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热得让人想吐。舒澄澄挤出人满为患的电梯,行尸走肉似的挪到工位上,两脚踢掉高跟鞋往转椅里一倒,仰面长长出了一口气。
一旁的黄岳说:“澄澄,你怎么不回微信?这一上午想死我了。”
舒澄澄明丽的声音此刻没有丝毫起伏,人活像条咸鱼干,“手机坏了。”
今天舒澄澄在现场跟装修师傅比划讲道理,手机什么时候掉地上都没看见,装修现场乱极了,一块木板盖住了手机,师傅干活的时候一锤子抡下去,把手机砸出一个洞。舒澄澄从工地出来,灰头土脸地跑进商场,重新买了一台。
舒澄澄在“千秋”工作五年,算是半个创始合伙人,工资一骑绝尘甩了同龄同事一大截,但手头存款从来没有超过四位数。这位年轻有名的室内设计师花钱从不含糊,手机永远是最新款,首饰盒里一半是限量版,十多双红底鞋一字排开,大概比老板夫人还能镇场子。
肆意挥霍短暂的青春和为金钱忍住年轻的欲望,很多女人都选前者,未来是投资,有舍才有得,何况这样漂亮。多数人都是这样理解舒澄澄。
黄岳瞟了一眼她的新手机。纯白套裙被坐姿扯高,手机就陷在大腿缝中间。两条大腿秾纤有致,膝盖小巧玲珑,小腿又细又直,赤脚藏在办公桌下,能看到脚趾上涂的咖啡色指甲油,尖头细高跟鞋翻在一边,露出张狂的红底。
性感,诱惑,明目张胆,来者不拒。
黄岳手凑到她腿前,弹了弹大腿缝里的手机,“怎么也是新手机的第一次,我送你个手机套庆祝一下吧。”手指几乎蹭到她腿肉表面绒绒的汗毛。
毕竟是舒澄澄,谁不能睡。
舒澄澄拿起手机晃了晃,笑眯眯的,“你什么时候见我带过套?算了。”
她喜欢做爱,也不讨厌跟同事睡,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在楼下酒店就能搞定,省得跑去外面,路上堵一堵车就要浪费一两个钟头,省下这些时间都够她画好几张图。但黄岳赶得不巧,她今天没兴致。
黄岳被拒绝也不是第一次,无所谓地耸耸肩,又想起正事:“李总叫你回来找他,他有急事。”
有急事还调情。舒澄澄腹诽黄岳不靠谱,拨出电话,“我回来了。”
李总在那边说:“出大事了,东仕那个大单子,前几天说方案过了,今天又说有问题,叫我们去聊,恐怕是要压价。”
这单子的总负责人是老刘,但老刘前几天心脏出了毛病,最近在养病休假。
舒澄澄说:“聊就聊,我去。”
李总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一小时后,东仕总部。”
东仕这突如其来的安排很不厚道,好在不远,舒澄澄卡着时间去公司休息区冲了澡,补了妆,打印出材料带同事前往,到达会议室,对方表示希望先听他们的陈述,于是她打开ppt侃侃而谈。
讲方案这事她向来不怕,倒不是成竹在胸确定能赢,而是觉得输赢天注定,紧张也没用,抱着这种流氓心态,发挥倒还不错,只是会议室里黑洞洞的,看不出上座的东仕总建筑师的态度,那人一直背对她,头都没回。
舒澄澄讲完出来,要了杯咖啡等结果,不知道为什么,手心开始出汗,她想起刚才那个背影。
很快有秘书来找她,说:“总设计师希望跟您聊一聊。”
舒澄澄推门而入,从这里看过去,椅中是那个男人颀长的背影,黑色西装剪裁得体,投屏上的蓝色光点洒在他的发丝上,像倏忽划过的星星。
继续往里面走了几步,秘书说:“霍总,舒小姐来了。”
舒澄澄听到那个“霍”字,胃开始抽痛,视线余光看到墙上贴着东仕的企业新闻报,头条是“国际知名建筑设计师霍止签约东仕”。
“霍止”这个名字对绝大多数搞建筑的学生和从业者来说都是如雷贯耳,但对舒澄澄来说,这两个字还要多一层意义,那是她的初恋。
被她甩了的初恋。
舒澄澄站住了脚,看到霍止转过头来,意味不明的目光在她脸上游弋了不到两秒,转向秘书:“你先去忙。”
秘书走了,还带上门。会议室的玻璃门只有中部一段是磨砂,能看得到外面走来走去的脚,像蚂蚁在血管上爬。
舒澄澄目光贴在霍止脸上,发现霍止好像没有怎么变。其实这么说也并不准确,他变得更高,肩膀宽阔,身材成熟,没变的只是气场,少年时代的霍止就差不多是这样锐利而淡然,跟她在课桌下牵手的时候、一起坐摩天轮的时候、被她分手抛弃的时候,都是这样,霍止一直是颗钻石,昂贵、坚硬、稳定,看起来,时间并没有改变这一点。
舒澄澄强迫自己进行的一口深呼吸终于完成,她扯起一个笑,“好久不见。”
霍止笑笑,“八年。”
他显然来者不善,舒澄澄挑挑眉毛,单刀直入,“这单子你会给我吗?”
霍止说:“你想要吗?”
舒澄澄点头。经济不景气,生意也不景气,千秋的人手本来就不够,还辞职的辞职裁员的裁员,连她都亲自上阵去现场监工了,救命的大单却在这个时候出了事,如果真拿不到,全公司都要喝西北风,第一个饿死的肯定是她。
霍止也一点头,向她一招手,“过来。”
舒澄澄放下咖啡,走过去,“怎么?”
霍止翘着一条长腿,手中还夹着支钢笔,看起来端方清贵像个性冷淡,嘴里吐出来的却是:“内裤,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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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开一下,做回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