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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年代女首富 第182节
    眼下的行情是录一首歌一千块, 再加上填歌词还能拿一千块, 那就是两千块一首, 他弄个十首歌就能买个大哥大了。
    周高氏在边上听着好笑, 这个小何,还真是跟小孩一样,就想着好玩。
    周秋萍没推辞,直接递上歌单。填词也要时间和灵感啊,得早点准备好,后面的工作才好推进。
    吴□□有点迟疑,试探着问:“那录出来的歌要怎么算?”
    “我租音像公司的录音棚和生产线,完了自己拿出来卖。”周秋萍笑道,“有兴趣吗?你要是有歌合适的话,我也收。”
    吴□□有些不太好意思:“我刚学写歌没多久,水平不行,只有几首歌勉强凑合着能听。我拿来给您看看吧。”
    周秋萍爽快答应:“行,合适我就收,你觉得什么价钱合适?”
    吴□□可不敢要六千块,羊城那边的老师能卖出这个价钱,是因为人家早就成名成家,有传唱度很高的作品傍身,而且卖的是香港人,都知道香港有钱,况且人家有买歌的习惯。
    这三点,他一条都达不到。
    他咬咬牙,大着胆子道:“两千块行吗?”
    说完之后,他一颗心怦怦跳,心虚的不得了。
    周秋萍笑了笑,没有应下,只表示:“先听歌再说吧。”
    吴□□赶紧强调:“价钱可以谈,我先给你听听歌吧。”
    说着,他眼睛下意识地在屋子里扫来扫去。
    80年代人们的理想主义观念还比较浓郁,尤其是文艺青年。对吴□□来说,比起钱,不但在意自己的音乐作品是否有发表的平台。
    以前在羊城唱歌的时候,他就愿意唱自己的原创作品,因为觉得那属于自己。不过因为顾客更加喜欢港台的流行音乐和西北风作品,所以他自由发挥的机会并不多。
    现在自己都没勇气上台唱歌了,如果作品能够录成磁带发表,那实在太好了。
    周高氏刚送完两个孩子去托儿所回来,看他眼睛转来转去,一脸茫然:“找啥呢?”
    周秋萍猜测:“你要找乐器吧。我家可没这些。”
    她连谱子都不认识,还弄啥乐器呀,不够两丫头霍霍呢。
    何谓建议:“要不去礼堂吧,那边有架钢琴。你把词曲给我,帮我伴奏,怎么样?”
    吴□□立刻站起身,又下意识地转头看周秋萍。现在这位可是他老板了,她得听令行事。
    周秋萍笑道:“行啊,那我是赚到了,可以听免费的音乐会。”
    几人到了礼堂,却不赶巧,已经有人在用那台三角钢琴。
    卢振军一边看手上的文件一边生无可恋地听儿子弹琴。
    周秋萍看卢小明小脸黑黢黢的,忍俊不禁:“卢部长,令公子这是将门虎子,吃糍粑蘸墨水啊。”
    卢振军见到人,瞬间像是找到了可以吐槽的对象,全是无奈:“别说了,这小子班上同学得了痄腮炎,传染了。”
    周高氏吓了一跳:“那可得让孩子好好休息,咋还弹钢琴呢?”
    地主家都不用生病的长工呢。
    卢振军愈发不得劲,一肚子牢骚无处发泄,只能捏着鼻子哼哼:“他下个礼拜有个比赛,他妈说不能停下来,必须每天练琴。”
    为啥不在自家练?因为家里的琴坏了,修的时候说要换零件。那零件江州还没有,得从羊城那边调过来。
    他爱人急得不行,怕耽误儿子练琴,非得说要再买台钢琴。
    可钢琴是便宜的东西吗?一台稍微像点样子的钢琴得上万块。他们两口子每个月的工资有多少?得不吃不喝多长时间才能攒下钱换钢琴?再说了,家里不用人情往来不要别的开销了。而且钢琴也不是修不好,不过要耽搁几天罢了。
    为了这事儿,两口子闹起了矛盾。丁妍对他一肚子火,话里话外都是他没用,连个钢琴都买不起。
    吵架的时候,谁还顾得上啊。卢振军也反唇相讥,他又没限制丁妍出门工作,你丁妍不也上着班吗?你买得起了,你工资还没我高呢。那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东西。
    唉,不能想,一想全是糟心的事儿。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自在,甚至觉得钢琴根本没必要这样练下去。
    他们家还算好,起码住的是独门独院,不怕打扰到别人。换成一般人家呢?不说四世同堂连床都没地方摆的,就是能住两居室的。就现在房子的隔音效果,你一弹琴,左邻右舍都叮叮咚咚。琴谈好了那叫音乐欣赏,练琴的能有几个达到那水准,噪音污染还差不多。
    唉,都不能说,一说就要吵架,他真是懒得吵。
    弹琴的小男孩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坐在凳子上默默地看着爸爸。
    周秋萍赶紧鼓掌,给孩子鼓励教育:“弹得真好,休息会儿吧,别累着了。”
    痄腮炎她小时候也得过,哎哟,那叫一个惨,吃东西一动嘴都疼,人好像还发烧。这高阶层的人就是不一样,人家比你优秀还比你下得了狠心。小孩生病了不让休息,连家里琴坏了都要跑出来练琴,也真够不容易的。
    卢振军点点头,招呼儿子:“歇歇吧,别怕,你姑奶奶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他特地打发家里保姆回去熬鸡汤了,就是为了让儿子轻松点。
    卢小明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掏出纸笔,写下行字递给周秋萍。
    别说,早教的确有成效,这孩子才上小学一年级,小字写的清清爽爽,一个拼音都不用:阿姨,你让妹妹这段时间不要来我家玩,我怕传染给她们。等我病好了,我邀请她们来玩。我有变形金刚的模型。
    周秋萍笑了笑,她没打算带女儿往卢家凑。她可以为了挣钱受人白眼,可她但凡有口气在,都不会让女儿上赶着叫人当小跟班。
    她没答应,只笑着鼓励小朋友:“好好休息,别太累着了。”
    钢琴空了出来,周秋萍招呼吴□□:“让我听听你的歌吧。”
    卢振军笑道:“哟,这是要干什么?文艺汇演啊?”
    周秋萍笑着摇头:“不是,是我想买吴经理写的歌,自己找人录磁带。”
    她简单解释了卡拉ok房需要大量伴奏带的事。
    卢振军听到磁带就有些不自在,心中愈发不好意思三产公司将周秋萍从打口磁带里踢出去的事。只是这事不好再提,一提大家都尴尬。
    他笑着点头:“这想法不错,回头我催催音像公司,叫他们别磨洋工。”
    周秋萍笑道:“那就全凭领导关照了。”
    钢琴声响起了起来,何谓的确天赋高,拿了词曲稍稍找到调子,就伴着钢琴声开始唱起来。曲子并不激烈,应该算抒情类的歌曲,给她感觉有点像校园民谣的调调。
    不过她一个连谱子都不识的音痴,对一首歌评价的唯一标准也就是好听和不好听了。
    周秋萍从头听到尾,待到琴声与歌声停下,她才点点头,当场拍板:“这歌我要了。”
    吴□□跟何谓瞬间笑逐颜开,何谓还紧紧地拥抱自己的兄弟,眼睛都红了。
    下一首歌需要时间准备,卢振军趁机和周秋萍说话:“老程可过来跟我打招呼了,让你千万大人不记小人过,别生他的气。”
    周秋萍心道哪个老陈啊,愣了下才回过神,哦,是军工厂的程厂长。本地人说话基本没前鼻音和后鼻音的区别,她还真反应不过来。
    她笑道:“卢老师,你这折煞我了,我哪有资格生程厂长的气。正常谈生意嘛,成也正常,不成也正常。厂里觉得不赚钱,不想接这单,也没什么。”
    程厂长打电话给卢振军,当然存着想再弄点钱的想头。不过卢振军管钱袋子,当然不能手这么松。听周秋萍没接话的意思,他干脆不提,只关心:“那你后面打算怎么办?直接从国外买吗?我看能不能想想办法。”
    “不。”周秋萍摇头,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我建议李工承包个车间,把卡拉ok机和炸鸡机这些厨具设备的订单都交给他,我投资拿分红。”
    卢振军来了兴趣,点头赞同:“这主意好。”
    外人没资格承包军工厂的车间,找个中间人曲线救国,确实不错。
    卢振军再一次庆幸自己把人留下来了。论起做生意的脑子,三产公司剩下的人绑在一起都未必赶得上她一个周秋萍。
    他当场打包票:“行,这事儿你弄吧。老李要是到时候翻脸不认账,我收拾他去。”
    周秋萍笑道:“那我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音乐声又响起来,卢家的保姆也拎着保温桶过来了。
    卢振军一见人就起身,招呼保姆:“把小明带回去吧,让他好好睡一觉。阎王还不差饿兵呢,生病就得好好休息。”
    保姆急了:“部长,可是妍妍说了,起码得练三个小时的琴,这才不到两个半小时呢。”
    卢振军拉下脸:“没看到钢琴有用吗?占用公家的东西还要耽误公家做事?”
    他一黑脸,保姆不敢再吱声,只在心里暗恨:这个乡下女人怎么这样事儿啊,一天到晚往卢部长身边凑,还要想方设法把小明都打发走,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偏偏周高氏又生出慈悲心,可怜卢小明不容易,特地叮嘱了句保姆:“让孩子好好歇着吧。小孩身体多弱啊,可别伤了根子。”
    保姆愈发不痛快,她还要个乡下老婆子教她怎么做事?好大的脸!
    保姆气呼呼带着卢小明走了。
    卢振军跟着听了三首歌,从男性的角度挑选了两首,这才抬脚回去做自己的事。
    周秋萍送完领导,回过头跟吴□□敲定:“行,这三首都是两千块,这首一千五,你看行吗?”
    吴□□没想到今天全都过稿了,立刻点头:“好的,没问题。”
    何谓倒是莫名心虚起来,小心翼翼地主动要求:“那我填词500吧。”
    周秋萍被他逗乐了:“那你还不如好好琢磨怎么让你的歌词值1000块。”
    双方分了手。
    何谓带吴□□去找房子了,既然已经应聘成功,那就得有个稳定的窝,不能总是在哥儿们的宿舍混着,那也不方便。
    周高氏跟女儿一块往家走,这点儿差不多要吃饭了。
    她皱眉毛,十分看不上程厂长:“屁大点的事儿,他还跑到卢部长面前哼哼唧唧啥?怎么,还要告状?好意思哦,人家买肉还要搭块骨头呢。”
    周秋萍摇头:“他不是告状,他是生怕卢部长生气。”
    周高氏回不过神来了:“啥意思?这跟卢部长有什么关系?”
    周秋萍笑了笑:“因为他以为我是卢部长的白手套啊。”
    “啥?白手套?”
    “就是推在明面上替他出面挣钱的人。”周秋萍想了想,打比方道,“你看红楼梦上面都是管家出去做买卖,老爷们不方便抛头露面做这事儿。”
    这时代跟几十年后不一样,不仅不打击官员经商,甚至还有鼓励的意思。她记得上辈子90年代自己出去做生意时,听说有个地方,市长要求全体公务员下班之后必须得摆摊子做买卖。而这市长还是大领导家的亲戚。
    卢振军默认了别人的误会,相当于替周秋萍撑腰了。
    周高氏眨巴眼睛,瞬间急了:“这是你的生意,跟他有什么关系?咱又不是他家管家。管家威风个屁,管家就是奴才!穆仁智也是奴才!”
    周秋萍乐了:“阿妈,你还知道穆仁智是奴才啊?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他算白担了这个名。你看管家在外面开的铺子,是不是小混混流氓地痞不敢上去招惹?他们怕的是管家吗?不是,怕的是管家代表的主家。”
    周高氏别别扭扭的:“咱也不占他便宜,也不指望他介绍生意。”
    周秋萍叹了口气:“我也不指望啊,只要他当门神,挡住故意找上门的麻烦就行。”
    做买卖的人都知道,没人给你使绊子,没人在背后使阴招,以权势压人,那简直可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不是有句话说嘛,不跳出来使绊子的监管者,就是最好的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