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师尊,醒醒啊。”
贺元隐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季霜竹慢慢睁开眼睛,晨光顺着窗棱进入屋中。床前,贺元隐正眼含担忧看着她。
“你回来了。”
季霜竹刚刚醒来,声音还有些沙哑。
“嗯,我回来了。师尊您怎么了?做了噩梦吗?”
贺元隐一边说一边用手帕擦去季霜竹眼角的泪水。他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季霜竹躺在床上眉头紧缩,嘴里念叨着什么,还有泪水从她眼角滑落。
季霜竹的眼泪可不常见,不知她梦到了什么。
“不是噩梦。”季霜竹摇了摇头,“是一个很漂亮的梦,可是我却觉得很难过。”
“那可以和我讲讲,是什么样子的梦吗?”
“我梦到,周棠在树下跳舞。”
“周棠?您怎么会梦到她?”
“我不知道……你昨晚去镜影里看到什么了吗?”
说到镜影,贺元隐有些泄气似的叹了口气。这一路上处理了这么多有关镜影的事情,贺元隐觉得都没有眼前这个棘手。周梧只想在镜影里看到自己想看的,他自己知道事情的走向因而选择性地跳剧情,但贺元隐不知道啊。
于是贺元隐看了一段让人茫然的的记忆,镜影里的周棠和周梧始终在一起,关系看起来也不错。后来似乎只剩下周棠和周梧了,周承安大概是死在了夺嫡的争斗中。
奇怪的是,周棠和周承安关系那么好,在周承安死后却并没有很伤心,依旧是嘻嘻哈哈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咸鱼帝姬。
镜影的最后,周棠一身黑衣华服,满头珠翠琳琅站在灯火之中回眸,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
之后,镜影开始回溯,回到他们初相识那一天。
贺元隐有理由相信,那个回眸并不是镜影真正的结束,若是结束,应当有个声音去引诱周梧做出选择。
唉,真难搞。他要是魔族,就放弃这块镜影。毕竟这镜影现在既无法捞到好处,他们的尊严还被一个凡人按在地上摩擦。
啧啧……
看来现下只能从海棠花灵给的那一段记忆中找答案了,指望镜影那真是纯纯白扯了。
“师尊,那朵海棠花在哪里?”
季霜竹闻言,从自己怀中取出那朵海棠花。
“我试过了,我没有灵力,似乎是进不去的。”
“那我自己去吧,师尊您就留在这里,十七也留在这里保护你。”
“嗯。”
分工结束后,贺元隐便催动灵力,神识进入了那一朵海棠花中。
季霜竹原本垂眸坐在桌边发呆,而后不知想起了什么想要推门出去,却被十七阻拦了。
“你留在这里保护他,你能做到的。”
季霜竹还以为十七是在和她闹着玩,根本没把它的阻拦放在眼里,直接把它从门上扣下来。
第二次被扣下来的十七:呜??
贺元隐叫它保护季霜竹,季霜竹叫它保护贺元隐,那它该听谁的?
日后一切都要听小竹子的。
十七想起了临走前那个人告诉它的话,原本在门口摇摆不定的身影安定下来,回到屋中时,还贴心的把季霜竹没关好的屋门关好。
季霜竹离开住所之后便开始乱走,她本想去找周梧,可是离了房间却不知道该去哪。好在没走多远,她就遇到了一队内侍。
“我想去找周梧,你们知道怎么走吗?”
被季霜竹这么一个仙女似的人拦住,那些内侍刚开始还有些脸红兴奋的意思。及至听到季霜竹直呼周梧名讳,他们看起来就像是见了怪物一样害怕。
“您,您是说陛下吗……”
“嗯,就是他,我想见他但是我找不到路了。”
季霜竹脸上露出一个困惑的神色,同时环顾了一下四周,那样子和迷路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奴婢知道,奴婢带您去吧。”
“嗯,谢谢。”
“您不必言谢,您这样可是折煞奴婢了。”
为首的内侍带着季霜竹七拐八拐,走了好一段时间才到了周梧寝殿前。这一路上 他总是时不时偷偷抬头看着季霜竹,脸上完全就是一副少女含春的样子。虽然季霜竹的身量在以神乐国的标准来看不太完美,但她那张脸实在是好看。
由此可见,只要你生的足够好看,就没有审美规则能约束住你。
不过说起来,到底怎样才算是生的好看,也是一种认为规则呢,这样看还是有点悖论的意思在里面。
“这里就是陛下居所,容奴婢为您代为通报。”
在门口侍卫进去通报的空档,那小内侍终于鼓起勇气抬头问道。
“大人,你叫什么啊?”
“我?我叫季霜竹。你呢?你叫什么?”
互通姓名,好像也是一种社交礼仪来着。
“奴婢叫蝉儿。”
“季霜竹……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奴婢还有事要做,就先告退了。”
看着内侍离开的身影,季霜竹有些不懂,只不过是知道了一个名字,为什么会那么开心?
进去通报的侍卫出来,请季霜竹进去。
寝宫的门在她身后关闭,偌大寝宫里只有她和周梧两个人。
“这次来找我的怎么是你?贺元隐怎么不来了?”
“因为我想来找你。”
季霜竹一边说一边坐在了周梧对面。原本低头看奏折的周梧抬眼瞧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踢了个靠枕过去给季霜竹。季霜竹也学着周梧的样子,懒洋洋地瘫在那里。
“那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我应该来找你。”
“真有趣……既如此,那你就在那里坐着吧,等你想起来什么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