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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8)
    十一反问:我能陪您一起去公司吗?
    卫翙想了几秒:不用了,你去没事做,回家吧。
    十一就这么被安排送回家,坐在车上她还在想卫翙的态度,分明是和早上不一样的,但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她恼恼拍了下自己的头,都怪自己太笨了!
    裴天将她送到卫家,帮她将行李放下,俊颜上架着精细眼镜,目光温和:那我先走了,您休息吧。
    十一和他接触不多,虽然一起去了团建,但说过的话没超过十句,所以纵使想问,也不知道对他如何开口,不由点头:谢谢你。
    裴天低头:客气了。
    他转身上车,透过车窗和十一微点头,驱车离开,江城的天气比佛陀山暖和不少,一路上依旧能看到红花绿叶,裴天将车直接开到公司的停车场,去卫翙办公室汇报任务时听到她正在打电话:现在?我在公司。
    见到他进门卫翙抬手示意他关上门,末了对电话那端道:什么时候?
    苏子彦手上拿着文件,站在医院门口说道:现在吧,我刚下班,来你这一趟。
    卫翙点头:也好,我有些事想和你说。
    挂了电话裴天说道:十一小姐送回去了。
    跟着卫翙这么久,他也琢磨出卫翙把十一留在身边的原因了,所以首先就汇报这个,卫翙抬头看他:好,子彦一会来,你准备两杯茶,还有帮我联系杜总,就说商量动工的事情。
    裴天记下:好的,洛副总那边还会再提。
    洛洲平想让卫天作为担保,其实并不是不可能,也不需要经过董事会,如果他是规规矩矩在卫天工作这么多年,那这点小忙,她不会袖手旁观,可惜的是,他胃口太大,想要的也不仅仅是担保,再者,如果让他将公司顺利发展起来,以后作为利器攻击卫天,那才是最糟糕的,所以在这件事上,卫翙不会松口,哪怕和洛洲平撕破脸,她都不会顺了他的意。
    先放放,不用理会。
    裴天站直: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卫翙起身走到落地窗旁转头道:去泡茶吧。
    裴天顺从出了办公室,出来后刚好和苏子彦打个照面,他面带笑:苏医生,先进去吧,三小姐在等您呢。
    苏子彦嗯声大步走进去,没一会裴天也端两杯茶进来放茶几上,对卫翙道:三小姐,你们慢聊,我先出去了。
    等会。卫翙叫住她:裴天,你去帮我再核实下十一的亲人。
    她郑重道:要具体的。
    裴天愣几秒:好。
    他走后卫翙坐在沙发上看向苏子彦:今天怎么过来了?
    苏子彦从茶几上端了杯茶轻轻吹,热气袅袅升起,他抿口茶说道:听说你前两天去参加团建了,身体怎么样?
    卫翙垂眼,任他打量,落落自然道:挺好的。
    白医生那边我已经联系上了,最迟这个月底我们可以去做个检查。他说完看向卫翙,话题转了弯:你刚刚让裴天查十一的家里人干什么?
    卫翙神色正经道:想送她回家,上次拜托你预约的手术,取消了吧。
    苏子彦挑眉:你后悔了?
    卫翙没犹豫,点头:对,我后悔了。
    她后悔自己曾经有那个想法,后悔让十一进卫家,后悔让十一跟在身边,后悔让十一靠近自己,后悔早上吻了她。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她的那颗心脏,昨晚上她还可以骗自己是因为要发病了,心律不齐,杂乱无章。可今早,她没办法在欺骗自己,她确实对十一,有了不同的心思。
    留不得了啊。
    卫翙轻叹,她没想到自己活了二十七年,另一脚都踏入棺材了,还能尝到喜欢是什么感觉,老天爷待她可真不薄。
    苏子彦听到她这么说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皱眉道:你后悔也没用,人你也送不走,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些事,我查到十一的家里人了。
    他神色是从所未有的严肃,卫翙心尖没来由一跳,双手握紧杯子:是谁?
    苏子彦将随身带来的文件递给卫翙:还记得你以前找过一个孩子吗?
    就是她。
    卫翙手一哆嗦,杯子落在大理石上,发出清脆声响!
    第40章 往事
    卫长远半辈子都在找心脏中度过,一次次给他希望, 一次次让他失望, 就在他快要放弃时, 程家传来消息, 说是找到人了,配型已经做过, 血型吻合,心脏个体吻合,所有数据都一致, 是最佳供体, 整个程家和卫长远都高兴疯了, 就连远在国外的卫翙都接到卫长远电话,说让她赶快回来, 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她。
    所有人都沉浸在高兴的气氛里,忘了一件事。
    这是个活人,且是个年轻的活人, 盼他死后移植,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提议一不做二不休,来狠的,卫长远却没同意,他和那个男人进房间深谈了很久, 最后一前一后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们俩谈了什么, 也没有人知道男人是心甘情愿还是被威逼利诱了,总而言之,没过两天,男人出了车祸,生命垂危,后来就做了心脏移植手术,正赶上卫翙那天回国,她从机场直奔医院,在外面等了一天一夜,结果就是卫长远没从手术台上下来,直接死亡了。
    卫翙怀着喜悦的心情回来,却被浇灌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透着寒意,冻得她直发抖!
    后来她接手卫天,看到一盒录像带和一份单独的遗嘱,她才知道事情的始末。
    男人是个赌徒,年轻时欠了不少债,老婆被高利贷逼得自杀,他也不想活下去了,就抱着刚出生的孩子一起自杀,后来被人救下,他就将孩子送到福利院,独自飘荡,东躲西藏了好几年,被程家找到,他早就对自己的生死看淡,也无所谓,但是孩子是他唯一的牵挂,所以他答应卫长远接受手术,但唯一的条件是,卫长远必须要收养他的孩子,就算卫长远不幸没从手术台上下来,那他后人也要把她的孩子领进家门,当成卫家人,两人还签了合同按了手印,卫长远一辈子敦厚,却独独在这件事上用了错误的方法,他太想活下去,所以走了极端。
    那个男人的车祸,肯定和她爸爸脱不了干系,卫翙恼恨他用这种手段,也无可奈何。她只好听从遗嘱,她吩咐裴天和程家去找人,但是福利院那边给她的消息是被人领养走了,辗转几年,等到她找到领养的那家,才得知那家在旅游时出了意外,一家人全部遇难,如此,她才放弃寻找,万万没想到,那孩子居然是十一。
    我也没想到。苏子彦说:那天给她做完检查,看她是稀有血型我就有种预感。
    但是他并没有当即告诉卫翙,而是自己反复求证之后,才将结果告诉她,见卫翙没说话,苏子彦继续道:十一后来确实被人领养了,但是没过半年她就被人贩子带走了,还好后来她遇到一个佣人,对她还不错。
    就是十一说的婆婆吧。
    卫翙心紧紧抽痛,脸煞白,杯子还倒在地上,水蔓延到她脚下,蜿蜒扭曲,亮晶晶的水渍,她看到自己的倒影,狼狈不堪。
    怎么会是她。卫翙闭了闭眼:怎么偏偏就是她。
    苏子彦垂眼,知道卫翙现在肯定不好受,他起身走到卫翙身边,拿起杯子,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安置十一?
    卫翙脸苍白如纸,此刻哪里还有一点镇定的样子,她做了两个深呼吸,如果是按照遗嘱,她现在就要带十一进卫家,但是她,卫翙咬牙: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
    苏子彦拍她肩膀:有什么事直接联系我,别硬扛着。
    卫翙想说不用了,但是十一这事,没准还真需要苏子彦帮忙,她点头:我会的。
    苏子彦离开之后卫翙靠在沙发椅上,她闭着眼,眼前一片黑暗,逐渐有了光亮,十一清亮双眼慢慢清晰,带笑的五官,清脆嗓音:三小姐。
    她心尖一抽,双手握起,这孩子,如果她早点找到她,是不是她就不会遭受这么多的罪?
    她本应该享受富裕生活,纵使是用她父亲的命换来的,但那是她该得的!是卫家欠她的!可她没有找到她,没有早一点找到她,让她受尽苦楚,卫翙闷咳几声,苍白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润,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办公室门被敲响,裴天站在门口恭敬道:卫总,洛副总找您。
    卫翙敛起复杂的心思,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后上了淡妆才出来,洛洲平已经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了,裴天冲她看过来,她道:洛副总有事?
    洛洲平笑:那倒没有,就是刚刚碰到苏医生了,我是怕卫总有事。
    卫翙对上他锐利目光笑的自然:我很好。
    洛洲平眼睛眯起,好似要看透她淡妆下的伪装,那双锋利的眼睛如毒舌信子缠在卫翙身上,她抬头对裴天道:倒两杯咖啡来。
    裴天应下:好。
    咖啡端进来时洛洲平正在说年底股东分红利的事情,卫翙紧皱着眉头,侧脸迎着阳光,呈现不自然的苍白,裴天注意到她双手正握紧,手背上的经脉凸显,她在强撑。
    卫总,视频会议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了,您要不要再核实一遍资料?裴天站在她身后,低头问,卫翙顺着他的话点头:那好,你先送洛副总出去吧。
    裴天恭恭敬敬的态度:洛副总,请。
    洛洲平眼眯着,老神在在,半晌笑:既然卫总要忙,那您先忙吧,我走了。
    裴天带着洛洲平出去,刚合上门,卫翙就忍不住按着胸口,细细碎碎的疼从心脏窜进脑神经里,不似平时发病的那种感觉,倒像是心疼。
    一想到十一,她就忍不住心疼。
    为什么,偏偏是她?
    如果她当初再仔细一点,如果她肯放一点心在这件事上,如果她当时就发现不对,如果
    十一是不是就不用吃这么多的苦了?
    错在她。
    卫翙靠在沙发上,合上眼,耳边听到十一清脆嗓音:我没有名字,婆婆说年十一带我回家的,我就叫十一。
    三小姐,我要是离开,你会抓我回来打我吗?
    三小姐,您让我做佣人吧,我什么都会做,我什么都可以学,我会做得很好,我不怕苦。
    三小姐,我没有偷东西的习惯。
    一字一字,一句一句,如锥子戳在卫翙的胸口,让她疼得脸发白,眼睛微红,这个本应该享受一切的孩子,因为她的疏忽大意,因为她的不尽责,在外面流浪这么多年,她甚至还想利用她生个孩子。
    她到底在做什么荒唐的事情?
    荒唐,荒唐至极!
    整个办公室静悄悄的,卫翙靠在沙发上,良久,她站起身,打电话给裴天:备车。
    十一正在家里接待客人,一人一狗,杜月明笑眯眯道:那你平时在家岂不是很无聊?
    她腼腆点头:也还好。
    杜月明轻摇头叹息:我要是你,半分钟都待不下去。
    十一听了轻笑,刚回来没多久她接到杜月明的电话,问她在哪,她告诉地址后杜月明就牵着狗杀过来了,还说是因为丝丝想她了,十一问她怎么没和秘书们一起去玩,杜月明挥手,又不熟,玩什么,这一刻十一有些羡慕杜月明,她对任何关系都处理的游刃有余,不熟的那些人,在团建时杜月明还是能和她们打闹成一团。
    这种交际能力,真的很让十一羡慕。
    杜月明听了她的话笑:羡慕我?你知道外面怎么说我吗?
    十一瞪大眼:怎么说?
    花蝴蝶啊。杜月明丝毫不介意这个称呼,反而笑道: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十一瞪着圆圆的眼睛,直觉这是个不好的词,她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杜月明闻言看着她,伸出手狠狠拧了十一的脸颊,笑的开怀:十一啊,你这么善解人意,我可真想把你拖回家。
    她总是这样,没个正形,十一笑着和丝丝打闹,不理会杜月明,卫翙回家时就看到两人一狗在后花园玩耍,阳光落在十一身上,连带她笑容都温暖很多,卫翙就这么站在不远处,身边柳婶问:三小姐,需要叫小小姐过来吗?
    不用。卫翙摇头:你去忙吧。
    柳婶看看她又看看十一,低头应下,转身离开。
    卫翙在不远处看着十一手上拿着食物,举高,那只体型稍大的狗立刻扑向她,将她扑倒在地却没有抢夺她手上的食物,反而是先舔着她的脸颊,十一笑声清脆悦耳,隔老远还能传来。
    原本这孩子就应该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她应该肆无忌惮的快乐生活,享受生活,她应该接受良好的教育,这一切,是她父亲用命换的,是她们卫家欠她的,可是她却没做到。
    她没及时找到她,让她尝尽苦楚,是她的错。
    卫翙耳边听着阵阵欢笑,心里的难受却无以复加,站在阳光下,她腰杆不似以往直挺,微微弯着。
    十一给丝丝喂完食物转头不经意一瞥,立刻从草地上爬起来,走到卫翙身边,咬唇道:三小姐,您怎么回来了?
    这是她家,她怎么不能回来了。
    十一问完才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她挠头,听到卫翙淡淡解释:公司没事,我就先回来了,杜小姐什么时候来的?
    杜月明也牵着狗走过来:我来了一会了,现在要回去了,十一,回见。
    十一错愕:你不是说在这吃饭吗?
    杜月明冲她眨眼:可算了吧,我怕消化不良。
    卫翙听着两人嘀咕没吭声,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十一身上,目光不锋利,不尖锐,从所未有的温和,等着杜月明牵着狗离开后,十一才仰头大胆看着卫翙,勉强笑:三小姐,外面冷,我陪您回家吧。
    十一。卫翙双手背在身后,寒风呼啸从身侧擦过,她轻声道:对不起。
    十一对卫翙的话有些莫名,许是风太大,吹散声音,也或许卫翙声音压得太低,她听不真切,十一重复: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