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庭之原本发烧到了三十八度多,可早上江暮夏用温度计测出来发现竟然温度已经彻底降了下来,恢复到了三十七度一。
她稍稍松了口气,这才起身去浴室换衣服。
做饭。
等到折腾了大半天时间才做了一份看起来比较正常的早餐出来,结果转身的瞬间就看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男人。
“你……”
她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怎么醒来了。”
“……”
韩庭之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睡袍,系带就这么松散地在腰上系着,短发下的五官紧绷中带着微微的苍白,漆黑的眼眸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
满脑子……
都是昨天晚上,她主动的场面。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江暮夏摘掉了自己手里的手套,兴冲冲地走到了他面前,下意识又踮脚摸了摸他的额头,脸上都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唔……好像不怎么烧了,”顿了顿,主动缩回了自己的手,“等一会儿早餐吃完我让医生……唔……”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已经被抱了起来。
“韩庭之……”
“为什么?”
男人的嗓音哑地很,语调都是明显晦涩的沉,江暮夏睫毛狠狠颤动了一下,就这么看着他,“什么为什么?”
“昨晚。”
他的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灼热,“讨好我?”
“……”
江暮夏昨天晚上是看他实在太难受,而且也是处于自己的本能反应,并没有其他的想法,更别说是讨好这件事了。
“你发烧了。”
她抿了抿唇,主动挑起唇瓣笑了笑,就这么吻了下他的一侧唇角,“舍不得你受累,所以主动一点,不好吗?”
“……”
如果这件事放在很久很久之前,没人会怀疑她的用心。
可……
现在不一样。
韩庭之看着她自从昨天晚上知道他没有结婚到现在,好像一直都是我虽然生气可我还是很关心你的姿态,明明白白地在讨好他。
而在事情没有戳破之前,她一直都是我在你身边逆来顺受的模样。
甚至,很多时候都很委屈不情愿。
“你觉得这样好?”
他的嗓音大约是因为昨天感冒的原因,今天实在是有明显的沙哑,甚至带了淡淡烟嗓的晦涩味道,江暮夏很明显听出来了。
“怎么?”
她抿了抿唇,就这么看着他,“你不喜欢吗?”
“哪样?”
男人冰凉的指节不知道怎么就带着微微的滚烫,就这么扣住了她小巧而精致的下巴,“是觉得稍微主动一点,在我面前听话一点,我们之间就可以和好如初了?”
和好如初。
江暮夏在关于未来的幻想中,从来都没有过这四个字。
甚至……
想都不敢想。
可在看着男人那明显轻佻薄凉盯着她看的眼神,还是不自在地咬紧了自己的唇瓣,“我只是为了让你开心。”
“开心?”
韩庭之倒不是有多开心,尤其是看着她这幅明显卑微到低姿态讨好他的模样,好像越发彰显着过往的那些错误,“你觉得这样,我就能开心了?”
“我……”
江暮夏的眼眶有些微微的红,可还是固执地垂下了眼睑。
“我爱你。”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解释,自己昨天晚上的行为,真的就只是单纯的男女之间不加掩饰的感情最直接的表达,可话到嘴边,却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相信这个事实。
索性就有些不管不顾地,踮脚吻上了他的唇。
莫名急切。
韩庭之看着那有些明显毫无章法在他面前亲吻她脸颊和下巴的女人,昨天晚上的画面还是不可避免地钻入到了脑海里。
“够了。”
他下意识捉住了她的手,呼吸都压抑地紧绷了起来。
“你不用做这些。”
他就这么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转身朝着卧室里面走,可江暮夏却直接慌了,从后面主动抱住了他的腰,“不要走。”
她的力道有些急切,整个人几乎是半挂着抵在了他宽阔的后背上。
“我错了。”
那语调柔软地很,甚至带着明显的慌乱,“你如果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这样了,都由你,我不会胡闹的。”
江暮夏自从重逢后,从来没有说过一句道歉的话。
可……
今天她说了。
而道歉的原因是因为昨天晚上,她想要哄他的心思显而易见,所以不管不顾到宁愿全程都是她主动,导致了他现在的不开心。
韩庭之垂眸,看着抱着自己腰肢的手。
“夏夏。”
他的呼吸有些微微的哑,可却没有过多的动作,“有时候你做得多,还不如你什么都不做,你明白吗?”
做得多,亏欠就多。
江暮夏的瞳孔瞬间紧缩,原本抱着他腰肢的手都微微收回来了。
“不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怎样?”
男人的声音带着明显沙哑的蛊惑,拨弄开她的手之后,视线就落在了餐桌上摆放妥当的两份早餐上,“总不能以后我们在一起,你永远都是这副样子,我不喜欢。”
十分不喜欢。
哪怕她稍微跟之前那样任性一点,也比现在好受。
“我……”
江暮夏的眸色明显呆楞住,瞳孔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都是微微涣散的,“我只是觉得你感冒了,我想照顾你,跟过去……无关。”
“无关吗?”
韩庭之想到昨天晚上她主动的模样,是过去他们在一起的记忆里从来不曾有过的,那种切身处地的热情。
“也是。”
他突然有点看不起自己此时此刻的别扭,唇瓣的笑意都微微挑了起来,“反正总归你现在都在我身边了,我还要在意什么呢。”
他想要的……
原本,也的确就是这样。
“韩庭之……”
江暮夏看着男人就这样淡然地走到了餐桌旁温温和和地坐了下来,主动拿起了小碗,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小份粥。
“以后这种事情有佣人来做。”
他微微抬眸,视线就落在了她的身上,“有些事情既然不擅长也不习惯,就没有必要刻意委屈自己,嗯?”
委屈求全。
江暮夏之前的很多次都觉得自己很委屈,可昨晚到现在从来没觉得自己很委屈。
甚至……
不管是昨晚还是早餐,都是她的心甘情愿。
可,他不信。
于是他就这么轻描淡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那股子委屈就肆意妄为地蔓延了上来,呼吸都跟着微微绷紧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她放在身侧的指节微微绷紧,情绪到底还是没控制住,“韩庭之,我们分开了七年,这七年多的时间你变了多少,我又变了多少,你我都心知肚明,你一定要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才能显得好受一点吗?”
那语调带着微微的战栗,却是清晰的。
他没说话。
江暮夏就站在原地僵持了差不多好几分钟的时间,都没有等到男人的一句回答,顿时就微微仰起了自己的脖颈,把眼泪收了回去。
“好,我知道了。”
她咬着唇瓣转身,主动回到了卧室。
顺带关门。
韩庭之一个人坐在餐桌旁看着对面那空荡单的座位,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却又被迅速掩埋了进去。
他看着碗里明显烧糊了的粥,好半晌还是默不作声地吃完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