
霍楚沉放下手里的纱帘,从窗边退回沙发的时候,维托正从外面推门进来。
“老板,”他将手机递给霍楚沉,道:“是墨菲议员。”
预料之中的事,霍楚沉并不意外。他接过电话,又侧身站回了窗台。
又一辆列车化作光线,在眼前划过,霍楚沉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对面的人熬不住,谈判还没开始就丢了气势,阴沉着声音道:“说吧,你要什么条件?”
冷硬的唇角挑了挑,霍楚沉反问:“阁下现在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电话那边沉默良久,才又传来男人的声音,“我可以帮你除掉南诺,而且如果我能回到参议院,现在我给南诺的一切,都可以无条件提供给你。”
霍楚沉没有对他的提议表态,而是话锋一转道:“那议员不如先告诉我,南诺安插在我这里的卧底是谁?”
又是一阵空白,耳边只有电流的呲呲声。半晌,那头才慢吞吞地报出一个名字,霍楚沉微微蹙眉,半握拳,用拇指的指节抵了抵眉心。
“那你手里的证据……”墨菲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追问。
霍楚沉抬眸看向窗外,淡淡地道:“阁下知道,我身边不留可疑的人、不留没用的人、更不留无信的人,”他一顿,又道:“墨菲先生可是占了两条。”
长久的沉寂,对面传来男人痛哭流涕的求饶。
崩溃中的垂死挣扎,霍楚沉看过太多,早已兴致缺缺。他摁掉电话,转身去寻维托,却见他刚好脸色发绿地走了过来。
“老板……”他弱弱地开口,声如蚊蚋,“荆小姐……”
整理袖口的手一顿,霍楚沉冷冷地扫过来,“她怎么了?”声音里夹杂不耐。
“她……”维托顿了顿,继续道:“她在楼下,跟几个党徒动手了。”
*
哈德逊广场大厦,顶层公寓拥有全纽约市最高的私人露台。
霍楚沉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几人合力将一个倒吊在外的党徒拉上来的场景。
纯白装饰为主的会客厅满地狼藉,大理石地砖上酒水蜿蜒,到处都是碎掉的玻璃和威士忌。
荆夏靠墙跌坐在这片混乱之中,手里拿着一截沾血的复古雕花合金棍。
霍楚沉一愣,想起来,这是他会客厅酒柜里的装饰……
“怎么回事?”
他沉着脸,声音里不带情绪,却问得在场之人都是一怔。
被众人拉回来的男人惊魂未定,犹自开口骂了句“婊子”,挥着拳头就要再朝荆夏扑过去。
下一刻,他就被霍楚沉掐着脖子掼回了人群。
眼风冷冷地扫过来,像一记鞭子,抽得在场之人全部噤声。
“说话。”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下大家才发现,霍楚沉刚才那个问题,问的是荆夏。
然而坐在墙角的人半晌才抬头,眼神里是掩不住的恨意和狠戾。她根本没有理会霍楚沉的问题,默默探身过去,捡起了地上那条已经断成两截的项链。
霍楚沉心头微拧,不禁蹙了蹙眉。
“你说,”他妥协,转头看向维托。
维托当即一副暴怒的样子,走过去,对着刚才开口的男人就是一脚,骂骂咧咧道:“你们当这里是什么?!管不住自己裤裆不会找地方?到这里来惹什么事?!他妈的老子看你们是活腻了!”
句句不在重点,可是霍楚沉听懂了。
这帮党徒怕是看见荆夏漂亮,又是个陌生女人,觉得可以占点便宜。
锋利的眉蹙得更紧,霍楚沉的脸色已经肉眼可见地阴沉。他伸手挡住旁边戏精上身的维托,问,“你给她安排的房间在哪儿?”
维托一怔,隐约察觉到这个问题所夹带的死亡气息。但是他不敢说谎,只能硬着头皮指了指楼梯后面的一个小隔间。
那里有几个房间,都是给霍楚沉的保镖准备的。
照理说他这么安排没有问题,但他忘了荆夏是个女人,跟一群男人住在一起……
霍楚沉无端有些烦躁,想发火却又找不到理由——维护女人什么的,向来不是他的作风。
于是他只能把气都撒到维托身上,眼神扫过面前那群东倒西歪的男人,冷脸问维托到,“这就是你带出来的人?五六个大男人,打不过一个女人。”
此言一出,现场噤若寒蝉。
他一顿,放缓语速又道:“原来在我身边这么好混。”
维托背心一凛,觉得自己脑门上的汗顺着鬓角,已经滴到了下巴。
“既然格斗这么差,那就好好练。”霍楚沉看向维托,补充到,“换我来教。”
众人:“……”
说完转身,踢开面前碎玻璃的时候,余光瞟到墙角那一抹单薄的影,吩咐道:“把东西收好。”
“来楼上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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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呜呜呜呜呜,什么狗屁教学,老板不过是找个理由想揍我们。(瑟瑟发抖ing)
霍总Flag No.1:维护女人什么的,向来不是我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