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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八零年代喜当妈 第2节
    沈棻为此奔波几个月,却发现,孙枫甚至不用为此偿命,只需要蹲几年牢便会被放出来。她女儿的命,在他们眼中,似乎不是一条人命。
    绝望之余,沈棻投江自尽。
    对于盛淮欣,沈棻满心都是愧疚。
    唐雪梅固然是导致盛淮欣悲惨命运的原因之一,可她作为母亲却无所作为,何尝不是助纣为虐?
    见盛淮欣好端端地睡着,沈棻又想去看两个儿子,不过没能找到他们。
    沈棻粗略回忆,想到两个儿子应该是被唐雪梅赶去附近的李老师家学习了,虽然他们只有6、7岁,但唐雪梅对他们的要求从未放松过。
    沈棻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见盛淮欣睡得正香,便起身收拾屋子,重新适应这个年代。
    她自杀时,已经快到下一世纪,全家都搬到楼房去住了。
    沈棻现在住的房间,原本是丈夫盛谦知的,结婚前,唐雪梅找人将其改成婚房。沈棻东西不多,屋里放的有一半是孩子的东西,剩下的就是盛谦知的。
    两个五斗柜里,几乎都是盛谦知的杂物,以书居多。
    想到盛谦知,沈棻心中冷漠。
    她洗了抹布,将所有书籍摆在外面,又把杂物取出来,正准备擦拭五斗橱内部,忽然在书堆里看到一个相册。沈棻对这个相册有印象,她曾因此和盛谦知大吵一架,那是她唯一一次敢对他大喊大叫。
    沈棻拿走相册上的武侠小说,心中冷笑。
    唐雪梅一直希望盛谦知能考上京城大学,做一个知识分子,奈何盛谦知一心去部队。不过盛谦知念书时成绩还是很不错的,唐雪梅为此颇为自豪。她一直认为儿子是一个既能文又能武的能人,每每与人谈起儿子,都会说他三五岁便能读《诗经》,从小痴迷名著。
    原来盛谦知也会藏武侠小说啊。
    沈棻将武侠小说丢到一边,翻开相册。
    果不其然,相册里第一张照片,就是盛谦知的毕业照,站在最中间的,就是盛谦知,他前面是夏挽柔。夏挽柔……是盛谦知求而不得的女神。
    照片中的夏挽柔,温婉又有朝气,和沈棻印象里的她几乎一样,岁月待她格外善良。
    难怪盛谦知会喜欢。
    在即将进入21世纪之际,沈棻选择投江自尽,其中缘由,与夏挽柔有莫大的关系。
    上一世,沈棻父母离婚,母亲二婚嫁给曾到村里下乡的知青,沈棻随母亲一起来到邹市。继父是教书的老师,他的朋友在肉联厂工作,便带着沈棻去厂子里玩。而盛谦知则是厂长的长子,当时盛谦知刚进部队没几年,正巧在回家探亲时与沈棻相遇。
    气质清隽的盛谦知,容貌俊朗,身材颀长,放在人群中,亦是出类拔萃。
    高挑得耀眼。
    沈棻至今仍清楚记得,与他第一次相见时,他穿着部队发的白色衬衫和军绿色裤子,裤子扎进长靴里,整洁又挺拔。他站在肉联厂公告栏前看刚贴上去的公告,旁边还有几个男青年,与之一对比,盛谦知清矍如水中月,沈棻被他吸引,却不敢靠近。
    沈棻对他一见钟情。
    之后,沈棻便做了人生中最大胆的事情,主动追求盛谦知。
    她偷偷给盛谦知写了一封信,那时她还不会写字,要挨个字去查字典,再歪歪扭扭抄到纸上,就这么递了过去。她悄悄躲在盛谦知回家的路上,看到他拎着公文包走过来,便低头跑过去,双手将信呈上。
    当时的紧张感,沈棻仍能记起,她连举着信的胳膊都在发抖。
    而盛谦知呢?他接过信,扫了一眼,又放到她手中,接着便绕开她离开。
    甚至都没和她说一句话。
    以至于沈棻和盛谦知结婚时,绝大多数人都惊得合不上嘴。
    在他们心里,土里土气、大字不识一个的沈棻是绝对配不上盛谦知的。
    思及过往,沈棻勾起唇,眼底却没有笑意。
    如那几人所说,她与盛谦知不过是“凑合”,盛谦知和她结婚,其实只是为了给孩子“接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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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沈棻有三个孩子,大儿子不是亲生的,是盛谦知战友的孩子。
    战友和女友情投意合,婚前发生关系,女友很快怀孕。
    两人本来打算等孩子一出生就去领结婚证,回老家后再补喜酒,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战友在孩子出生前夕牺牲了。
    此时孩子已经快足月,女友没名没分,她害怕被人指指点点,也害怕带着孩子不好再嫁,于是把孩子扔到部队跑了。部队里,盛谦知和这位战友的关系最亲近,他留下了孩子,取名盛淮荫。
    那时的沈棻其实并不明白盛谦知为何突然回心转意,只以为是自己的一片真心打动了他。
    后来知道夏挽柔的存在,沈棻才从其他人口中听说,是夏挽柔不愿意留下这个孩子,盛谦知才去找沈棻结婚,就为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夏挽柔才是盛谦知的挚爱。
    夏挽柔和盛谦知在同一部队二十几年,他俩的事,似乎人人都能念上几句,只有沈棻不知情。
    直到沈棻自杀前两年,她接到部队的电话,那头通知她说,盛谦知牺牲了。
    盛谦知所在的部队靠近森林,发生森林火灾,盛谦知与夏挽柔都参与救援,夏挽柔负责后勤工作。但她运气不济,说是听到有老百姓在求救,就一个人往山里跑,盛谦知为了救她,葬身火海。
    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沈棻为此几乎要流干眼泪,那些日子,她甚至觉得眼睛看东西都模糊了。
    不过,这是上一世的事,现在的沈棻,即便听到夏挽柔的名字,心中也无波澜。
    她跳江自杀后,并没有立刻重生,她的魂魄附在盛淮荫身上,像看幻灯片似的,看完了盛淮荫阴郁的一生,也看到了日后与现在完全不同的科技时代。
    现在,沈棻只想挽救孩子们和自己命运,至于盛谦知,她不在意。
    虽然沈棻已经对盛谦知死心,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沈棻不打算立刻离婚。
    她不再是当初的纯情少女,知道现实有多残酷,她要为自己和三个孩子做好打算。现在若提离婚,就唐雪梅的控制欲,不会给沈棻一分钱。
    盛家大大小小的活儿,几乎都是沈棻在做,让她一分钱不拿就走,这是不可能的。
    退一步说,她要抚养孩子,也需要钱。
    所以沈棻把盛谦知邮回来的钱扣下了。
    其实盛家不缺钱,盛谦知也从未说过要把自己恩工资交给唐雪梅,他甚至不知道沈棻把钱全部给母亲了。但唐雪梅的掌控欲强到令人发指,盛谦知这回一共邮了三百块钱,里面包括他的奖金,唐雪梅一定会再来要。
    沈棻琢磨着,要找个地方把钱藏起来,然后同盛谦知说明白,家里的事是她在操持,盛家其他的钱她不管,但盛谦知赚的钱就是她的钱。
    盛淮荫那个时代的人都说,婚后双方的工资,都是夫妻的共有财产。
    沈棻本来打算把家里和夏挽柔有关的东西都给盛谦知寄过去,可收拾一遍,也就找到这么一张班级合照,沈棻只能暂时收起照片,放下此事。
    不多时,她听到院子里传来动静,应该是盛淮荫、盛淮先兄弟俩回来了。
    盛淮先是沈棻的亲儿子,但两个孩子都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养盛淮荫那会儿,他连母乳都喝不到,沈棻每日为了寻摸奶粉焦头烂额,对两个孩子都是有深厚感情的。
    她快走几步迎出去,却见唐雪梅已经堵住哥俩,正撵他们去自己房间复习功课。
    沈棻的神色一下子沉了。
    兄弟俩都读一年级,还在起步阶段,其他人家的孩子还在学简单的算术题,唐雪梅已经把四年级的题找出来给他们做了。现在的小学是五年制,四年级的题对他们来说并不简单。
    盛淮荫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在年级里是第一名,盛淮先的成绩稍微差点,但马马虎虎过得去。
    唐雪梅不满足,逼着兄弟俩在放学后去找老师补课,就连中午吃饭,都要拿着习题集回来。
    “奶,我们都去补完课了,明天后天放假,不用去学校,能让我出去玩会儿不?”话稍微多一些的是盛淮先。
    唐雪梅板起脸数落道:“你现在的学习进步,和你爸比起来差了一大截,你怎么还如此懒散?淮荫,你先进去预习一遍新知识,一会儿我去考你。”
    盛淮荫垂着头,目光空洞,面无表情。
    和弟弟相比,他这个“外来人”更听话一些。可直到沈棻死后,她才惊觉,盛淮荫的目光中从未有过鲜活的力量。他一直死气沉沉,如同垂暮老人。沈棻的魂魄附着在盛淮荫身上的那些年,她亲眼看他过着一个没有朋友、不被理解、没有任何社交活动的生活。
    他未来的专业是会计,唐雪梅帮他挑选的,他每日在肉联厂和家里两点一线,直到厂子倒闭。
    沈棻甚至觉得,盛淮荫那些年的生活,若用笔来记录,寥寥数笔便可勾勒一切。
    因为都是重复、毫无生机的。
    “淮荫!”唐雪梅抬高声音,“连你也不听话了?!”
    沈棻沉着脸,快步走过去,“淮荫,淮先,你们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吃完饭再出去玩。”
    沈棻不否认学习的重要性,她知道未来的世界是由科技搭建而成的,但学习要有度,要劳逸结合。与做一个知识分子相比,沈棻更希望他们做一个快乐的人。
    可惜,上辈子,沈棻不懂这个简单的道理,只知道盲目服从唐雪梅。
    听见亲妈帮自己说话,盛淮先只是懒洋洋地瞥了亲妈一眼,嘴里还“嘁”了一声。
    他可不觉得沈棻真会让他们出去玩,这个亲妈最害怕奶奶了。
    盛淮荫看沈棻的时间倒是长了些,他隐约觉得沈棻的气场和以前略有不同,但他也没多想,再度垂下头,一动不动。
    唐雪梅一看见沈棻就头痛,“你又想搅和什么?”
    “他们已经上了一天的学,还去李老师家补了课,劳逸结合,他们该休息了。”沈棻走到两个儿子身边,拉起他们的手腕,就要往屋里走。
    唐雪梅蹙起眉,微怒道:“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你看看整条胡同里的人都是怎么说你的?以前我还能和他们夸你听话乖巧,你现在这副样子,连最后一点优点都没了!”
    优点……
    沈棻忽然觉得可笑。
    从前的每一日,她都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啊。
    是唐雪梅和盛谦知让她觉得,她沈棻就是一个垃圾,一文不值。
    就连最后沉江前,她想的也是,她死了,说不定倒是为国家做了贡献。
    可唐雪梅一张嘴,怎么就能为她的人生做论断!
    沈棻瞧不起过去的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看向唐雪梅,“我想您忘了,他们是我的孩子,我要对他们的未来负责,他们什么时候学习,什么时候玩,我有权去管。淮荫,淮先,我们走!”
    唐雪梅一怔。
    两个孩子也讶然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瞧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