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见到陆谦久久未能回话，于是抬起头来，看到陆谦这幅神情，不禁吓得低下头。
    心想今日恐怕要献身于此了。
    不过心里同时也松了口气。
    这段时间，不知有多少人上门暗示，只要点头，立即拥有比之十倍的资源。
    但是林清不愿意，不愿靠着这种手段来修炼。
    这些人碍于药房的缘故，并没有强求。
    但是入门快到两年，两年内没有突破练气。
    将会被夺取辈分，降为杂役。
    那时，自己将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与其便宜了那帮人，还不如交给眼前这个小师弟。
    陆谦长得还算丰神俊朗，天赋绝佳。
    哪怕不成练气，在身边当个道童也是个好的归属。
    总比在药房中毒暴毙，或者当做任人宰割的杂役。
    “不好意思。”陆谦语出惊人。
    陆谦没有多做解释，转身拿了几个玉瓶，递给林清。
    “这些都是高品质丹药，足够你修行一段时间，成不成就看命了。你我同门也算缘分一场，若是成了练气，按照成本价还我，不成算了。”
    林清低下头，接过药剂，说道：“多谢陆道兄。”
    “没什么事的话，请先回去吧。”陆谦淡然道。
    林清浑浑噩噩离开，唯一晋升之路没了希望。
    日后该何去何从？
    “记住，抱着绝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做事，必定失败！我辈修士，应当一往无前，心怀必胜之志。才能事半功倍。”
    林清闻言身躯一震，犹如当头棒喝，一下子清醒过来，什么时候出洞府都不知道。
    目送林清离开之后，陆谦盘腿坐下。
    方才萦绕心间的龙之本性渐渐散去。
    良久才睁开眼睛。
    陆谦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前世记忆不是，今世更不是。
    看待事物大多从利益方面出发，
    对于双修不排斥，只要对修行有增益，都可以接受。
    陆谦接受不了为了欲而双修。
    双修的目的是交汇阴阳，取长补短，一种提升道行修为之法。
    若是单单为了满足肉身之欲而双修，将会坠入魔道，沉沦于其中。
    他不喜欢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觉。
    行功完毕，陆谦站起身来，一缕神意附着在纸人身上，走出门外。
    前几天于慈等人发来消息。
    当时脱不开身，现在用纸人出去看一看。
    执法殿，于慈擦拭着手中的宝剑，右肩绑着白布，隐隐有血迹渗出。
    唐冰头戴斗篷，默默站在身后。
    透过一丝缝隙，隐约可见其右边脸一片焦黑，似乎是被火烧过一般。
    以往性格开朗的两人，此刻显得十分阴沉。
    见到陆谦过来，唐冰勉强一笑。
    她头戴混元巾，竟然也成了道士
    “道友，好久不见。”于慈冷冰冰的脸，挤出一副笑容。
    环境能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人。
    阴森凄冷的通幽观当中呆久了，不由得染上一丝阴森。
    “你们的药剂。”陆谦递过十几副厚厚的油纸包。
    “多谢。”于慈接过包裹，旋即脸色尴尬，“我只有十五道功了。”
    这一次任务，差点把家当亏了进去，实在是囊中羞涩。
    “剩下先赊账吧，回来再说。”陆谦摆了摆手。
    十五道功算回本了，剩下就当卖个人情。
    “雪中送炭之恩，日后必有重报！”两人起身重重行礼。
    告别两人，来到后山，迎面碰见一脸严肃的李度。
    “咦？林清不是去找你了吗？”李度捋着胡子，哑然道。
    “我的事我自己解决，不劳师父费心了。”陆谦哭笑不得。
    李度微微一笑，将酒一饮而尽，说道：“你向道之心坚定，老夫还以为你会沉迷其中，真让人刮目相看。”
    “师父试探在下吗？这是何意？”陆谦一头雾水。
    李度平时除了处理药房实务，就是喝闷酒。
    今天怎么忽然搞这一出？
    “其实老夫真是为你好，林清元阴未失，性格温和，与你正好互补，挺适合做道侣。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陆谦闻言摇头，说：“非也，道侣乃长生路上相互提携之伴侣。林清性格不错，样貌不俗。但两人修为差距过大，一方只是单纯付出，迟早会出问题。”
    陆谦说着说着，发现李度脸色有些不对，神情落寞，带着一丝悲伤追忆。
    见到陆谦目光，李度神色恢复如常，清了一下嗓子，说道：
    “老夫大限将至……”
    第五十章 师徒交心，黄泉阴篆。
    “嗯？”陆谦心里有些惊讶。
    李度看上去正值壮年，练气期一般活一百五十年左右。
    听说李度入门很早，难道……
    看着陆谦疑惑的目光，李度微微点头：
    “没错，我今年一百五十多岁出头，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一身衣钵总要传下去。”
    “所以你让林清过来，就是为了测试我？”陆谦这才明白过来。
    “没错，如果你收下林清，我死后将会继承我的职位，以及所有财产。”李度缓缓说道，“以后你会成为一个中下层的管事，虽然位低，但也落得个悠闲自在。”
    “那我没收呢？”陆谦奇道。
    “如果没收，我什么都不会给你……”李度阴冷一笑，“但是我会给你超脱的机会。”
    “我调查过你，你崛起于微末，先入山下道观，后因性格不合群招人欺负，你始终在忍，潜伏爪牙，最后将人全部斩杀。”
    “超脱的机会？”陆谦心里没有一丝意外。
    这件事别人知道也不奇怪。
    当日虽杀了道观全部人，但山下的护卫没有杀。
    事后只需要仔细排查，再结合现场战斗痕迹，很多东西都能轻松猜出来。
    对此，陆谦并没有什么惊慌之情。
    莫良甚至都不是通幽观的人。
    而且还是个胎息期，没有人会为一个死人出头。
    李度没有说话，而是自顾自说道：
    “你心智成熟，看似淡然，实则你内心非常不安分；你喜欢刀头舔血，游走于死亡线上，用尽一切去赌，享受掠夺敌人生机取胜之后的喜悦。”
    “这和超脱又有什么关系？”陆谦反问道。
    没想到李度在背后对自己了解十分深刻。
    “因为法术的源头都在通幽道人手上，他可以凭此拿捏你的修行。一旦到了养神期，唯有对门派立下血誓才传授后续功法，授予重要职位。”
    这是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力。
    掌握最重要的功法，免得手下的人暗中超过了自己。
    可以说，修为越高，越不能转修功法，受到的束缚越大。
    通幽道人目前没有表露出任何狼子野心。
    但这种前途把握在人手的滋味，令人着实难以忍受。
    “所以你能给我完整的修行之术？”陆谦表情淡然，问道。
    “是的！”
    神情淡然，看得李度心里一愣。
    本以为陆谦应该会很关心，没想到却是如此淡然。
    其实李度不知道的是。
    自从万寿说的那一番话，陆谦心中暗自找好了退路。
    那就是鱼龙炼体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