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距离不免有些近。
    霍清绝的目光深了几分，两人几乎是同时后退。
    他先开口：“我去替你拿，你回去吧。”
    苏奈摇摇头，“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去就行。”
    然而房卡已经被抽走，房门被打开，她也被男人推进了门，于是门重新关了上。
    门外的霍清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过了好半天，他才迈开步子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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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清绝拿房卡刷开门的时候，苏奈正坐在阳台窗户前面，望着窗外的夜景。
    这里的天空没有她从前去的那些地方要明亮，没有迷人的星星，它像是铺了一层厚厚的薄纱，怎么也推不开。
    一瓶红酒出现在她眼前，霍清绝顺势倚着一旁的沙发扶手。
    苏奈看了眼，“谢谢。”
    她拿过来，用钥匙轻而易举的将红酒塞拔了出来。
    女人醉酒后的样子，与平时霍清绝感觉到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半眯着眼，整张脸上浮现着那种，所有的欲望都被满足后的厌倦感，狂傲不羁，洒脱随性，被一个女人展现的淋漓尽致。
    平日里的谨慎细微，规规矩矩，其实不过是假象。
    霍清绝就那样看着她一口口的喝着。
    按理说，他应该劝她生病期间少喝，但他没有。
    苏奈扬了扬下巴，“要来点吗？”
    霍清绝浅笑，“我觉得这一瓶都不够你自己喝。”
    “够的。”苏奈脸颊泛红，眼神已经飘飘忽忽，嗓音也逐渐沙哑。
    她双手撑着地板，整个人都懒洋洋的，那只手背因为白天她硬扯针头，这会儿都是青色的，也肿了起来。
    应该是今天一整天睡太多了，所以哪怕喝了这么多，她也一点都不困。
    至于霍清绝困不困，她也不清楚。
    在她眼里，霍清绝就是那种什么都表现不出来的人。
    她不会去想着了解，更不愿意。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老板的心思，作为员工了解那么多有什么意义呢，他们迟早会分道扬镳，为各自的余生去奔波。
    苏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在这样的一座城市里生活，不用黑白颠倒，不用为第二天要去哪里而费脑细胞。”
    她抬起脸，醉人的眼眸里含着笑，“霍总，其实你挺幸福的。”
    霍清绝笑了笑，“你觉得我哪里幸福？”
    “平安，健康。”苏奈垂眸，“就是幸福。”
    往往最平凡的，才是最难得的。
    “那你现在也很幸福。”霍清绝说，“你心情不好。”
    不是疑问。
    是肉眼可见。
    苏奈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闭了闭眼睛，脑海中不停地闪过那些让她窒息，让她无法面对的记忆。
    今天从医院里醒来的时候，那种恐惧，真的险些让她崩溃。
    她还以为自己又被迫回到了那样阴暗的地方。
    苏奈闷闷的应声：“嗯。”
    霍清绝缓缓弯下身子，不顾地板是否脏，便陪着她坐了下来。
    他就是这样细致贴心，什么也不说，却能让人感觉到他准备洗耳恭听你的心事。
    苏奈扬起了一个格外灿烂的笑容，“不瞒您说，我从小到大羡慕过很多人。”
    霍清绝盯着她看，眼底流露着几分诧异的目光，“你应该什么都不缺。”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了解，他能看出来苏奈见识广，懂的多，而且对一些奢侈品都有所了解，那应该就是生活是绝对高质量的。
    而且她的外在条件更是绝对出众，包括她的学历。
    按理说，她哪一样都不比同龄人差，甚至超越别人不少。
    苏奈看向他，眼神无比认真：“我甚至羡慕过一条狗。”
    “我觉得它们每天除了要考虑吃什么能填饱肚子以外，什么都不用想，多自在。”
    霍清绝说：“那是人的欲望太多。狗没欲望，它们只在意能不能吃饱。”
    是啊。
    苏奈笑了。
    人就是欲望太多，所以过的痛苦。
    “我过去的很多年，都活在阴暗的世界里，我的世界是不存在光芒和希望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我一度以为我会在那样的生活里，挣扎着度过一生。”
    “可是……”苏奈眼底流露出些许的光，“我遇到了一个人。”
    “虽然也谈不上他有多么的好，多么的优秀。但是，就是觉得我们是一路人。可是我把他联系方式弄丢了，找不到他了。”
    苏奈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原本，她是没想提的。
    霍清绝坐在旁边听着，神色平静，她喝一口酒，他便递上一张纸巾，作为一个聆听者，他十分合格。
    “那就想办法找到他。”霍清绝说。
    苏奈低下头，感受着酒水从她的喉咙划过后残留下的灼热，她一闭眼睛就觉得天旋地转。
    “找不到了。”
    她也不知道他在哪。
    即便她回去之前那个地方，也不一定能找得到他，而且一旦回去那一带，那群人很可能就在那里堵着她呢。
    霍清绝垂眼，“你好好想想有没有别的方式，我可以帮你找。”
    苏奈冷不防看向他。
    成年人之间，也或许是聪明人之间，真的无需把话说的太明白。
    霍清绝笑了笑，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发顶，“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了，能帮你的，都会帮你。”
    苏奈也没躲，只是继续静静地喝着酒。
    “每个人想要的都不同。但不代表欲望不同，就不是一路人。只要在某一个时刻，你们的选择是一致的，那就足够了。”
    “苏奈，你不要自卑。”
    苏奈的手猛然一颤。
    她暗自咬了咬牙，紧盯着手里的酒水。
    她的自卑居然能被他看得出来。
    霍清绝看向窗外，“你是不是觉得，你属于阴暗里的人，最适合你的人就必须是阴暗里的？”
    “你这种想法，就代表你自卑。你潜意识里觉得你不配和身上带光的人在一起，可事实是那样吗？人陷进泥泞中的时候，就应该遇到一个能拉你出来的人，无论这个人是男是女，或是别的什么身份。”
    他轻声道：“苏奈，你很好，你很优秀，你值得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