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处村庄,从前应该是繁荣祥和的,看村口那颗挂满祈福红带的大树就知道,他们对未来充满期待。
可此时此刻,古离离只看到遍地尸首,血流成河,残肢断臂,连野狗都惨死了。
村庄被烧毁,大火残留的火苗还在喘息。桃绾被眼前的可怕吓的呕吐,昨夜吃的东西都吐出来。
古离离来这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屠杀。一整个村庄的人,只怕都死光了。
鲜血顺着沟壑流动,终于到了古离离脚下,她慌乱的躲开,仿佛能听见生命的悲鸣。
一双大手从后面捂住她的眼,将她转过来。“别看。”
古离离也是参与谋杀黑熊精的人,甚至在乌梓弦的梦魇里,跟他那帮师兄弟打斗过。
可是,那都是带着怨恨,不得不参与的自保式战斗。
而眼前,是无辜者的惨死,这种恐惧,远远超出她的承受能力。
她也是扛不住了,跑到一旁跟桃绾一起呕吐。
吐到一半,见到一截婴儿的断手,惊慌的差点背过气去。
乌梓弦赶紧把人抱回来,送上马车,让十五调转车头。
十五调转了车头,扶着桃绾上马车,这才问乌梓弦:“公子,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会有如此惨烈的屠杀。”
地上那一具具尸体,十五直觉,全村的人只怕都死了。
老的少的,年轻的,男的女的,无一幸免的。
乌梓弦往前走了走,看到还有黑衣人的尸体。他蹲下去,在尸体上翻找了一下,没看到身份的证明,但是这布料.....
“公子,如何?”
“这些人,是从金陵来的。”这布料,产自金陵的一家染布坊。
乌梓弦之所以知道,是因为这家染坊背后的靠山,是太子。当年染坊曾经闹过妖,请乌梓弦前去捉妖。
乌梓弦去了以后,逮住一只成精的胭脂虫。那胭脂虫憎恨世人用它同类的尸体做染料,所以报复。
这家染坊出事后,就会在布料里掺一种叫苦艾的配料。
这是他给的方子,能驱散胭脂虫的邪性。
没想到,如今会在这瞧见。
乌梓弦看着这一地尸体,想了想,决定超度这些亡灵。
他让十五拿来一些朱砂,沿着村口的大树,撒了一圈。
十五有些担心:“公子,你如今的身子,再用这些道法,不会伤害您的身体吧?”
乌梓弦摇头:“没有大碍,这些人横死于此,若不能成功超度,此处怕是要形成一块凶煞之地,到时候,会有无辜之人再受伤害的。”
十五见他心意已决,也只能配合的搭把手。
古离离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下了马车,就见乌梓弦对着大树盘腿而坐,念着经文。
他眉眼慈悲,高大的树木因为他,竟然少了几分戾气。
古离离看到他周身一道淡淡的金光,慢慢的蔓延而去,村子里成片的黑气,一点点被度化。
等到黑气全部消散,古离离觉得刚才那种窒息恶心的感觉也消失了。
桃绾在她身后道:“姐姐,为何听他超度,我想出家。”
古离离......
谁说不是,古离离此时看乌梓弦,仿佛瞧见盛开的昙花,大有跳出凡尘,脱离世俗欲望的飘忽感。
她看着阳光落在乌梓弦的身上,将他俊美的容颜映衬的更加出尘,好似天上的仙君,让人恨不能跪下膜拜。
他难道,是神仙下凡渡劫?
好不容易乌梓弦超度完,原本安静的大树,忽然抖动起来。
古离离紧张的站不稳,却还是朝着乌梓弦大喊,快跑。
十五摔倒在地,还以为要遭殃,谁知那大树的肚子上,忽然开了一道口子,等震动平息,几人就瞧见,大树的肚子里,藏着一个几岁大小的孩童,闭着双眼,不安的睡着了。
古离离忙拉着桃绾跑过去,高声道:“这位道友,这是何意,大家都是妖怪,可莫要同类相杀啊。”
说着推了一下桃绾。
桃绾:“它是槐树,我是桃树,不是一个品种。”
“不都是树精吗,你们之间交流更容易才是。”
桃绾无奈,看着那颗槐树,高声问:“你是想我们带走这个孩子吗?”
槐树被风吹动一下,叶子簌簌的响,仿佛是点了下头。
古离离:“能让它说话不?”
桃绾想了想,拔下一根头发,朝着槐树飞出去。
没一会儿,槐树发出一阵苍老的声音。“这位道友,还请救救这个孩子。”
乌梓弦看着槐树的树枝落下,将孩子递出来,送到乌梓弦眼前。
乌梓弦顿了下,问:“我瞧您也是修炼很久的,怎么不自己养护这个孩子?”
老槐树却无奈道:“道友有所不知,老朽在此数百年,全靠村里百姓的供养信奉,才开了灵智,修炼出一缕妖灵。但老朽天资有限,实在难以成型,如今天劫将至,能不能度过眼前都是难事,如何养护这小孩。”
古离离忍不住问他:“你既然有妖灵,怎么没保护一下这村里的人?”
老槐树伤心:“哪里是老朽不想,实在是老朽无能为力。这是天道,老朽没有能力逆天而为。”
古离离想起他们逃离的那个小镇,心里酸楚,这天道怎么回事,最近太多人丧命了。
“那你可否告诉在下,这村里为何遭到洗劫?”
乌梓弦发现,昨日骑马的那些人,也全都死了,双方明显有战斗的痕迹。这村里的村民,并不是普通的百姓。
老槐树道:“我只知道,这村里的百姓,上百年来,都在此守护一处陵墓,这些黑衣人来此,是为探路盗墓。这孩子,是守墓人唯一的血脉。他们世代坚守于此,实在不该因此断后。”
古离离惊讶,世上真有传闻中的守墓人啊。
“那他们守的是谁的墓?”
老槐树:“我不知,只知道墓葬里是个仙人,死后留下至宝,这宝贝能让人修道成仙。这些年,来此探路的人不少,但是几乎没人成功过。可如今,守墓人全死了,这地界,怕是难以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