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隐神情淡泊,不紧不慢的:“知府,你可看到了他们皮肤上所刻的字?”
知府点头,虽然他们是被画骨的,但,被做成灯笼的人皮上的字是不会掉的。
“看到了。”
“能否看出是怎么弄上去的?”江隐的眸眯了眯。
知府认真的看了会儿,颤着手,哆嗦着:“我我我,我看出来了,是用头发缝上去的。”
江隐又厌又燥的眸剐向赵无憾:“偷本祖青丝,给他们编造了本祖害他们的梦境,本祖……”
她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空洞,一字一顿:“会撕开你无耻的脸皮。”
江隐隔空画了一道净化符。
净化符——净化掉不属于此人皮囊上之物。
赵家二人皮囊上的刺绣字消失。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副画面。
这幅画面是二魂生前最为惨烈的记忆,在破除了一切禁锢之后会自动显现出来让每个人看到。
江隐、知府等人看到赵无憾以同样的法子勒死了赵家二人。
而后,让林家主看门望风,又或是在一边帮忙。
赵无憾带着两具尸体来到了一个房间。
他先把江隐的青丝穿入针孔,在皮囊上缝下了刺在灯笼上的字。
做完这件事,赵无憾又用水银灌入了他们的脑袋,而后用锋利的薄薄的刀片一点点的掀开,将完整的皮囊切割下来。
赵无憾眼里尽是疯狂和兴奋,丝毫没有对亲人的尊重和伤感。
他拿起一个灯笼骨架小心翼翼的将皮囊贴在上面,又绘画上了图案。
他将四盏灯笼留在林府,另外四盏灯笼让林家家主想法子卖给小祖。
待林家家主替他办好了事,他引诱林家家主写下了自尽并陷害江隐的信件,而后用绳子将他勒死,又将他吊在了房梁上。
最后,他将赵家二人的尸体丢入了枯井里。
赵无憾没想到江隐的本事竟这般大,可以还原当时的幻境。
知府瞪大眼睛,用一种极其恐惧和陌生的眼神看向赵无憾:“赵长老,那可是你的至亲,你为何要这样做?就是为了陷害寿王妃?”
事情破败。
赵无憾也不愿在费劲隐藏了,他已经癫狂了:“对,只要能让江隐死无葬身之地,我做什么都行!”
江隐狂躁又危险的眸逼向他:“想让本祖死无葬身之地?”
“呵……”又轻又飘的声音被风吹散,却足以让所有人听到:“那你的夙愿了不了了。”
“因为……”
“有这样想法的人……”
“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话落,只见原本安静的夜忽然狂风大作,硬生生将赵无憾卷进了聚魂阵内。
赵无憾意识到江隐的想法,吓的脸色苍白,眼球儿都在剧烈的重颤:“江隐!你要干什么!”
聚魂阵内,赵家二人还有林家主都是被赵无憾害死的,他们死的惨烈,怨气和戾气很重很重,所以在赵无憾进了阵法后,他们硬生生的把赵无憾给撕碎了。
黑色的魂丝飘在空中。
江隐画了三张净魂符。
黑色的雾气慢慢消散。
随着黑雾的消散,林家那股子的感觉也随之消散了。
知府呼了一口,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寿王妃,结……结束了?”
江隐敛了眸:“结束了。”
“好,好,我总算对百姓们和朝廷有个交代了。”知府带着衙役们匆匆离去,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
江隐盯着地上绯色艳丽的腐肉阴花低低的笑,笑是讽刺的笑,她上去,一脚踩碎了那朵花。
夜色弥漫。
江隐扫了眼困的哈欠连天的小祖,把披在身上的斗篷脱下来,套在小祖身上,把他裹成了粽子,朝帝行湛抬了抬下巴:“抱着。”
帝行湛魅惑一笑,单手抱起了小祖。
帝行湛的肩膀宽阔、结实,小祖来回歪了歪脑袋,趴在上面睡着了。
他们走在街上,投在地上的影子和谐的融在了一起。
二人走到半路,忽然发现前面有一处微弱的光。
走近一瞧才发现这是一个馄饨摊。
大锅架在呲呲燃烧的火堆上。
锅里的水呼噜噜的烧的沸腾。
一个老人家正下着馄炖,看到两个人慈祥的笑着:“吃碗馄炖吧。”
帝行湛挑眉,眸里有一层淡淡的雾气,像是妖气,魅惑的很:“尝尝?”
江隐呵笑,坐了下来,垂下的鬓角青丝掠过耳边:“你能看到?”
“本王还从未吃过鬼摊上的东西呢。”帝行湛姿态闲适。
两碗馄饨上来了,看着是冒着热气,实则只是纸做的罢了。
老头儿唉声叹气:“我在这儿等我外孙儿呢,听说啊,我外孙每天都会路过这儿,但是我却没有遇到过啊。”
“老人家,你外孙是谁?”江隐信缘,既被她遇到了便多嘴问一句。
老人家道:“就是林家的林峰啊。”
闻言,江隐和帝行湛相互对视一眼。
林峰是林家不受宠的儿子,他的腿便是被林家人害的瘸了,后来被江隐治好了,江隐知道林峰心地善良,同林家人不同,便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让他去私塾念书准备春试。
没想到这老人家竟是林峰的外公。
江隐的手指并起自眼前扫过。
瞬间看清楚了因果。
林峰外公独自生活在乡村,是个孤家寡人,他做了一手的好馄饨,他知道林峰爹爹再娶之后在家里生活的不好,便心疼这个外孙,带着做馄饨的东西独自赶了很久的路终于赶到了林家。
林峰外公看到林峰被林家人欺负,气愤无比,想闹事,最后被林父知道了找人做掉了林涛的外公。
林涛外公只想让外孙吃上他的馄饨,所以成了执念,每天都在这儿等着林涛。
江隐默了默,对他道:“老人家,明晚你就能见到你外孙了,他能吃上你亲手做的馄饨。”
老人家笑的满足,眼里满是期待。
江隐到了王府门口,把小祖从他手里接过来:“你回吧。”
帝行湛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江隐有些倦:“说,本祖不喜欢吞吞吐吐的。”
帝行湛哀叹,魅的发紫的眸闪烁着细碎的光,有些颓,有些惹人怜:“并非是本王吞吐,而是怕说了让老祖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