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她才下意识的问:“什么?”
外面的雨声那么大,他声音本来就不大,如果不是她刚好能看到他的口型,说不定她是听错了呢?
宴西聿薄唇淡淡的抿了起来,只有视线还在她脸上。
片刻,才漫不经心的开口:“我说病了,以后不光是你的债主,也是你的病人,你给我随叫随到,随到随用。”
官浅予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是一个人,有感情有思想的,又不是什么物品……”
想了想,算了,跟他争辩这些是没什么用的。
然后还是伸手拉了一把他的衣袖,把他拉到了里面。
里头就算漏雨,也总比外面好一点。
雨一直在下,看起来都没有要停的意思。
她是不冷的,但是抬头见宴西聿那张脸,感觉因为温度逐渐降低而变得几分锋利。
皱了皱眉,“我把外套还给你吧?”
男人低眉扫了她一眼,冷冷淡淡的,看起来并不领情的样子。
确实,他全身都湿成那样了,再披个外套于事无补,只会反而把外套也弄湿了。
然后听到他低沉沉的一句:“想办法就想个能让我切实提高体温的。”
这话说的,官浅予:“你自己去跑两圈啊。”
她有些好没气,“是你自己刚刚走得不紧不慢,又不是我让你这么淋。”
说着,她又随口接了一句:“我发现你这个人可能是真的喜欢淋雨,一直都这样。”
嗯?
宴西聿稍微侧首过去看她,略微挑眉,“一直?”
然后薄唇碰了碰,道:“你是说你大三暑假的时候么?”
官浅予听他这么一说,狠狠的被惊愕到了,愣着,盯着他,“你怎么会……?”
她大学时,但凡跟宴西聿有关的记忆,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现在为什么突然发现,他对有些事,为什么也总是记得很清楚?总是跟她的记忆重合?
那次暑假,乔爱跟其他同学去爬山了,她原本并没有去。
但是她们爬山结束,回到山下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
北城的夏季一向很多雨水,而且一场雨总是比较可观,一下可能是大半天,那场雨很可能就下到半夜去。
乔爱给她发了短信,说下雨可能回不去了。
不过,她又说回不去了正好,反正她喜欢的学长跟她碰上了,说不定就因为下雨,顺理成章的在外面过一夜。
名副其实的“天助我也”。
可官浅予一听完却直接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快速的回复着:【你喜欢的学长?哪一个?】
她至今都记得自己当时的激动和失落。
激动的是,出国一年的宴西聿竟然回来了?
失落的是,他回来,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而对方已经找到乔爱面前去了。
如果不是对乔爱有意思,赶着暑假回国一趟,怎么会这么巧的在山脚下碰到了呢?
乔爱跟她,其实关系也不算特别好,如果要说最紧的关系,那就是她们永远都在攀比,无论是学习还是穿着,或者生活用品的奢侈程度。
包括爱慕者。
自己暗恋的学长在城外山下碰到了,还因为担心她而一直陪着她,这种事,乔爱怎么可能不跟她炫耀?
【有几个呀?我只喜欢宴学长好么?】乔爱那种自豪的口吻,官浅予饶是从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
于是她什么都不顾,一套夏季的家居裙都不换,一双中低跟小凉鞋就急匆匆的出门,让司机一路奔向郊外。
那是个北城很出名的爬山景点,山脚自然是有不少酒店旅馆的。
官浅予几乎一路跟乔爱保持着联络,生怕他们已经去登记了某个酒店。
她也没有透露自己过去找人,或者说是破坏他们留宿一晚的事。
雨一直不停,乔爱他们找了就近的一个小餐厅解决了晚餐的问题。
官浅予一到地方,都等不及司机将车子停稳,急匆匆的就下了车,伞也没完全打开,一边走一边撑伞,一边往找那个餐厅的牌子。
以至于等撑好伞,她发丝都湿了。
雨原本就大,她一路走得很快,为了找餐厅名字,雨伞往后仰,雨水就往里漂,她身上被打湿,裙角也湿了。
终于找到那个餐厅的时候,乔爱他们正好往外走。
官浅予一眼就捕捉到了一年多不见的男生。
依旧挺拔,眉目分明,表情不冷不热的,双手放在兜里,视线朝她看来的时候,她觉察他好像皱了一下眉。
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那么清楚,清楚到他的眼神。
既然,他也记得。
这会儿,官浅予终于不悦的看向他,“你那时候对着我皱眉头是什么意思?我有那么丑?”
以前也又不是没见过。
她对自己的长相一直都是很有自信的,那时候也根本不化妆,清水出芙蓉。
宴西聿低眉,视线淡淡的扫过她的身体,最后停在她胸口的位置。
然后薄唇扯了一下,“一副失足少女的糟糕样冲到那么多人面前,你从没想过丢不丢脸的问题?”
什么?
官浅予微微愣着。
因为,她当时根本不可能去考虑这个问题。
“这是谁的朋友吗?也是大学生?她这身材也不像。”
“大庭广众的直接湿身诱惑吗?”
宴西聿依旧薄唇淡淡的,还带着几分讽刺的给她重复了这些话,道:“这就是当时站在旁边的同学说的话,你觉得呢?”
官浅予不说话了。
是这样么?
也对,她那时候应该是湿得差不多了,而且还是家居的夏季裙,能有多厚?
可她那会儿哪里会想这些。
而是看到乔爱还在那里,并没有去某个酒店之类的,完全不觉得湿了不舒服,也不觉得冷。
而是朝乔爱挥手,“我过来接你啊,惊喜吧?”
乔爱那时候明明心里恨不得诅咒她坏自己的事,脸上却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样,“这么大的雨你过来干嘛,可别感冒了?”
“我身体好着呢!”她一脸的开心,往那边走。
但才迈了两步,就看到宴西聿从餐厅的屋檐下走了过来。
她以为,是朝着她的伞下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