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起来的云沃也不再计较之前和佩鸾的争吵，倒是佩鸾接下来几天似乎总在有意无意地躲着他。连吃饭时都会刻意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
    温莉依然寡言少语，平时连看也不看他一眼，好像这个人根本不存在一样，云沃总觉得她的眼睛有些怪怪的，那种空洞根本不像一个活人能够有的，每当偷偷打量温莉时，她总能很及时的发觉，就连在她身后都是，好像她后面也长了双眼睛一样。
    每当这种时候，她耳边的微型探测器就会发出红色光亮，然后温莉便示威地向他挥挥拳头。
    远航飞船旅程枯燥且漫长，虽然有娱乐设施，但一个人在几千平米的地方呆上一个月的话，这对纪元前的一种叫做宅男的动物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天演纪的年轻人来说无异于自杀。
    机械师洪波倒是经常与云沃一起探讨些关于机甲方面的东西，据他自己说他是军部退役下来的机甲护理员，和云沃一样是从底层出来的，每当云沃和他谈起在废弃星时的生活他都会叹气怅惋，大有知音之感。
    洪波这人即使穿上名牌服装也依然难改骨子里的大叔特色，一件精品服饰，在他身上不出一天绝对会变得皱巴巴，而且会不知从哪里弄上一些机油，润滑油，防冻液等等。
    但云沃总觉得洪波这几天有些怪，以前虽说也经常与自己聊一些机械方面的维修设计，但他一向听得比说的多，偶尔云沃提出什么新的点子时，最多洪波只是点点头，然后找出一大堆毛病。
    可这几天却不同了，洪波不仅听云沃自己的想法，还会将自己擅长的东西甚至是设计无所保留地告诉云沃，有时云沃提出点什么问题，哪怕是一个螺丝钉的摆放位置，他都会大加赞赏一番。
    好像云沃成了千古难见的奇才一般。
    看到云沃越来越明显的怀疑，洪波也有些支支吾吾了。
    “是佩鸾叫你来的吧。”云沃试着问。
    “这个，我只是觉得你在这方面很有天分，所以来。。。来探讨一番。”
    云沃斜着眼，“探讨？。。。要不是知道现在是总统共和制，我还以为你是从古代穿越过来专门拍马屁的太监呢。”
    “你。。这是什么话。”他脸色一红。
    “实话跟你说吧，就是佩鸾让我来的，要不以你那点知识能让我刮目相看？虽然你在人工智能上的确有那么一些天分，但还不至于让我伺候祖宗一样拍马屁。”
    云沃了然一笑，心里忽有种报复的快感，眉毛动了动。
    “她让你和我说什么？其实我就是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穷学生，能在她身边工作都是天大的荣幸了，我有什么值得她这样做的。”
    “我哪知道。”洪波哼了一声。“她只说让我夸夸你，至于为什么，大概是看上你了吧。”他表情有些麻木，有些奇怪，实在是弄不懂这两个人到底怎么一回事。
    “你去告诉她，就说在下没那么小心眼，至于之前。。。”
    “得，有什么话你直接去跟她说去，我又不是传话筒。你以为我很闲？”他拿过背后的东西。
    那是一个黑箱子，金属材质闪着缭乱的光，上面有几个表盘，分别写着‘压力’‘温度’‘能量值’，还有一些云沃不认识的参数。箱子口有两排密码锁，上面是一个小触屏，触屏下面有几个字母。
    “hbi3？”云沃眼睛忽然变得如同暗夜里饿了好几天的狼，什么佩鸾，什么温莉，什么废弃星，什么癞蛤蟆吃天鹅肉，全部顺着他的口水流到衣襟上去。
    “这就是‘人体能力增强系统’？”他脸上忽然带着一种急切的表情，就像动漫里主角有了一个新点子，头顶会出现一个灯泡并发出‘噔’的一声。
    洪波呵呵一笑，呆板的脸上难得有些得意。
    抚摸着箱子好像心爱的玩具，好似最忠贞的爱人。
    “这是第三代hbi，它叫铁卫，曾经陪我参加过数十场战斗，要不是它，也许我早就死在海盗的枪下，或者在异形口觜里变成烂肉了。”
    说着洪波一脸唏嘘之色，好像思绪都随着黑色金属箱上的纹路回到那些铁与血的岁月，却忘了自己的脸早已不是当年那般青涩刚毅，肌肉也不如年轻时那样紧致结实。
    “我想看看”云沃很认真地说。
    “好。”洪波很干脆地说。
    双手拇指按在密码锁下方的触屏上，箱子发出滴滴两声，一个机械合成音从箱子里响起。
    “洪波，仙女域第五警戒署，第一小队队长，编号3252356x，是否开启hbi。”
    “开启。”洪波两瓣口觜唇一动，冷意的神色要是再配一幅墨镜的话，就是纪元前州长施瓦辛格了。
    嗤嗤两声箱子开启，里面是一件古代盔甲一样的银色衣服，上面插满金属细杆和液压引擎，月匈前是一块黑色金属插槽，云沃看到箱子最底一层的有一柄近程激光切割器和一柄高速粒子枪，枪柄正好与黑色插槽口勿合。
    “这是三代人体能力增幅系统，现在联邦军队只有特种部队和净化之刃中的攻坚团才能配备最新的四代hbi，”
    他抚摸这金属衣服。
    “不过铁卫跟了我有十几年了，每天我都要为它检测，修理，保养，古代剑客从不离自己的剑，这件‘hbi’就是我的剑。给我一件四代我都不会换的。”
    “我怎么从你的语气里听出一股怨气，先别说三代四代，能给我试穿一下吗？”云沃眼巴巴地看着洪波。
    洪波老脸一拉。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见云沃脸色立马冷淡下去，这才说道，
    “hbi都是根据每个人不同的体质量身定做的，有的人神经系统接受能力强，系统便会设置的更加灵敏，而有的人神经系统承受力弱，要是hbi太过强大就会伤害到人体，所以我的铁卫早就适应了我的身体条件，你是用不了的。”
    看他爱莫能助的样子，云沃大失所望。
    “原来还有这些道道。”
    “你以为这是廉价夹克衫，什么人都能用。”
    云沃侧头想了想，看着箱子里静静沉睡着的钢铁盔甲，银色流线形外壳上面布满黑色纹饰，就像是银月上发光的电子通道一样，骨骼支撑架繁琐而简约，好像一层仙女的骨骼附着在衣服外面。
    他眼中爆出一团光芒。
    “要是别人穿了你这件hbi会不会对它产生什么伤害？”
    “那到不会，只会对使用者的神经系统产生影响，要是神经强度不如我的人很可能直接损害到大脑，你喜欢的话，就让佩鸾给你配一件吧，这东西虽然属于限制级的军备，但佩鸾和政府高层有些，有些关系，给你弄一件应该不难。”
    “让我试试吧，小时每当看到那些星际战士穿着hbi，驾驶人形机甲在异星战场上飞驰，我都羡慕的要死，人体太脆弱了，只有这些才能给人以安全感。”
    洪波看着他，眼神里的光芒更加深邃了。
    五分钟后，云沃站在镜子前面。攥起拳头，脑海中控制动作时附着在身体上的外金属骨骼就会跟着响应，他抓起金属座椅的靠背，手中用力，手背上金属骨骼亮起微微蓝光，咔的一声，合金座椅被他捏出一道手印。
    “这就是机械的力量，这就是超越人体的力量。”
    “总有一天我也要有属于自己的hbi。”他心中暗道。洪波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有在月匈口处的操作台上按了几下。这才对云沃说道。
    “你没有感觉不舒服？”
    云沃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有力量过。
    “感觉很好。恐怕这一拳就能超过最强的基因改造人类的力气了。”
    洪波依然有些不放心。他当年在军队服役时可是经过特殊训练和神经扩展改造的，每一个合格的战士都要进行这方面的改造，这还是只是hbi使用者，要是军用机甲的驾驶员，没有三年特殊培养是驾驶不了那些庞大的机甲的。
    云沃以前不可能使用过hbi，他的神经系统居然没有排斥，难道他的体质特殊能够无视hbi对神经的刺激？
    “你没有感到头痛晕厥？”
    云沃摇摇头。一边自言自语。
    “要是穿上这个就算是十个温莉也不会把我一拳打倒了吧。”
    想想温莉一个女学生竟然也能将他一拳打倒，这个年代，衡量一个人的武力值还真不能从外表上看。
    “三代hbi只是能够自动接受大脑行为信号，也就是给人外加了一幅骨骼和机械动力而已，现在最新的四代能够装载重型武器，而且内部还有人工智能，智能化后的hbi大大降低了对使用者神经强度的要求，可以说四代就是在向着微型机甲靠近。”
    洪波在云沃身上脖子后方位置按了一下，hbi发出一声蜂鸣。
    “系统解除，信息还原。”
    嗤嗤的声音过后，盔甲般的衣服忽然变得宽松起来，从他身上月兑落。
    云沃有些意犹未尽地将衣服交到洪波手里。
    洪波整理好放回黑色金属箱。点起一根烟，缭绕的烟雾让他有些蜡黄的脸多出一丝沧桑来。
    “其实人形机甲才是战场上真正的王者，人能成为万物之灵并不仅仅因为他们的大脑。”他食指顶在额角，“可惜人形机甲现在几乎已经停止用于军事用途了。”
    他弹了弹烟灰。目光灼灼的透过烟雾看着云沃。
    那张略微苍白的脸色因为见到向往之物而微微发红。
    “其实你很适合驾驶机甲。你的神经系统很坚韧，而且你对机甲很有热情。”
    云沃觉得洪波话语中有无限惋惜，好像再回忆什么。正想继续听下去，忽然觉得头有些刺痛。
    然后就看到洪波的身体忽然斜了下去，他整个人仿佛一下子掉进一个无比深邃的洞窟中，没有底没有尽头，双眼一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