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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节
    许凉笑眯眯地说:“万能的老天,请让我青春永驻吧!”

    叶轻蕴轻拍了一下她的脸,目光盘桓在她脸上:“我不能让你永远年轻,只能陪你一起变老”

    他很少说这样煽情的话,突然来这么一句,像突然在她心上淋了一层蜜,慢慢被血脉里沸腾的热度融化,涌进眼睛里,将眼眶变得湿漉漉的。

    许凉慢慢依在他怀里了,难过了,受伤了,她也很少哭。有时候眼泪都逼近了,她却要硬着喉咙,活生生地忍回去。连叶轻蕴也说她,你要哭就哭出来啊,这副有泪不轻弹的样子明明更让人揪心。

    但她受不了这样动感情,别人对她好,她就要加倍回报。现在为他一句不期而至的动情的话,她只能用热泪去回应了。

    叶轻蕴一开始不知道她哭了,因为她还挺乐呵地回了一句:“那你一定要从现在起就开始养生,不然以我们的年龄差距,你会老在我前头”

    她哭起来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只是泪水一个劲地淌,所以说话的时候,连鼻音也察觉不了。

    还是她说完之后,很久没动静,叶轻蕴要离远一些,她却将他的腰身箍得更紧,这下他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的眼泪简直是一件利器,叶轻蕴全身僵住了。有些紧张地问:“我……我刚刚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吗?”

    许凉闷声说:“没有”

    他愣愣地“哦”了一声,向来引以为傲的高智商此时罢工了。叶轻蕴双手在半空中举了半天,好一会儿才敢慢慢地放在她的肩膀上。

    “怎么?”,他小心翼翼地问,她最近有些多愁善感,是不是生理期来了?

    但她生理期似乎已经过了,他那天还特意看了一下她的卫生间,里面的卫生棉少了几包。

    “我没事儿,你别理我……就当我是在梦游吧”,她说。

    叶轻蕴见她不肯说,也不逼问她,为了额让她放松下来,拍拍她的肩膀,笑道:“这要做多可怕的噩梦,才能哭成这副样子啊?”,说完又补充一句,“快别哭了,等会儿你红着眼睛出去,奶奶她们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许凉想就这么把自己哭的原因给混过去,于是顺嘴道:“你欺负我的时候还少吗?她们这样想也是应该的”

    一碰上她流泪,叶轻蕴就特别好说话:“是是是,叶太太说得说是。只要你不哭,她们对我开一场批斗大会都成”

    听了这句话,许凉刚刚退下去的热泪,又要往上冲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一起出去。看见许凉眼睛里带着些血丝,老太太和微娘都不禁打量她的神情。似乎没什么大碍,这才把心放下一半。

    知道自己孙子把许凉闹得不行,大师傅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好菜做了一桌,大半许凉喜欢的。

    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把许凉得罪了的叶轻蕴,先把软硬适口的素菜给老太太夹了一半,然后便一直给许凉夹。

    没一会儿她的碗里就堆成一座小山,许凉见奶奶和微娘是不是扭头避到一边笑,十分不好意思。于是在桌子底下,轻轻踢了叶轻蕴一脚。

    叶轻蕴正在想她刚才为什么哭得那样伤心,被她这一脚打了岔,回头看她一眼,接着又从汤锅里给她夹了几片酸辣牛肉。

    许凉:“……”,他们两个真是越来越没默契了。

    算了,还是把碗里的东西给消灭掉吧。

    结果就是她成功吃撑了,许凉腆着肚子在院子里转悠,叶轻蕴哭笑不得地扶着她,逗她道:“你这肚子有两个月了吧?怀相好不错”

    他还敢说话!许凉白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一个劲给我夹菜,喂猪呢?”

    叶轻蕴点点头:“猪不是吃得挺香的嘛”

    她气呼呼地说:“那你娶一头猪干什么?”

    他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为了生一窝小猪仔儿”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跟我说话”,她赌气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叶轻蕴满眼笑意地俯下身,跟她接了个长吻,在她晕头转向的时候开口道:“我的嘴巴很勤快,不能说话,只好找点儿其他事干了”

    许凉软在他怀里,面泛桃花,气弱道:“你就不能对我绅士一些吗?”

    叶轻蕴含笑点头,就在她觉得有希望的时候,他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不能”。

    晚上叶轻蕴陪着许凉回了许家一趟。爷爷正在整理他的书房。

    见了小两口来了,将沙发上的书挪开,让他们两个坐。

    他们俩要起身帮忙,老人家摆手让他们别动:“书的顺序只有我自己知道,你们一搭手,反而要弄混”

    许凉听了,也不添乱。但也不肯跟个客人一样干坐着,便将书分门别类,书是书,杂志是杂志地摞好。

    叶轻蕴见老头子要爬到梯子上去,赶忙过去阻止道:“爷爷,我来吧!”,说着不用梯子,脚一踮就将老人家需要的那本书给取下来。

    “是这本吗?”,他问。

    许叔岩点头:“是,就是这个”

    等他将书房整理到一半的时候才发现,说是不让他们动手,其实他眼睛扫到哪一本自己需要的,叶轻蕴都会抢先帮他取下来。就怕他爬到高处,稍有不慎便会摔下来。

    许叔岩从小看着叶轻蕴长大,这孩子从年幼时候就聪慧,博闻强识,长大了涉猎广泛,见识不凡。不管自己说起哪一本书来,他总能接得下去,不仅知道出处,更可以举一反三,将思维发散出去。

    跟叶轻蕴说话交流很舒服,不管年龄跨度多大,他总能成为十分出色的交谈对象。

    对着老人,他一向很有礼貌,即使自己对书本的认识很深,也从不卖弄,十分谦逊。言家的老头子常在他面前羡慕道:“老许啊,你们家疙瘩可算淘到宝了”

    许若愚听了会立即笑呵呵地说:“你岂不知,是他淘到宝了呢?”,这个老东西,他的孙女是顶顶乖巧漂亮的女孩儿好吧!配玉皇大帝也绰绰有余!

    他正在出神,忽然听见阿凉说:“九哥,这本杂志上有你的报道,还是英文版的”,她觉得新奇,因为他回国后很低调,基本上不接受采访。

    叶轻蕴一边忙手上的活儿,一边跟她说话:“是吗,上面写得什么?”

    许凉有点儿不好意思:“上面有很多金融学上的专用词汇,我不认识”

    许若愚便听自己孙女婿让他老人家等一会儿,然后从梯子上下来,走到自己孙女面前,去看她手里那本杂志,然后将她不懂的生僻单词一个一个地翻译给她听。

    他的样子既认真又专注,仿佛这世上没有比给妻子讲说单词更大的事了。

    许若愚十分欣慰,当初两个孩子结婚,也有自己和叶家老爷子撮合的缘故。更因为当时叶轻蕴的爷爷正处于弥留之际,想看见这一对青梅竹马的孩子成为一家人,所以阿凉才下了最后的决心。

    现在看来,没有比这更英明的决定了。

    ------题外话------

    今天一回来就码字,还是有点儿迟了。让大家久等了,抱歉!

    ☆、129.她心里有一只兽

    许凉和叶轻蕴从许家从来,外面的夜色已经雾气朦胧。他们俩站在门口,许凉回头看了看,父亲书房的灯还亮着。

    叶轻蕴察觉她的复杂心情,将她的手拉握住,然后一起放进自己的外套衣兜里。

    她回来一次,出来之后便要沉默一次。还好,今天梁晚昕和童湘都没露面,许凉不怕跟她们对峙,但那两个人像针一样扎在自己眼窝里,久了不伤心也要伤身

    正这么庆幸着,有一道女声叫住了两人。许凉想自己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便看见梁晚昕迈着款款的步子来了。

    她向来会膈应人,此时脸上带着精明的笑容。许凉回忆了一会儿,恍然记起,她刚进许家那会儿完全不是这副作态。现在大概把女主人的位置给坐正了,所以无所畏惧,面具也省了。

    梁晚昕的面容随着她一步步走近而清晰起来。她身上披了件衣料做工都异常精致的貂皮大衣。

    “阿凉怎么没来看一眼梁阿姨就走了”,梁晚昕语气似嗔似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许凉多亲近呢。

    不过许凉早就习惯她这副嘴脸,要是消消停停地,反倒对不起她的后妈属性。

    许凉和叶轻蕴都淡笑着没说话,看她一个人怎么演。

    两个小辈一点儿台阶都不给,梁晚昕一点儿都不在意,嘴角的笑像是刻上去的,有时候许凉也觉得奇怪,这样一个妈,怎么能生出童湘那样一个表面仙气缭绕的女儿。

    “听说阿凉被坏人给绑走了,吓坏了吧?”,梁晚昕尽量按捺住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装作慈祥地说,一边还企图伸出手搭在许凉手臂上。

    叶轻蕴身体一挡,冷着脸将这个捡来的丈母娘和许凉隔开。不过他即使生气也从来不显在脸上,嘴角还有带着笑,更像是刚才在许爷爷书房里真心笑过之后剩下的渣滓。

    他爱惜自己的表情,一笑一怒都不肯露给不相关的人看。

    “梁阿姨”,他叫到,成功看见梁晚昕硬壳似的笑容一僵,“托您的福,阿凉并没受到什么威胁。吓坏的也不是她,而是那些作祟的小人”

    在梁晚昕的笑彻底没了的时候,他又加了一句,“不管那件事有多少人参与,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最后那句话语气用得并不重,但却沉到人心底去。梁晚昕一点儿也不怀疑这话的可信度,叶轻蕴越是下了决心,越会说得轻描淡写。

    她脸上落下的笑,又重新挂了上来,不过有些吃力:“那好,轻蕴一定要给咱们阿凉报仇”

    叶轻蕴颔首:“应该的”,然后带着许凉上了车。

    梁晚昕穿了厚厚的毛皮衣服,还是觉得很冷。她目送那辆车走远,看见明亮的车灯将黑夜凿出两个明晃晃的洞来。

    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全身发冷,牙齿都咯咯作响。这才醒过神来,转身回了房子里面。

    等上了楼,梁晚昕脑子里还在一遍遍回放叶轻蕴的那番话。

    进了女儿房间里,才看见她站在窗口边上出神。风吹进来将房间里的暖气吹跑了,将窗帘鼓成了一张即将远航的帆。

    “不要再念着他了,女儿”,这句话梁晚昕不知道对童湘说过多少遍,但没一遍起过作用,她继续苦口婆心道,“你也看见了,他从小到大心里装着谁”

    童湘眼里漫起眼泪来,她一向要强,即使是自己母亲,也不愿她看见自己这么狼狈。她将哽咽苦苦地压下去,语气平平地说:“时间晚了,妈,你去睡觉吧”

    梁晚昕知道她性格倔强,小时候女儿吃过很多苦头,所以不管她性格表面上柔顺其实多乖张,她也由着她。但现在梁晚昕的心里开始害怕,她怕女儿陷得太深。

    “有那么多人追求你,喜欢你,明明有那么多选择,你为什么要盯着叶轻蕴这个有妇之夫不放呢?”,梁晚昕劝道。以前她觉得时间会治愈一切,可没想到在女儿心头上的伤口溃烂得越来越快,快把她整颗心给吞没了。

    这话童湘不知道在心里劝过自己多少次了,明明在晚上下定了决心,但第二天又推翻重来。她知道自己已经疯魔了,每一个人知道她心里已经给嫉妒和爱意给沤烂了,此时母亲的话,像是揭了她的短,她转过身,恨恨地说:“我和他明明已经快在一起了!要不是许凉,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她眼眶里的泪重重地坠下来:“是,许凉是天之骄女,不管我怎么努力,不管在爸爸眼里,还是在他眼里,都没有我半分位置!”

    童湘的语气不像是对着母亲,更像是在反驳心里那个疯魔了的自己。

    梁晚昕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除了和她一起落泪,无话可说了。这是自己欠女儿的,她要怎么怨天尤人,也只能随她了。

    关上门,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卧室里。梁晚昕和丈夫分房睡已经有好几年了,他很少进自己的房间。今天要不是从阳台上看得见隔壁,他也不会进来。

    房间里没开灯,黑暗将空间膨胀得很大。梁晚昕将身上那件皮裘脱下来,抚摸着上面柔软的毛,只觉得掌下又滑又顺。

    她呵呵地笑起来,笑给自己听——穿得再华贵又怎么样,黄莲裹腹,一切都是枉然。

    回家之后,叶轻蕴给了许凉一支新手机,跟她说卡已经补办好了。

    许凉接过去,顺手放进包里。

    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吴敏川在电话那头激动又兴奋地跟许凉说:“你知道吗,周导已经定下裴当他的男主角了!”

    “真的?”,许凉十分惊喜,整个人都喜气洋洋,惹得叶轻蕴抬头看了她一眼。

    她怕打扰到他,便从书房里出去,接着问吴敏川道:“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吴敏川对裴意初的演艺事业比自己的人生大事还上心。这时候那股兴奋劲头还没过,兴冲冲地对许凉说:“那次在裴意初家里,曾湘泉将裴引为知己。说起来星子也功不可没,就因为他厨艺好,戴乔和曾湘泉现在经常组队到裴家蹭饭。这事儿,曾湘泉在裴面前打过包票,说他就是撒娇耍赖也要将他自己心中的最佳男主角放到荧幕上去”

    许凉沉吟一会儿问道:“周导没有再坚持用戴乔吗?”

    吴敏川跟她解释道“这事儿周导也慎重考虑过一段时间,虽然有曾湘泉的加持,但周继疏仍在两个人之间摇摆不定。这次能一锤定音,也有戴乔在其中说和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