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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鬼怪文里当县令的日子 第38节
    宋延年无可无不可的应下了。
    他花了两百文铜板买了二十张符纸,又花了三钱银买了二两朱砂,最后兜里的银钱只剩下半两不到。
    出了香烛店,宋延年左看右看,还是没找到郭家姐弟。
    正想着回书肆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人似失魂落魄的从屋檐下的阴影里走来又走去。
    也不知道在找啥,一脸的迷茫样。
    宋延年神情一凛,站在原地想了片刻,还是跟了上前。
    “小孩,你跟着我干嘛?”年轻公子回头问宋延年。
    宋延年盯着他看了片刻,只看得他莫名其妙,正想甩袖离开,只听眼前这孩子幽幽叹息了一声。
    宋延年:“你还没明白吗?你该走了,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什么?”年轻人不解。
    宋延年指了指他的交领:“你没发现吗?你穿的衣服是左衽。”
    年轻人恼怒,左衽?左衽怎么了,他出门急,穿错了罢了。
    随即,似乎是想起什么,似一道惊雷砸在他脑海里。
    左衽,是寿衣啊!
    浑浑噩噩不知在找寻什么的年轻人,终于知道自己在找什么了,他一直在找忘川啊。
    以前只听祖母讲过,人死后有时会不知道自己死了,只有找到忘川河,在忘川河里洗过手,看着那森森白骨才会发现自己已经死了。
    他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
    已然是森森白骨!
    是了,他死了,死得突然!
    幡然醒悟的他流下两行血泪。
    宋延年画了一道转世投胎符,送走了这个迷糊的鬼。
    在书肆里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了郭家姐弟,原本兴致勃勃的去买东西的两人,回来时却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怎么了?”宋延年扯了扯郭荣,轻声问道。
    他和郭荣走在后面,走在前面的郭雅已经走出了老远一段路。
    郭荣撇嘴,分外不是滋味的开口,“刚才看到我老爹了,他正顶着那女人的小女儿,给人当大马骑呢。”
    宋延年:“你们吵起来了?”
    “没。”郭荣随手摘了个路边的狗尾巴草,咬在嘴里,“我突然觉得没劲儿透了,估计我姐也是这样想的。”
    他呸呸两口,又把草吐了出来,一股泥巴味。
    悻悻的说道,“算了,以后我和我姐还有我娘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延年,回去后在功课上,你可得多拉拔我一把。”
    宋延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
    只得撞了撞他的肩膀,用上轻松的语调,“那必须的。”
    “没事,等咱们功课精进了,字再练好一些,还能给人抄书赚些铜板,也能替你娘分担一些。”
    一番开解后,郭荣脸上总算没那么丧了。
    第二日一早,宋延年和郭荣俩都大包小包的回书院了。
    宋延年一进书院,就背着背篓往后厨跑。
    钱婶:“哎,延年啊,这是背了什么过来。”
    钱婶帮忙将他背上的背篓往下解。
    “哟~还怪沉的。”钱婶掂了掂背篓,惊奇的看了宋延年一眼,“你这娃娃力气怪大的,再长高点,也能给钱婶劈柴了。”
    宋延年嘿嘿笑了两声,“好啊,钱婶可得给我多吃点,那样我才长得快。”
    钱婶呵呵笑:“这还没给我劈上柴,就盯上了我手上的粮食啊。”
    宋延年拖过一旁的大木盆,将背篓里的蚬子一股脑的倒了进去,又去舀了几勺水,淹没过盆中的蚬子。
    “这么多蚬子啊。”钱婶和宋延年一起蹲在木盆前。
    “都是我捞的。”宋延年一边往盆子里放些粗盐,还将那把大菜刀也放了进去。
    “我洗得可干净了,这样放点盐巴,再放上菜刀,让它们吐两个时辰的泥沙,保准没有沙子。”
    “先生爱喝两盅酒,这些蚬子再加上一些辣子,炒了给他下酒,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行。”钱婶爽快的应下了。
    “你先生也吃不了这么多蚬子,婶子将剩下的这些蚬子用水煮开,到时剥出蚬子肉,给你们做锅边糊吃。”
    “我来帮忙。”宋延年一听还要剥蚬子肉,连忙开口道。
    “嗨!哪就用你了,你快乖乖的去读书吧,功课都写了吗?昨天都玩疯了吧,小心回头先生也打你板子。”
    “功课前天就都做完了。”
    “真不用我吗?”宋延年看着一大盆的蚬子,这下才觉得自己真的捞太多了。
    想到要麻烦钱婶,有一丝的愧疚。
    钱婶摆手,“没事,这东西煮熟了,肉好掉的很。”
    宋延年只得作罢。
    午时用过饭,他就被钱婶唤住。
    “去吧,把饭菜端到先生的书房里。”
    当宋延年端着一盘辣子炒蚬子肉进书房时,看到先生正在练着大字。
    “延年啊,今儿个怎么是你来送饭。”
    宋延年将昨日捞蚬子肉的事情说了一遍,“钱婶也是要让我表现一下。”
    “哦?”童先生听后,将手中的笔放了下来,又去旁边的盆子里净手,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水渍,一边看向辣炒蚬子肉。
    他摇头晃脑,“粤人歌谣云,南风起,落蚬子,生于雾,成于水,北风瘦,南风肥,厚至丈,取不稀。”
    说完,拿起一旁的木箸夹起尝了一口,“果然肉质饱满,味道鲜美,不错不错。”
    “是个吃蚬子的好时节。”
    饭后,他问延年昨日是否玩的开心。
    宋延年点头:“开心。”
    童先生又问,“功课有没有做了。”见宋延年点头,他又出言考教了一番。
    见面前的学生对答流利,言语清晰,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
    就在宋延年以为没事可以告退的时候,只听眼前的童先生又问,“二十张大字练了吗?”
    宋延年闻言一僵,摇了摇头,低下了脑袋,“没写完,还差一点儿。”
    童先生一看他这表情,就知道这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他上前两步,站在宋延年面前,微微弯腰摸了摸眼前这学生的脑袋。
    “你天资奇高,这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但是天资再好,也需要努力。先生上次才和你说过,练一手好字不容易,需要水滴石穿的功夫。”
    “需知道,业精于勤荒于嬉。今日你因为捞鱼抓虾有趣,没写完大字,明日你又会因为其他事情荒废学业,这一天不写功课的,在现在看来没什么,你是不是心里想着,回头补上就好?”
    “但长此以往,于学业无半点益处。”
    宋延年低头:“先生我错了。”
    说完又抬头,神情认真,“延年听先生教诲,真心知错,下次定不会犯如此错误。”
    见学生听的进去,童先生倍感安慰,“好好!先生相信你。”
    接着又继续道:“玩乐不是什么错事,下次不要忘了功课就好,去吧,中午好好休息一番,下午还要听课。”
    待宋延年掩门出去后,童先生自个儿收拾了一番桌面,将碗筷笼到一旁后,又去洗手盆处洗了手。
    看着盆子上方悬挂的铜镜中自己的影像,童先生叹息了一声,嘴里小声念叨。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勤勉,岁月不待人,唉,老了老了。”
    说罢,捶了捶自己的后腰,坐了下来,重新摊开一张毛边纸,练着大字。
    都说天波易谢,寸暑难留,眨眼间,月余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深秋傍晚时分,屋外寒风凛冽的吹起,卷得玉兰树硕大的枝丫都摇晃的厉害。
    宋延年跑到院子里的玉兰树下,抚着玉兰树褐色的枝干,担忧不已,“风这么大,你会不会被吹断啊。”
    他的担忧并不是无的放矢,前两天书院外就有一株大树被吹断了枝干,还好周围空旷没有人,这才没有人被砸伤。
    玉兰树:没事没事,扎根可深了。
    待脑海里传来玉兰树还是那么欢快的脑波,宋延年这才安心了一点。
    守着书院大门的褚老伯,喘着气跑到宋延年面前,“哎,延年啊,原来你在这啊,可让我一通好找。”
    宋延年连忙问:“褚伯,这是怎么了?”
    “门口有个小姑娘找你,看模样挺急的,你快去看看吧。”
    小姑娘?宋延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哪会有啥小姑娘找。
    听褚老伯的话里意思是找他还挺急的,宋延年连手上的书都还没放到屋内,就这样出去了。
    “啊!是郭家姐姐啊。”
    待看到站在门外那用布包裹住脑袋和半边脸,只露出两颗大眼睛的郭雅时,宋延年三两步就跑了过去。
    站在两步远停了下来,抬头问:“郭姐姐,你怎么来了,是要我帮忙叫郭荣吗?”
    自从月余前离开后,他没有再去过郭家玩耍,他也想不出郭家姐姐找他什么事。
    郭雅摇了摇头,将脸上的布往下拉了拉,“不是的,我没有找郭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