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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诶?要是平常我开这种玩笑,玄微师兄一定会翻脸的,今天涵养这么好,事有反常必为妖啊……”王诩满脸好奇地追问。

    “既然玄幽师弟这么希望得到处罚,我也不好让你败兴而归,那就先从无常谷的血魔姬讲起?”薛景纯对他转过身,露出冰寒彻骨的笑容。

    “啊哈哈哈,据说是新一代的魔门新锐嘛最近风头很劲的没想到玄微师兄也有所耳闻真是消息灵通师弟我佩服佩服!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王诩讪笑着直接化作一道遁光就不见了。

    “是吗?请务必让我同去,助师弟一臂之力。”又是一道遁光紧随而去。

    一旁的夏元熙幸灾乐祸地指着天上:“徒儿,徒儿,快看那精分又要因为嘴贱被吊打了。”

    尹华韶满脸黑线地提醒道:“师父,可是玄幽前辈的分-身就在你后面。”

    “啊?”

    夏元熙回头,一眼看到脸色不善的王诩,想起来这货可是化身无数的耳报神,于是笑声戛然而止。

    “继续笑啊!想不到小玄玑转眼就把我卖了,真是让师兄我好伤心啊!”王诩捏着手指的骨节,劈啪作响。

    你脸色一点都不伤心好么?明明写的是“今天落到我手里,一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方能知道我的手段”。

    “啊哈哈哈,玄幽师兄啊,这个问题……不是我军不给力,而是敌军太强大,我觉得这种情况是不可抗拒的。你本体那边可以试着对我师兄坦白从宽,我这就回去为你美言几句,必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夏元熙干笑着准备溜走。

    “回来!在那之前先对师兄我坦白从宽吧!”王诩揪着她的后领就拽过来,阴森地问道:“此行你和玄微师兄一定发生了什么吧?今天我就发现他神色有异,似有难言之隐,你快从实招来!”

    神色有异?难言之隐?夏元熙心思开始活络起来:不应该啊!明明任务完成得很好,就算自己缴获的灯焰也被他没收了,这人还有什么可抱怨的?简直毫无理由啊!太难伺候了吧?

    不对!还有一种可能……难道是?

    “玄幽师兄,我师兄他真表现的很反常?”夏元熙皱眉问,认真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什么。

    “是啊,我和他同门这么多年,就没见过他如此失魂落魄的时候!唉……一言难尽啊……我这不是想开导开导他么,却不知怎的触到了他逆鳞,只不过问了句‘此行同玄玑发生了什么’,他就大为火光,勃然变色,然而神色中似乎有什么更为复杂的情绪,让人实在难以捉摸。”反正薛景纯不在,王诩也毫无负疚感的信口开河。

    坏了,事情大条了!想不到师兄是个外表冰山的玻璃心,难道那事对他的打击有如此严重?

    夏元熙目瞪口呆,想起自己用嘴唇渡给他酒的时候就一阵心虚。修真世界的东西是越古老越值钱,那这人保留了不知几百年的初吻一定自视珍贵无比。加上薛景纯在淡泊守心的昆仑中都算得上清心寡欲的,对这种事表面上不说,心中一定十分惶恐。自己当时竟然没察觉到,真是粗心大意啊……

    她脑中浮现出这样一个画面:凌乱的宾馆房间内,一个小混混样的年轻人抽着事后烟,对着床铺上用被子包裹自己的半裸身体女孩痞笑着说,“昨晚我们都醉了,现在大家都比较开放,这事也没啥大不了的,当做没发生好了。”

    说完,那青年的脸慢慢变成自己的模样。至于那半裸少女嘛……冰山师兄衣衫不整咬着嘴唇红了眼圈缩成一团激起人嗜虐心的画面太有冲击性,还是忘了吧……

    或许,在薛景纯眼中,自己的行为和这没区别?所以才会这么大反应?

    夏元熙脸都绿了,含混不清地吐出几个字:“那事……好像和我有关……貌似不小心夺了师兄的初吻……他很伤心吧?但我可以发心魔誓,我绝对不是故意的!都是有个逗比老盯着我想抓把柄才不得不……”

    “什么!你再说一遍?”王诩张口结舌,尹华韶面色铁青,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就是号称‘亡眼邪主’那傻x,叫什么左丘伯玉的小心眼男人……”

    “不,前面那句!”

    “我不小心夺了师兄的初吻?”

    王诩一脸同情,早把夏元熙说他坏话的兴师问罪面孔扔到天南海北去了,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她头:“安心吧,你要坚信这不是你的错……不对,就是你心太安了才会出这种事!以后请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包括我。当然,对玄微师兄一定更要严加防范。”

    而尹华韶更是一脸自责而悔恨的模样,抓着夏元熙的袖子恳求道:“师父,弟子请求搬入紫极殿!哪怕作为洒扫仆役的身份!越快越好……不,就是今天!”

    “你们今天是不是没吃药啊?一个个神神叨叨的。”

    ……

    而正在追捕王诩的薛景纯突然觉得心血来潮,似乎有人针对他释放了很多不善意的念头,并且从刚才开始就有种锋芒在背的错觉,让他感受到一丝彻骨的寒意。

    “……奇怪。”

    ☆、第159章 试炼·剑冢祭(一)

    “玄微师兄,愚弟我只是不忍师兄在这条不归路上再沉沦下去,这才好意提醒!师兄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苦苦相逼,着实让人痛心啊……”王诩一边遁速全开,一边大呼小叫。

    “玄幽师弟的遗愿我就记下了,今日以后我就洗心革面,想必师弟地下有知,亦当含笑九泉!”后面紧追不舍的薛景纯竟然难得顺着他的调侃放下狠话,可见心中也是恼怒异常。

    哎哟……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张嘴呢?

    王诩心中暗道苦也,早知道不该一时得意忘形,用夏元熙那听来的八卦刺激他。虽然他高薛景纯两阶修为,但他心知这个号称折落境界的师兄有古怪,也不当他是金丹修士,只想着要怎么蒙混过去脱罪。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一不留神,剑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玄微师兄,我这样是有原因的。”严肃正直的脸。

    “你可以尝试说服我。”

    “咳,其实师兄身上有大秘密,这我知道。而且不光是我,玄寰、玄化二位师兄也猜得到一二。只是无论掌教,还是太虚前辈,亦或是怀英师伯他们,对师兄的来历都讳莫如深,他们必然不会做有损昆仑的事,所以多年来,我也一直很信任师兄。”王诩难得端正了面容,侃侃而谈,现在他的模样倒有几分元婴真人的味道。

    “师兄剑术精妙绝伦,我生平所见无人能出其右,但这样只会指向最正确结果的算无遗策之剑,天下没有哪路剑修是如此风格;行事作风也毫不拖泥带水,每一次选择都是最正确的道路……可是,相处这么多年,我却不知道师兄想做什么。对突破修为,追寻长生之道几乎毫无兴趣;宣称受伤折落境界,也从不寻找医治的方法……说真的,让我看不透。”

    “说来也奇怪,我是元婴之身,但面对师兄时,却总有种不像是凡人的错觉。可是自从几十年前小玄玑过去了之后,最近越来越能感觉到师兄属于‘人’的特质,就像刚才师兄一路追赶我,那种微恼又无可奈何的神色,我还是第一次见。虽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现在的师兄看起来却让人安心一些,也不枉我当年狠下心,将小玄玑让给你。”

    “让?”薛景纯毫不客气揭穿他,“按门规,我代师传艺优先级本就在你之上,又怎么需要你让?”

    “我不就随口一说嘛……就算没有门规,师兄放话,我肯定也是拱手相让的。不过,连玄微师兄都能影响,也不知小玄玑用了什么手段?我这可是几百年都没办到啊……”

    手段?薛景纯想起结婴大典时,从她识海中探查到不惜自残也要维护他名头的坚定决心;太乙神炉中,承诺帮助他治伤的场景;红云神教时候,太阳穴传来的柔和真气,还有横跨一步挡在他身前的小小身影……

    那些不是手段,只是她这个人的特质就是如此讨人喜欢吧?

    然而并不想告诉王诩。

    “我收回我的话。”王诩一脸鄙视:“就算师兄你现在用剑架着我,我也不吐不快啊!请务必变回以前冷冰冰的玄微师兄!比起生人勿近的冰块,为什么我觉得现在这种满面春风的笑容看起来可恶十倍呢?士可杀不可辱,我一刻也不想看到这表情了,请让开。”

    王诩正了正衣冠,哼一声,一转身避过横在身前的剑,昂首傲然跨出一步。

    “我什么时候说过玄幽师弟可以走了?”用剑锋组成丛林一直延伸,仿佛铺天盖地的牢狱一般。

    哎呀,竟然蒙混失败了……

    天空中高阶修士斗法产生的异彩纷呈宝光一直持续到入夜,夏元熙干脆从储物袋中拖了桌椅,像是把它们当烟火看。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尹华韶也跟着摇头晃脑吟道。

    “好诗,果然在这样美妙的夜晚,没有比看人倒霉更加赏心悦目的事了。”夏元熙在躺椅上拍着扶手赞叹。

    尹华韶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她不是想欣赏夜色。

    可是师父,这和夜晚貌似没关系。您幸灾乐祸的恶趣味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天气晴好,从夏日炎炎到冬雪阵阵,一年四季都没变过呢……

    ……

    没过几天,突然夏元熙收到传信,是薛景纯发来的,让她过去一趟。

    “啊哈哈哈,是不是上次跟我组团,认识到我非凡的才能和过人的智慧,让师兄你大吃一惊,这次也希望获得我的协助呀?不得不说师兄你很有眼光……嘛?”

    夏元熙一脸嘚瑟地跨入紫极殿中,却不想在左方客位上看见一熟人。

    “咦,败将……咳,拜见师兄。楚道友多日不见,别来无恙。”楚明逸怎么会没事跑过来?

    而楚明逸心中也在咆哮,你是想说另一个词吧?绝对是!要不是玄微真人在你肯定就说了!但只得气鼓鼓回道:“一别多年,久违雅教,心中着实挂念!”言外之意自然是上次在弈剑阁的事,总有一天要讨回来。

    夏元熙岂会听不同他暗藏的机锋,也眯了眯眼:“岂敢岂敢。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赢了你不过小意思,请不要想太多。

    “咳。”眼见着两个小辈之间火药味越来越浓,薛景纯轻咳一声,暂时打断了唇枪舌剑的较量,“玄玑,剑湖宫此次将举行剑冢祭,我决定派你参加。”

    听起来像是礼节冗长的活动,我为什么要去……夏元熙想。

    “……代表我们昆仑。”

    “师兄有令,我自当遵从!”既然是作为本派威风八面的门脸人物,那就没办法了!哦呵呵呵……

    一旁的楚明逸没错过夏元熙脸上从悻悻然到兴高采烈的变化,他转而看了看端坐殿中的薛景纯,心想果然还是玄微真人经验丰富,手段高杆。不过这蛮子女还真是目中无人,完全听不懂言外之意!

    剑冢祭是剑湖宫百年一次的活动。在门派最神圣的中央剑湖中,历代每位弟子陨落后,都会把本命飞剑沉入湖中,不再供人使用。而这些被原主人放入丹田温养的本命飞剑也秉承了使用者的一丝念头,平日虽然接触不到,但一百年一次的满月大潮,湖中之水会莫名增加许多,沉睡其下的剑灵在这个日子也将略微离开本体,为参加试炼的弟子指点迷津。

    剑湖试炼一般从不邀请外人。这次也是因为薛景纯在弈剑阁中以夏、楚二人胜负打赌,赢了陶慕剑,才获得的参加机会。但为了顾全剑湖宫和楚明逸本人的面子,不方便明说,只道是剑湖宫邀请剑冢祭观礼。全昆仑上下就没几个剑修,夏元熙作为代表去参加理所当然,谁也不能从中发散些什么思维。当然,观礼玩顺便一起下去试练一番,也是顺水推舟的事。

    楚明逸自以为剑湖宫的剑冢祭天下闻名,这蛮子女应当受宠若惊感激涕零伏惟谢恩再叩首的,没想到她完全是一幅不知所谓的嫌弃模样。

    哼哼,要不是当时自己一时大意,岂容她如此嚣张?也不知道陶慕剑师兄什么时候能允许他向这蛮子女挑战,一雪前耻……这几十年,他可是下了很多功夫,至今回想起来都有种“不知道我当初中了什么邪,竟然能渡过这么惨无人道的地狱训练”的劫后重生感,这一切全部拜她所赐啊!

    不过,这次玄微真人不会同行,没了这座靠山,他倒要看看,蛮子女还如何嚣张的起来?

    然而一旁夏元熙想的却是,这次师兄不去,少了个监军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玩耍了,看我怎样吊打你,败将君。

    两个心中自以为“计划通”,并因此趾高气扬的人只觉天空一片晴好,辞行之后就不约而同向大门正中走去,仿佛这样才符合自己的气度。

    然而一山不容二虎,他们又都不肯落在对方后面,又想自己从正中走,让对方像陪衬一样走旁边。于是在靠近门扉的地方狭路相逢,陷入怒目相视的对峙,谁也不让谁。

    “我紫极殿的大门还容不下你们?真是失礼了。要不要我用剑帮你们扩筑一番?”

    “不用不用!玄微真人客气了。”

    “师兄你真爱说笑,我还觉得三丈的门太宽了,完全可以缩小一点嘛,啊哈哈哈……”

    二人立刻收敛,各自闪到一边,贴着门角溜出去。

    “败将君,你去别人家做客简直毫无眼色啊……害我连带倒霉。”

    “你什么时候表现得像个热情好客的主人家了?对前来拜访的友人就这态度?!”

    不断有争吵声传来,薛景纯隐约觉得脑仁又开始钝痛。不禁有几分担心,放她一人出去究竟有没有问题?

    ☆、第160章 试炼·剑冢祭(二)

    在剑湖宫,每天早上旭日初升时,弟子们都要到一处视野开阔,背阴向阳之地,吸取吐纳这一丝太阳真火的极阳气息,以天地间的浩然正气,温养丹田中于自己息息相关的本命飞剑,称为“早课”。这样一来,随着人境界突破,飞剑也会一同升阶,让剑修们能够放下豪言“千宝在身,不如我一剑在手”。

    这天刚刚吐纳完,修士们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或是三三两两相约切磋技艺,或是直接回房参悟剑经,而是一大团人聚集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讨论起来。

    “姚师兄,从昆仑到我们剑湖宫,往返也差不多该这几天到了吧?以楚师弟的剑遁速度来说。”一位灵猴般精瘦,一脸戏谑相的修士问道。

    “唔,确实就是这两天了,黄师弟有什么想法?”姚孤雁知道这个师弟古灵精怪,起了这个头子一定心中早有计较。

    “还不就是剑冢祭!这可是我们剑湖宫的百年盛事,别说参加试炼了,连旁观都极少有。这次陶师兄却说有个昆仑弟子会来,而且还要入湖受诸位剑前辈的指点。这等好事,我们正宗的嫡传弟子都有很多人排不上呢!怎能拱手让与他人?难道昆仑山仗着他们什么万仙祖庭的名头,就能胡作非为,插手别门内务了?”黄双卿愤愤不平道。

    “黄师兄说的没错!”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据说这是和昆仑的赌约,我们输了理当履行约定,不然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说我们剑湖宫言而无信?”一个弟子犹豫道。

    “什么赌约?我怎么不知道?”

    “你那几天不是找东海的斩愁书生切磋去了吗?当然不知道,好像是陶慕剑师兄带着楚师弟去弈剑阁,楚师弟输给了昆仑的一个新弟子。”

    “昆仑?昆仑有剑修?不会是去玩票的法修吧?他一个法修来参加剑冢祭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