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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付玉柱苦笑了一下:“我那时候二十多岁,正是个胆大好奇的小伙子。那几天黑影连连出现,村里人议论纷纷。我突然想到,为什么不用望远镜看一下呢?如果能解开其中奥秘,也能在大家面前风光风光。一天半夜,大家都睡了,我起夜的时候,发现天气转晴,月光特别明亮,正是适合观察的条件。于是我就把望远镜拿了出来,对着‘鬼望坡’上的黑影调好了焦距。”

    说到这里,付玉柱停住了口,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似乎很难去重温那段恐怖的回忆。众人在寂静中等待着下文,气氛紧张得象要凝固一般。

    “你……看到了什么?”最终还是罗飞打破了沉默。

    付玉柱闭上眼睛,用力吞了口唾沫,终于又开了口,虽然已鼓足全身的勇气,但他的语调仍然在微微打着哆嗦:“我看见在一棵树的杈丫间,坐着一个……女人,她怀里抱着……抱着一个婴儿,那种恐怖的场面,你们根本无法想象。”

    女人、婴儿,这些应该都是温馨美好的东西,虽然出现的地点有些奇怪,可也称不上恐怖呀?罗飞不解地摇摇头。

    付玉柱凄然一笑:“你不明白?是的,即使我有状元的文采,也无法让你感受到我当时的恐惧。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她面庞浮肿发黑,五官扭曲,头发散乱,一双留着污水的眼睛瞪得老大,透过镜片和我对视着。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目光,充满了怨恨和悲哀,象有一把冰凉的剑直插到人的心窝窝里!她根本就不是人!我一直相信,她就是一个鬼,一个冤死的女鬼!”

    付玉柱一口气说完这些,把头深深地埋在双臂中,浑身上下剧烈地颤动着。他的妻子和金振宇分站在两旁,也各自变了脸色。

    罗飞却想到一个问题,他皱起眉头问道:“你为什么那么主观的认为她是一个鬼,而不是别的什么?比如说,那会不会是一具尸体?”

    “尸体?”付玉柱抬头瞪着罗飞,“尸体又怎么会动?”

    “那个黑影还会动?”罗飞略感惊讶,这个情况他倒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她一定是发现我看到了她,然后就动了起来。她往树顶爬去。我惊动了她,她肯定会记住我……”付玉柱越说越激动,也许这才是最让他害怕的地方。

    “爬树?”罗飞实在难以想象,“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怎么爬树?”

    付玉柱舔舔舌头,然后从牙缝中挤出一些话语:“她用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她面向里,用身体紧贴着树干转圈,就那样一圈圈地转了上去。当时是夏天,枝叶茂密,她很快就在树丛中消失不见了!”

    太夸张了!这简直是恐怖小说中的情节。罗飞实在难以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沉默片刻后,他轻轻咂了一声,看着对方问道:“你确信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而且,不会是幻觉之类的东西?”

    付玉柱叹了口气:“唉,别说是你,就是当年岛上也没人相信我的话。其实我也希望那不是真的。这样我就不用十八年来,每天晚上起夜的时候都要胆战心惊,明明非常害怕,却总忍不住向着‘鬼望坡’的方向看了又看。昨天夜里,她终于又出现了。我听说卖杂货的周永贵被吓死了?我一点也不奇怪,那种可怕的场面,谁能挺得住呢?只是现在,你们终于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

    “你是说,昨天夜里你又看到了她?具体什么时间?”

    “没看到我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吗?”付玉柱自嘲地苦笑了一下,“我看到她是在晚上十一点多钟。她还是象十八年前一样,怀中抱个婴儿,坐在树杈中间,一动不动地向村庄这边凝视着。”

    “是哪一棵树杈?你能指给我看看吗?”罗飞远眺着“鬼望坡”方向问道。

    “是……”付玉柱抬起手指寻找着,可片刻后,他怔怔地愣在了那里,“不见了,那棵树杈不见了……”

    “不见了?你昨晚还看到的,怎么会不见了?”罗飞有些莫名其妙,“你是不是忘记在哪里了?再好好想想。”

    “不,我没有忘。”付玉柱很肯定地说道,“虽然我只看了一眼就吓得逃回了屋里,但那一眼的印象是非常深刻的。你看到那块象鹰嘴一样的石头没有?那棵树杈就在石头正上方一米左右的地方。”

    罗飞抬眼看去,对方所说的那块石头非常明显,很容易就找到了,只是石头上方尽是一片藤蔓,哪里看到什么树杈?

    “所以她肯定是个女鬼。”付玉柱给出了自己的解释,“她只在晚上出现,甚至连她坐的树杈在白天都看不到,因为那根本也是一棵‘鬼树’。十八年前是这样,现在当然也还是。”

    罗飞站在原地,只觉的自己的头脑中一片乱麻。也许现在,他宁愿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疯了。

    第十四章 失忆症研究

    “你怎么看待这件事?我是指那个怀抱婴儿的女人。”离开付玉柱家没有多远,罗飞就向金振宇提出了这个问题。

    金振宇沉默了片刻,然后反问:“要我说实话吗?”

    “当然。”

    “我一直是个唯物主义者。可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却在动摇着我的一些观点。”

    “哦?”罗飞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金振宇,只见对方脸上正闪烁着掩饰不住的茫然和恐惧。

    “那你对王成林一家熟悉吗?”罗飞又提出下一个问题。

    “不是很熟。”金振宇摇摇头,“那时候我还没当村长,只是知道有这么一家子人。”

    “蒙少晖是不是还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金振宇犹豫了一下:“这个……我不知道。”

    “嗯?”罗飞皱起眉头,“你连他们家有几口人都不清楚?”

    “不是这个意思。”金振宇解释说,“我记得有一阵的确听说王成林的妻子怀孕了。海啸发生后,她妻子遇了难,尸体都没有找到。而她海啸前又有好久没有出来走动,所以这个孩子到底有没有生下来,我说不准。”

    罗飞点点头,心中暗自思忖:按照出现在蒙少晖梦中的那个场景,孩子在海啸时应该已经出生了。怀抱婴儿的女人?这和蒙少晖的母亲总算有了些联系,可这种联系也太诡异了,简直叫人无法解释。

    “罗警官,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金振宇打断了罗飞的思路。

    怎么办?罗飞此时也是一片茫然。周永贵的死掐断了自己辛苦规理出的线索,而新近的调查结果又乱糟糟一片,毫无头绪。沉吟片刻后,他回答对方:“你先回去吧,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然后等我的消息。”

    罗飞随即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蒙少晖并不在屋里,问孙发超后知道,他一过中午就出去了。

    孙发超把剩饭剩菜热了热。罗飞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时,胃口往往特别好,不大工夫,便三下五除二吃了个精光。然后他便坐在院子里和孙发超扯起了闲长,以放松一下绷得过紧的脑神经。

    大约半个小时后,蒙少晖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去哪儿了?”罗飞问他。

    “哦,我出去转了转,顺便想找找卡卡。”

    “找到了吗?”

    蒙少晖摇摇头。

    “我看你那只猫性子挺野。”孙发超在一旁插话说,“这一跑进山里,肯定就不回来罗。”

    “不会啊。卡卡虽然比较凶,但和主人还是很亲的,不知道这两天怎么回事。”蒙少晖说到这里,自己也费解地摇了摇头,不过他很快换了副愉快的神色,托起合拢的双手,“不过我这一趟也没白跑,你们看这是什么?”

    罗飞凝目看去,只见他用手合成碗状,手心中蜷着一只海鸟。那海鸟浑身上下红通通,肉乎乎的,没有一根羽毛,看起来刚出生不久,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