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司衙门前。
周围百姓、包括布政使吕正志在内,都震惊无比。若说皇上可以冒充,可身为大宗锦衣卫指挥使也近在眼前,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噗通几声。
布政使吕正志,他与身后的小吏给卓思远跪下。
吕正志谨小慎微恭敬道:“皇上恕罪,卑职礼数不周还请皇上莫要见怪。”
兴许是恶事做尽的缘故,说话时,吕正志额头沁出了丝丝冷汗。
偏偏此刻。
周朗冲吕正志大喝道:“吕正志!”
“皇上在此,皇上问什么,你答什么!”
“若是敢欺君,你知道后果的!”
周朗几句话来,听得吕正志身子直颤抖。
显然吓破了胆,只得连声应是。
冒充皇上的卓思远诧异地看了一眼周朗,正好撞上周朗的目光,周朗暗暗朝他点了点头。
分不清楚情况的卓思远,他纳闷不知锦衣卫指挥使,为何如此配合自己。看了一眼身旁的妹妹卓子瑜,卓子瑜抿唇朝他点头,他又看了看跪在面前的布政使吕思远。
顿时心中怒火燃烧。
他意识到。
当下已经是骑虎难下。
干脆要做就一做到底!
先将姐姐桌子媚救出来再说!
卓思远瞪着瑟瑟发抖的吕正志。
怒吼一声道:“朕问你!”
“卓子媚现在何处?如实说来!”
吕正志不敢抬头。
声音颤抖道:“她,她……”他说不下去,连他身后的官差小吏一个个都如同惊弓之鸟,一个个不敢抬头。
忽地一个小吏大声求饶:“饶命啊,皇上饶命啊,都是吕正志这个狗官让我们做的,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啊!”
一帮小吏见势不妙,形势剧变之下,当即就将布政使吕正志给出卖了,周围聚拢而跪的百姓,七嘴八舌的举拳高喊‘杀狗官!’
很显然。
得知皇上亲临的情况下,百姓恨不得皇上将这些狗官碎尸万段,如此方能大快人心。
见吕正志连连求饶,卓思远身旁的卓子媚花容微变,清纯的俏脸满是动容。
她颇为担忧的朝前一步。
娇叱问:“她怎么了?”
吕正志叩头如捣蒜求饶道:“皇上啊,皇上,都怪卑职一时糊涂,请皇上饶命啊!”
卓思远担忧无比。
握紧拳头,朝前一步,激动万分的怒道:“告诉朕,你,你将她如何了?”
吕正志身子瑟瑟发抖,还没说甚,周围的小吏有人揭发道:“回禀…回禀皇上,卓子媚已经,已经被,被狗官给侮辱了——”
小吏声音颤抖的说完,忙叩首。
卓思远圆睁双目,如雷轰顶。
他身旁的妹妹卓子瑜也是一愣,须臾过后,愤懑之下,她‘啊’一声凄叫,快步上前,玉拳如雨点般落在吕正志的身上,泪水簌簌,边哭边捶打吕正志。
“我打死你这个狗官!”卓子瑜道。
周围百姓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如‘这些欺男霸女的事这狗官没少干’亦或是‘乱收租税’等一些说辞。
这些话。
如利刃般。
听的吕正志脸色煞白。
他早已吓傻了。
他们不光激起了民愤,不远处马车中的李燕云、般若、尹贞秀、更是将这些听的一清二楚,对此更是愤怒不已。
尹贞秀眼圈微红。
劝解道:“燕云,我认为此人冒充皇上,虽构成欺君之罪,但也情有可原。”
“这也是被逼急了,否则怎敢干出这事来!”
“正所谓官逼民反呐!”
“——罪魁祸首,还是这个吕正志不检点!”
显然。
尹贞秀怕李燕云加罪于卓思远,非她如此,连般若水汪汪的大眼睛都瞧着李燕云,似也是这个意思。
李燕云目光自那边移开。
微笑地望着尹贞秀。
握着她软玉小手,温和道:“娘亲莫忧虑。”
“有贪官欺民,乃是朕之过,诚如娘亲所说,这都是这一代的官员将人给逼急了,归根结底,乃是卓思远才是始作俑者!”
他侧眸看向般若:“嘿嘿,般若你说是吧?”
般若澄澈清纯的玉面显笑,嗯了一声点了点头,模样乖巧可爱无比。
在马车内。
又说了会话。
再次看向布政司衙门时,只见那卓子媚,已经被便衣锦衣卫带了出来,她暗红色的裙袍有些褴褛破烂万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经历了什么。
她脸白如凝脂,远山似的眉下,杏眼无神,面孔美丽万分,一束如瀑黑发直达腰际,如一尊美丽的仙女立在此处,迷人万分。
姿貌赛过西施。
怕是连貂蝉见了也得自渐形秽,娇躯行至门前,失魂落魄的,衣衫虽是破烂,但姿色十足是万里挑一,也难怪会官吏会动的歪心思。
李燕云多看了几眼,赞道:“确实有点姿色!”
身旁的尹贞秀直抹泪:“呸!说的是什么话,人家已经够惨了!”
“是!娘亲教训的是!”李燕云老脸一红,干笑几声,当即又眯着眼心道,这些人,当真可恨,朕若不重办,这个皇帝朕也不必当了!
衙门前。
卓子媚瞧见她弟卓思远,和妹卓子瑜,她干裂的唇瓣嗫嚅两下,还没出声说出话来,两行晶莹的泪水便自脸颊滑落。
小嘴一瘪。
愣是没哭出声。
卓思远面色动容,想开口喊声姐,但他忍住了,知道此刻不能说些什么。
否则冒充皇帝的勾当就会露馅了。
岂料!
“姐!”小丫头卓子瑜哪里会想那么多,激动之下,没多做考虑,娇喊一声,扑上前去抱住了卓子媚,二人抱在一起痛哭着。
周朗凑进卓思远身旁,小声道:“卓思远,你该如何办这个狗官,就大胆的办,我们会全力配合你!”
“但事成之后,要与我走一趟,听后发落!”
见卓思远眼神惊恐。
跟随皇上身边,周朗自然了解李燕云的性子,周朗又笑道:“你放心,照我猜测,你应该无碍!”
闻言。
卓思远总算放下心来,面朝被百姓戳脊梁骨叫骂的吕正志:“吕正志,此地百姓,都说你的不是,可见你乃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哼!——”
卓思远喘着粗气。
目瞪吕正志:“来人,拿下!另外将严世高一并捉拿归案!”
他这般做,周朗很是欣慰的一笑。
当即面色严肃抱拳道:“遵旨!”手一挥:“全部拿下!”
如此一来。
周围百姓大声叫好,全部叩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之声此起彼伏。
场面十足的激动人心。
百姓们,皆是朝弟弟卓思远行大礼喊万岁,这一幕卓子媚瞧的诧异无比。她泪眸看着面前的妹妹卓子瑜,问出心中疑惑。
当卓子瑜在卓子媚耳前小声嘀咕几句。
明白前因后果之下,卓子媚泪眸睁大。
……
……
客栈的厢房中。
一身锦袍,头插玉簪的李燕云立于窗前,手中掂量着金牌,目光望向楼下的小河,和远处的风景。
恰在此刻。
后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被周朗带进来的卓思远扑通跪下。
卓思远满眼泪花道:“皇上,草民冒充您,实乃是逼不得已啊,若非走投无路,谁愿意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做此事啊。”
“若问罪,请皇上陛下责怪草民之人便可,切莫牵连我姐和我妹,求钦差大人了!”
他知道李燕云乃是皇上,自然是周朗说的,否则李燕云大可以钦差的身份示他,但尽人皆知皇上驾临平阳县,若是李燕云不承认自己是皇帝。
如此一来,民间有人冒充皇帝的事件,定然会发酵,到时姐弟三人,不死也得死了,说白了,李燕云承认自己是皇帝,也等于是间接的救姐弟三人。
否则满门抄斩还是轻的。
该说不说的,这小子如此一闹,除去此地的贪官不说,百姓对皇帝更是感恩戴德的。
于情于理,不该杀他。
李燕云将金牌塞入怀中。
好笑的转过身:“你还知道这个是满门抄斩的重罪,你还怕连累你姐和你妹?”
“你好大的胆子啊卓思远!”
低吼一声,他脸色一肃。
帝王之气扑面而来。
卓思远吓的身子一震。
他哭出声来。
深叩一头道:“请皇上治我一人便是,草民知罪!”
李燕云胳膊环在胸前笑问他前因,才知道,这三人乃是江南金陵人士,做着布匹生意,途径这平阳县,姐去集市铺中谈生意出来之时,被官吏盯上。
于是被掳走了。
当然,这也是他事后,与妹妹卓子瑜打听后才知的,以至于后来便发生了冒充圣上的事来。
李燕云扶起他。
拍了拍他肩膀,淡笑道:“幸亏你冒充圣上做的是好事,朕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若是你做坏事,你这脑袋朕非砍不可!”
卓思远微微一愣。
反应过来后,激动道:“皇上,您,您不杀我?”
李燕云笑道:“这还要朕说明白么?——念你间接做了件好事,你的脑袋还是好好放在你肩膀上吧。”
卓思远感激万分。
忙的又一跪:“草民叩谢我大宗皇帝陛下!”
说话间。
听扑通一声,似有重物落水。
不好!难不成那妞想不开了?李燕云一怔,在卓思远好奇的目光中,他急急朝厢房后窗跑去。
蓦然。
瞧见河面飘着一个黑色的脑袋与裙袍,细细一看,不得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那美女佳人竟然跳河了:“快!你姐卓子媚跳河了,快救人!”
李燕云急急喊着。
卓思远脸色煞白,然后与卓思远,一同跑出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