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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不要碰瓷 第22节
    他瞧了一眼身旁  这人……总是在他的道德边界不断踩踏,“骗人不好。”
    越不惊气鼓鼓的,如同一只高贵的鸟类听到了不堪入耳的杂音。
    “怎的不好,这小姑娘有钱啊……”季寻真盯着小姑娘的背影,这步伐,这仪态,没有钟鸣鼎食的根基养不出来的。
    只不过她倒穿着一身布衣,也不知是那个大户人家偷跑出来的。这小姑娘年纪小小,有故事啊。
    只见小姑娘到了一户,敲了三下门,老旧的木门打开,露出一个高大如山的身影,与一张憨厚含笑的面孔。
    男人大约三四十岁的模样,方脸大胡子,见了小姑娘便笑了,“翘翘,又来吃川叔的牛肉饼啊。”
    小姑娘一捏腰间缎带,“我……我听说小武病了,来看看他。”
    她的睫毛长长的,眨了眨眼,有些乞求的味道。
    被唤作川叔一怔,叹了口气,“进来吧,他发热了半旬了,什么药都吃了,再这样真要错过仙门择选了。”
    他又见小姑娘翘翘身后的两个大男人,“你们是——?”
    “他们是翘翘新交的朋友,想来吃川叔的牛肉饼。”翘翘赶紧说,“让他们进来吧。”
    “好吧。”川叔狐疑地盯了两人一眼,还是敞开了门。
    “川叔好。”季寻真乖巧道。
    她盯着这个男人,神情越发恭谨,眼睛却不错过任何一个细小的细节。
    男人的皮肤呈诡异的铅黑色,理应是患了什么重病的样子。但他身材壮硕,又不像普通的手工贩子,倒像是什么战场上下来的伤兵一般。
    川叔说话间,季寻真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并不是口臭,更像是……发了霉的腥臭……
    奇怪……正常人的口中,怎么会有腥臭呢?
    ………………………………………………………………
    津阳道太守府里,采铎官冯邑郁郁不平。他乃朝飞白一行的第二号人物,仅次于朝飞白身份的采铎官,可同为采铎官,朝飞白总要倚势压他一头。
    冯邑喝醉了,懒得见目光短浅的太守府诸人去巴结朝飞白。
    每次见到这些人巴结朝飞白,而全然冷落他,把他当做七十二仙门那些平平无奇的小虾米,他总是心中郁垒,愤愤不平。
    他与跟朝飞白一样,同为天机神院的弟子。同一年进天机院,成为其外门弟子,又同时拔擢升进内门,只不过朝飞白走了狗屎运,被长老院长老看上,破例成了其关门弟子。
    从此以后,朝飞白事事都开始比他优越了,学习的功法、受到的对待,甚至此行择选也是以朝飞白为主,冯邑咽不下这口气。
    冯邑落单回了东苑,径直走进房间。甫一进门,他闻到一阵异样的香气。
    似花非花,似雾非雾,尤是他在上清界也从未闻到过。
    这是什么味道?
    他注意到,自己房间的被子明显一块隆起,勾勒出一个瘦削人形。
    他屏息凝神,右掌凝出一薄如蝉翼的冰片,一步步走近自己的床铺。
    一步,两步,三步……伸出手,刷地一下掀开!
    床被滑落,露出雪一般白的肌肤,摄人心魄的女人躺在其上,仿佛等了他很久很久了……
    “仙君……”女人睁开眼,喉咙里发出含混而渴求的声音,“奴家等您好久了。”
    她缓缓起身,纤细的手指勾住冯邑的下巴,略带红色的眼眸盯着他,“仙君,您喜欢奴家吗?”
    冯邑呼吸停滞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人送了他这么一大礼,“喜欢。”
    他沉沉地说。
    仿佛被什么迷惑了,又仿佛什么满足了他长久以来填不满的虚荣心一般。
    “奴家妄想求一个仙缘,还望仙君成全。”女人的声音仿佛沾染了躁动与不可拒绝的魔力。
    回答她的,是一阵属于雄|性|本能的吼声,平日里峨冠博带的采铎官不可抑制地朝女人扑了过去。
    帷幕里弥漫着似花非花的香味儿,混合着令人面红耳赤的腥|膻之气,还有床板咯吱作响的声音。
    一番动作之后,冯邑喘着气,迷恋地以手指弯曲女人的头发,“是谁派你来的?”
    他想知道,到底是谁这般慧眼识真。
    “是奴家自己,是我自己来找主择官您的。”女人嘴唇开合。
    冯邑的脸蹭地变白了,他把女人的头发绕过她纤细的脖子,装作漫不经心,“你是来找朝飞白的?”
    “哦,原来主择官名唤朝飞白,烦请您为奴家引荐。”女人像是不懂得人类的是非耻辱,似乎看不到冯邑恨到淬着毒的目光一般,无所畏惧地请求着。
    “好呀,我会为你引荐的。”冯邑轻轻巧巧的点头,仿佛真的要为她达成心愿那般。
    猝然,他的手爬上了女人脖颈,就这她的那缕发丝,狠狠勒紧,“我会为你好好……引荐!”
    狠辣的,决绝的,好像是在释放他长久以来天大的怨气。
    也不知勒了多久,女人脖子骨头被折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冯邑迷恋地抚摸她紫红色的勒痕,轻轻问,“我哪里不如朝飞白了,你说啊,你倒是说啊?”
    他丝毫没注意到,空中风不知何时停滞了,吹拂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没有了,连鸟和蝉都停止了鸣叫。
    冯邑眼皮耷拉,不知为何困得要命,他一把推开死去的女人,沉沉躺在瓷枕上睡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冯邑发现他在推门。他浑身酒味回到东苑,发现自己的房间弥漫着一股似花非花的香气。
    冯邑浑身汗毛耸立,明明上一刻,他已经杀了那个献身的女人,沉沉睡了过去,如今为何自己又出现在了门口。
    难道是自己记忆不知何时断裂了?
    他一步步走了进去,发现自己的床铺隆起了一个人形,他手中凝起幽焰,猛地拉开床被——
    床上的女人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她抬起比雪还白的脖颈,对他渴求道,“仙君……”
    “奴家等你好久了……”
    一样的模样,一样的语气,还是那样妩媚的眼神。
    冯邑目眦欲裂,猛地伸手掐了上去!在他手中,女人似一条鱼一样胡乱摆动求救,但一会儿,她便没了气息。
    冯邑松了一口气,闭上眼大口大口喘气。
    可当他一睁开眼睛,他的眼前已不是死去的女人,而是东苑他房间的房门。他再度到了门外,正要推开门……
    一滴汗从他的额头将落未落,他已注意到了,床铺里那个隆起的人形,人形还在缓长的呼吸着……
    那个女人……还活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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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祸起
    【一更】
    这是一户普通人家,坛坛罐罐放满了架子,右侧堆满了烧火用的干柴。毕竟是做饼营生的,灶台占据了狭窄空间里绝大部分的位置。
    翘翘一进门,就提着裙子往里跑,房间用一块布,夹了一个单独的卧间。
    卧间窄小,墙壁都被熏得霉黑了,靠墙搭起的小床上躺了个小男孩,双目紧闭,睫毛麦影一样洒了下来。
    “小武,小武……”翘翘一看见小武那张烧得绯红的脸,眼泪包不住,滚滚而下。
    小小的她坐到床边,想触碰他又不敢触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么小小心心地替他掖了掖被子。
    她一看就是一副千金小姐之躯,在家压根没做过这等事,因此触碰到了被子里男孩滚烫如柴的瘦骨,一下子扎了手。
    他真的很瘦,瘦得翘翘心慌,小姑娘回过头来哭着问川叔,“川叔,请过了大夫没有?”
    “请过啦,请过啦。”川叔两只大手朝围裙上揩了揩做饼的油,憨厚的脸上露出难过的神色,“吃了几副药了,多挨几天就好了。”
    “挨几天,哪里挨得?托天城的仙官已经来了,择选明日就开始了!”翘翘激动起来。
    “小武数着日子在等择选呢,他要是错过,该多伤心。”
    在凡人看来,被采铎官选去登山,是真正平步青云改变命运的开始。
    自进门开始,川叔就塞了两个饼给季寻真和越不惊。季寻真啃着饼朝屋里看,见那男孩不过八岁往上数一点的年纪,面堂凛然,骨相出奇的好,一看就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可以说,若是这男孩前去择选,必定小小年纪便能登山。
    “喂,你觉不觉得,这男孩子长得有点眼熟。”季寻真端详小男孩的面目,肘击身旁的越不惊。
    越不惊十分洁癖地变出两层素笺,谨慎地看了那油滋滋的牛肉饼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闭着眼咬了一小口下去。
    季寻真肘击他的时候,他正在进行人生中的第一次——第一次吃垃圾吃食。只一入口,那爽辣鲜香的口感便直击他的味蕾。
    “唔……”越不惊发出小小的惊叹。
    季寻真瞧了眼自己的手肘,“我没用力吧,你叫什么?”
    “好吃。”他压根没听到她说什么,小举了一番那枚饼,又低头啃了起来。
    季寻真被打断了思路,也想不起这男孩到底哪里熟悉了,上下打量了越不惊一番,没想到堂堂永夜天狱的少主,连肉饼都没吃过,‘嘁,没见识。’
    她心道。
    【就是。】小天道附和。
    它才不说它也没吃过,它馋了呢。
    小姑娘哭着从身上扒拉出一些玉饰塞给了川叔,让川叔去延请更好的大夫。川叔坚持不要,可川叔一拒绝,翘翘便开始哭。
    川叔只得没奈何收下了,把刚出炉的一排饼都包给他们。
    翘翘小心翼翼揣好,小个子走到越不惊面前,小手手捧得高高的,“小镜姐姐多吃几个,你还怀着身子呢。”
    越不惊嗯了一声,擦擦嘴,收下了这几个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