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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醉装疯 第51节
    他走到电梯口继续拨,等着接通的时候,忽然不远处晃动过两个人影。
    周颂下意识瞥了眼,接着瞳孔就撞入一抹熟悉的曼妙身影。
    女人靠在洗手间门口,双手慵懒地环抱在身前,与面前的一个男人对望着。
    周颂眼睛微微眯起。
    转瞬间,那个也略显熟悉的男人开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还早呢。”她阖下眸,淡淡出声。
    男人伸手去扶她:“不早了,”他低笑,“你还能喝?”
    “我自己有车。”她侧了侧身,没被对方碰到。
    沈与琮手停在空中:“你能开吗现在?真的,我送你回去漾漾。”
    他改为去揽她,像要带她走,但下一秒,忽然被人按住手臂,一把甩开。
    沈与琮根本没注意到娱乐场所走动的人,人到身边时也以为只是路人,一时不察被甩得往后踉跄了几步,抬头愣愣地望着来人。
    凌漾意识模糊地垂着眸,听到这动静,仰头去看。
    周颂回头:“……姐姐。”
    她呆呆望着他。
    女孩子喝得眼底明显的发亮,但眼神似乎又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人,无端透着一抹可怜。
    两道眼神对上,她眼睛眨也不眨,似乎喧嚣的娱乐场所里所有声色都被定格住。
    周颂眼底有着放心下来的安然,她眼底也似乎有种难以仔细形容的安心……
    “你丫的谁啊?”沈与琮回过神,气不打一处来地走上前去。
    什么姐姐?她不是独生女吗什么时候有个弟弟的,操。
    周颂回头,眼眸深深眯起。
    沈与琮对上他这眼色,张口要骂人的话忽然噎住,没有那么利索地出口了。
    男孩儿虽小,气势却足,还明目张胆地对他说:“滚远点,我会接她,用不着你。”
    “你……”他茫然地看了看凌漾,她对这话一定异议都没有。
    沈与琮猜测是她亲戚什么的,就也没好去硬来,只是收敛了下一身火气,问了句“你是她弟弟?”,然后见他没说话,就默默走了。
    周颂转头去看凌漾:“姐姐。”
    凌漾背靠着墙,再次抬头。
    还没反应过来,周颂就被人一头栽入胸膛,他被撞得后退了半步,稳住身子后,马上揽着她抱着。
    “阿颂……”她喊他,声音弱得一不留神就听不清。
    “嗯,我在。”周颂低头,一只手揽着她的腰一只手摸着她的脑袋,轻声问,“你怎么喝那么多?这么晚还不回去?”
    “想喝。”她喃喃,像个才几岁的小女孩儿,一点往日张扬的气势都没有了。
    周颂轻叹:“可是,天都亮了。”
    他语气含着一抹心疼,好像大概是能猜出来她为什么一夜不归。
    凌漾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那就,喝到天黑。”
    “……”
    周颂歪头仔细瞧了瞧她并没有闭上的眼睛。
    女孩子虽然在笑,但是凤眸里挂着湿漉漉的光,没有神,或者说,有些黯然伤神,像是心情不好。
    周颂喊了声拉她回神:“姐姐。”
    “唔。”她偏头,把脸彻底埋入他的胸膛,深深蹭了蹭,“阿颂,抱我。”
    他收紧手臂深深搂着她。
    第32章 我们在一起。
    她在怀里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阿颂阿颂地呢喃,又不断地在他怀中蹭。
    那一刻她有没有发现自己在做什么想什么,周颂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 他这一刻是给了她好多安全感的。
    姐姐在他这,寻找慰藉,她很需要他很喜欢他的。
    他们之间, 无论在不在一起, 无论爱不爱, 无论怎么样, 至少有一场极致的喜欢的。
    周颂摸着她的脑袋安抚她, 说他在呢, 带她回去了。
    凌漾点点头, 迷迷糊糊被他搂进电梯, 一站好又钻入他怀抱。
    周颂泰然自若地也依然抱着她。
    墙上清晰地映出怀里的娇小身影,她紧紧贴着他,纤细的一双手臂圈着他的腰, 让两人没有一丝距离。
    昏黄的灯落在彼此身上,似真似假,朦朦胧胧。
    周颂格外留恋地盯着那画面里的彼此, 觉得, 这辈子活到现在, 第一次不现实地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但电梯还是一转眼到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 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低语:“姐姐, 我们出去了。”
    他把人带上了自己的车, 开出俱乐部车库。
    迎面而来的是破晓时分的鱼肚白挂在天际,春风荡漾着长街上的树梢,低浅的车马声伴着树叶摩挲声卷入车厢,让凌漾似乎清醒了一些。
    她茫然地看着外面欲明的天,定定望着天际浅灰色中那几缕明红色的朝霞,出神。
    “好漂亮啊。”
    周颂看了她一眼,又顺着她的目光去望那绚烂的晨光,点点头:“你总是玩到半夜,从来没看过清早的日出是吗?”
    “唔,嗯。”她昏昏沉沉,不甚清明地点头。
    车轮碾过落叶,长长地穿过一段静谧的马路,在快到小区时,她忽然说:“阿颂,你陪我走走。”
    周颂踩下刹车,最终车子缓缓刹停在小区门口的停车位。
    苇江花园进去有一段风景非常好的人行道,绿树成荫,清雅幽静,人特别少,特别是这种天还未明的晨昏时分。
    树下光线暗淡,路灯刚灭,点点天光透过树梢落在地上,偶尔落在凌漾的红色风衣上。
    她没让他扶,自己慢悠悠地踩着褐红色的街石,虚虚晃晃的,有时闭上眼睛吹风,有时仰头看树缝间的光。
    周颂不紧不慢地与她并肩,手微微做着要扶她的动作,目光大部分时间落在她身上。
    她像清醒着在享受着这份静谧,但却又肯定非常不清醒,周颂知道她要是没醉,绝对不会这么有闲情逸致。
    路边的灯柱一支支被越过,落叶飘在她身上,她捡起来,递给他。
    周颂不明所以地接过,她回头,脚下踩到了小石头,崴了下。
    周颂火速揽住她。
    凌漾跌入他怀里,缓了缓,懒洋洋地挨着他继续走着。
    “头好晕啊。”她呢喃。
    周颂问:“那我背你好不好?姐姐。”
    “唔。”她摇摇头,“自己走,自己走。”
    “好,自己走。”他哄着她,“我陪你,我们慢慢走。”
    她像是很享受这句话,笑一笑,歪头朝他眯眼笑:“阿颂……”
    “嗯?”
    “现在什么时候啊?”
    周颂不知道怎么说,转了话题反问她:“你喜欢吗?喜欢以后,我经常陪你走走。”
    “好。”她很喜欢,搂着他抱,开开心心地踢踏脚下的小石头,漫步往前。
    “姐姐。”
    “嗯?”
    周颂犹豫两下,低声问:“你喜欢我陪着你的,是吗?”
    “嗯呢。怎么了?”她拖着尾音,困惑地呢喃,醉态十足。
    周颂摇摇头:“没事。”
    十分钟的路,两人走了近二十分钟,走到那朦胧的破晓被橘红色的朝霞所取代,像是难得一见的、醉醺醺的凌漾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日里夺目耀眼的女人。
    周颂把她带回房间睡下了,自己再回房换了身衣服,出门上班去。
    中午他没有给凌漾叫餐。
    凌漾睡到午后三点醒来,有些不习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昨晚,哦,是早上,周颂去淮州接她了,然后……他们在清晨天还没全亮的时候,从小区走了二十分钟的路,吹了长长的一阵晨风回到家里。
    所以他今天难得没给她叫午餐了。
    凌漾一个人坐在床上回味了许久这一早上的事,久久没有回过神。
    二十四岁了,一个人也独立了那么多年了,但是游走在这靡靡奢华的充京城里,每天忙碌着工作与交际,流连在各个朋友的局里,每天日出而息日落而作,凌漾从来,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清晨五点充州的阳光,不曾吹过长街上的晨风,没有遇见过……凌晨五点陪她回家的人。
    所以,虽然那会儿醉得深沉,可是一觉醒来她还是记忆深刻,丝毫没有断片。
    她记得在俱乐部里,周颂抱她,记得他带她穿过清晨的朝霞驱车走在无人的长街上,记得她喊他陪她走走。
    记得两人就那么破天荒的,突兀的在这个他需要上班的清晨,她还一夜未眠的黎明时分,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酒这个东西,果然容易出事。
    凌漾觉得和他清早见的这一面,比喝多了把他拐上床还严重,因为心里潜藏的东西全部无声暴露了,平日装得再洒脱坦然的放手都显得很假。
    深深叹了口气后,凌漾拿来手机想上微信找他。
    戳入那个账号,要说什么却又让她斟酌良久。
    半天了还是不知道要讲的是什么……最终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