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说罢,寝宫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只有奏折翻折以及写字的声音。季霜竹无聊,竟也伸手从桌案上拿起批示好的奏折看起来。周梧也不加阻拦,还把手边的奏折向季霜竹那边推了推。
“你和以前的我很像。”
过了一会,趴在靠枕上的季霜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怎么说?”
周梧抬眼,目光正撞上了季霜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
“你和我一样,待在一个地方,每天都只有一个人,重复做一些不知道为什么要做的事情。”
“那你现在呢?”
“现在?我会去很多不同的地方,见不同的人,做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还有贺元隐陪着我。”
“哈哈哈……这样看来,我确实与过去的你很像,但不完全是,最起码我不是独自一人,我还有阿棠。”
“……”
“哦,我忘了。”
说到这,季霜竹突然坐直身子,用一种闪闪发亮的眼神看着周梧。
“在你心里,周棠是什么样的呢?”
“阿棠吗?阿棠是笨蛋呀……”
周梧垂眸不知看向何处,语气里满是宠溺,那样子看起来似乎在怀念什么。
在某一个遥远的午后,幼年周棠趴在梧桐树上,哭丧着小脸看着树下,用软糯糯的声音向他求助:
“三哥救我,我下不去了,三哥救救阿棠……”
流年
海棠幻影中。
“周棠你是熊吗?只会上不会下?”
树下,周梧看热闹似的抱臂看着周棠,脸上还带着促狭的笑容。
“呜呜呜……三哥救我……”
或许是被吓坏了,树上的周棠真的开始哭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周梧有些无奈地移了移位置,伸出手去接周棠。
“真的吗?可是我害怕……”
“怕什么,这树本来也没多高,我在下面接着你呢,你跳下来就是了。”
周棠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闭着眼睛,松开抱着树干的手,一翻身从树上掉了下来。周梧接到她的同时也被压倒在地,两个小孩一起在地上滚了两圈。
“呜呜呜呜……”
“好了好了,你都下来还哭什么?继续哭下去的话,小心有人笑话你。”
周梧有些无奈地伸手拍了拍周棠的后背,周棠则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周梧身上不肯松手。
“笑话就笑话……我害怕嘛……”
“你可是帝姬,胆子怎么这么小啊?嗯?和三哥说说,跑到树上去做什么了?”
周棠抽泣了一会,才哽咽着说道:
“我的风筝,风筝挂到树上去了。”
“风筝呢?不是风筝挂到树上了吗?怎么最后换成你挂在树上了?”
周梧一边问,一边抱着周棠向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风筝……风筝飞走了……”
周棠小小声说了一句,同时把头埋的更低了。
“是吗?”
等周梧带着周棠回了自己寝宫之后,一进门就看到一个内侍头顶水盆跪在碎瓷片上。看他的脸色,应当是在这里跪了好一阵了。
“你为什么在这受罚?”
“奴婢今日为林奉仪梳头时,不小心扯断了林奉仪一根头发……”
那内侍见是周梧,勉强打起精神回道。
“就为这点小事……你起来吧,不必跪着了。”
“是,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那小内侍赶紧起身,生怕周梧反悔似的,起的太快差点摔倒在碎瓷片上。
这边内侍刚起身,另一边就传来一个男子冷嘲热讽的声音。
“小畜生,谁给你的资格叫你来管教我的下人?呦,这怀里还抱着一个小野种啊。”
周棠听了这话,搭在周梧肩膀的手微微收紧,看起来有些紧张。周梧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而后看着林奉仪道:
“请奉仪安。我有没有资格先不说,倒是奉仪,又是有什么资格在这里颐指气使呢?”
这父子俩说出的话一样充满火药味,贺元隐看着,这两个人不像是父子,更像是仇人。
周梧这话不知何处戳中了林奉仪,他冷哼一声,回身关上了房门。
抱着周棠回了自己屋子,周梧翻出伤药在她蹭破的手腕上撒上药粉。
“周承安去哪了?她不是说能保护你吗?就由着你被周承乾欺负?”
“没人欺负我。”
周棠皱着眉头,不知是因为手腕上的伤口痛,还是因为周梧的话。
“行,没人欺负你,那周承安去哪了?我要不是今天提早回来,你还不知要在那树上挂多久呢。”
“今日陛下要带兰君和五姐去游湖,我知道陛下不喜欢我,就没有跟去。”
“这样啊……那正好,要不要和三哥出宫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