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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算计
    王景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算计?你脑子糊涂了?”
    在外人看来,皇帝对周元宁,是好得不能再好。周元宁一出生,就是皇帝心尖上的人,周元宁有什么想要的,皇帝都能满足。而现在,周元宁却说出这样的话,让王景略觉得不可思议。
    周元宁道,“父皇对孤,明面上,的确好得不能再好。”
    王景略道,“那你怎么还这样说?”
    周元宁道,“有些事,你们看不出,孤能感受到。”
    王景略道,“你的意思,陛下实际上,只是装样子?”
    周元宁道,“装?或许吧。”
    王景略道,“难道陛下就没有几分真心?”
    周元宁冷冷地说,“真心?有几分,谁又知道呢?”
    王景略道,“这么说,陛下传召你,是有别的目的?”
    周元宁道,“孤不相信父皇只是为了文媞的婚事。”
    王景略道,“现在,只能小心防范着,你宫里的一切都不能掉以轻心。”
    周元宁道,“宫里有佩秋她们,孤还可以稍稍安心些,宫外头的动向,就看你的了。”
    王景略道,“这个自然,我会留心的,你不用担心。”
    周元宁道,“孤担心,父皇对周元建,起了恻隐之心。”
    王景略一惊,“大皇子?陛下对他不是一直淡淡的吗?”
    因为废后的关系,周元建在皇帝心里,一直如同眼中刺,肉中钉。再加上周元建自己也是个刺头,皇帝对他更是看不顺眼。
    周元宁道,“周元建的身份摆在那里,嫡长子,这是天然的优势。”
    王景略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这些年来,陛下对大皇子的态度,朝中大臣都看在眼里,不可能作假的。”
    周元宁道,“孤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孤担心,父皇会放过他。”
    王景略道,“不会吧?我以为,大皇子最少也是流放,还有那个孩子的事,责罚肯定是少不了的。”
    周元宁道,“若是真心想责罚,你想想,都过了多久了,孤都没有从父皇口中听到那个孩子的消息。”
    王景略有些动摇,“舐犊情深?难道,为了那个孩子,陛下真的心软了?”
    周元宁道,“那是父皇第一个孙子,你说,会不会为他打算?”
    王景略道,“这么说,倒也有可能,不过,李家的事摆在那里,陛下早晚会处置。那之后,大皇子也掀不起什么波浪。”
    周元宁道,“早做准备的好,孤让你办的事,都办好了吗?”
    王景略道,“你放心,早就好了,就看你什么时候说要了。”
    周元宁道,“时间拖太久也不好,等下一次大朝,就可以了。”
    王景略道,“下一次大朝?也就两天了,我回去就去安排。”
    周元宁道,“别太惹人注目了,小心为上。”
    王景略笑着说,“放心,我有分寸。”
    周元宁又对云来说,“这几天,宫里要你多费心了。”
    云来道,“属下明白。”
    所有的一切在按照周元宁的设想发展。终于,两天后,大朝如约而至。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太监的声音极为悠远,连站在最后的七品小官都能听到。
    御史台的先站了出来,“陛下,李国公的事,刑部都审了那么久了,也应该给臣民一个交代了。”
    大理寺卿出列,“陛下,微臣已经把案件的细节都写在奏折上了,请陛下细观。”
    柳良海走了过来,接过大理寺卿的奏折,递到皇帝面前。
    皇帝一边翻看,一边说,“李思洋还是说自己不知情吗?”
    大理寺卿道,“李国公确实是这么说的。”
    皇帝冷笑一声,“铁矿的事,他也不知情吗?”
    大理寺卿道,“李国公确实不知。”
    皇帝把奏折猛得掷在大理石的地砖上,“他不知道?那铁矿是谁开采的?”
    大理寺卿接着说,“陛下,李思海已经移至刑部,已经审讯过,他承认,自己无意中在封地发现了铁矿,起了贪念,瞒着李国公私下开采,制成武器。又为了利益,卖给那些商人。”
    礼部的人站了出来,“顾大人,听你的意思,所有的一切都是李思海的错?他不知道,那些武器,到了北狄人的手中?”
    大理寺卿道,“陛下,李思海已经签字画押,确认无疑。”
    皇帝道,“李思海的私产呢?”
    大理寺卿道,“微臣已经派人去北疆去封存他的私产,李思海在京中的府邸,也都看守起来。”
    皇帝道,“诸位爱卿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大理寺卿先开了口,“陛下,李思海已经认罪,自然是按律处罚。李国公看管不力,也应该受罚。”
    皇帝道,“顾爱卿,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
    大理寺卿道,“微臣觉得,李思海罪不容赦,需施以极刑。而李国公,则需闭门思过,罚俸三年,以儆效尤。”
    皇帝坐得高,下面的大臣看不清皇帝的脸色,“顾爱卿说的话,你们认可吗?”
    在场的大臣,十之六七都开了口,“顾大人说得有理。”
    只有礼部和王家的人没有开口。
    皇帝显然注意到了,“姜爱卿,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
    礼部尚书道,“微臣觉得此事还需考虑。”
    礼部尚书的话一出,四座皆惊。
    礼部尚书没有理会周边不同寻常的躁动,“陛下,这事出在李家,只杀李思海一人,不能服众。”
    皇帝道,“接着说。”
    礼部尚书接着说,“若是以后还有人通敌,获得那么多钱财,最后,只要自己死了,就能保全全家,陛下,微臣怕有了这个例子,日后有人会学李思海做事。”
    大理寺卿赶忙说,“什么是通敌?姜大人,你说话要仔细!”
    礼部尚书道,“陛下,虽然,李思海自称不知道那些商人的身份,可是,那些兵器还是到了北狄人的手中,这不是通敌,是什么?”
    皇帝道,“这么说来,李思海的九族,就不能放过了。”
    此话一出,最先跳出来的就是吴国公,“陛下,九族的范围也太大了,国公们都在其中啊!”
    其余的勋贵也纷纷开口,“陛下,三思啊!”
    皇帝似乎被劝住了,“九族不行,三族总不能放过了。”
    三族,指父族,母族,妻族。李思海是李家人,三族的牵扯范围,也不比九族少到哪去。
    李思海的妻子出自钱氏,生母出自汤氏,皆为勋贵出生。
    汤国公和钱国公如何能答应,都跪下来哀求,“陛下,三思啊!”
    皇帝大怒,“怎么!九族不让,三族也不让,只杀李思海一个人吗?”
    大理寺卿开了口,“陛下,李思海已经认了罪,也愿意交出所有的家产,陛下何不宽宥其他不知情的人?”
    礼部尚书第一个不同意,“顾大人!大周的律法讲究连坐,丈夫犯罪,妻子同罪;父亲犯罪,子女同罪。我相信顾大人比我更了解吧。”
    大理寺卿也不胆怯,“姜大人,有罪当罚,有功就要赏。李思海吐露了实情,告发了不少与北狄有联系的将领,也是大功一件。这样的功劳,换他亲人的性命,难道不够吗?”
    礼部尚书道,“顾大人,我看你是在陛下面前说慌吧。”
    大理寺卿道,“姜大人,在陛下面前,你说话要有真凭实据,不要上朝之前多喝了两杯酒,就开始说胡话了。”
    礼部尚书冷笑一声,“顾大人还知道要有真凭实据,怎么,顾大人是盯着在下的一举一动吗?连我喝没喝酒都可以胡说了?”
    柳良海见两人要争吵起来,“两位大人,陛下在这里。”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收拾好仪表,大理寺卿先说,“陛下,还请您主持公道!”
    皇帝不紧不慢地说,“姜爱卿。”
    礼部尚书道,“陛下,微臣说顾大人说慌不是没有依据的,微臣带了一封信件,还请陛下一观。”
    柳良海走下了台阶,从礼部尚书的手中接过,递到皇帝手中,“陛下请看。”
    皇帝启开信封,越看,脸色越差,终于,怒火达到极致,“去把李思海提过来!”
    刑部尚书忙站了出来,“陛下,现在是大朝,京中所有的臣子都在这里,这不符合规矩吧。”
    礼部的人也出了声,“陛下让李思海过来,必有其深意,大人为什么要阻拦?”
    刑部尚书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侍卫离开,又带回了李思海。
    多日的牢狱之灾,让李思海变了个样。要是不说,周元宁都认不出眼前的人,是当日在北疆的李思海。
    身上到没有明显的伤痕,只是他的样子,消瘦了不少。颧骨高高凸起,脸颊深深凹陷,还有眼下,都是乌青。
    李思海的额头触碰着地面,不敢抬起头。
    皇帝冷哼一声,“李思海,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
    李思海的声音极为平稳,“罪臣隐瞒不报,是大罪!”
    皇帝道,“只是铁矿不报?”
    李思海道,“罪臣不该为了小利,就把兵器卖给过路商人,没有仔细探查他们的底细,是罪臣的错。”
    皇帝道,“这么说,你是认罪了?”
    李思海长跪不起,“罪臣有罪,甘愿受罚。”
    皇帝道,“是吗?你只做过这些?”
    柳良海在李思海的眼前展开一封信,就是礼部尚书刚才呈上的那封。
    李思海的眼睛直直得看着,满脸的不敢相信,“陛下!罪臣没有!”
    皇帝道,“姜爱卿,你来说。”
    礼部尚书出列,“陛下,李思海和北狄二皇子如罗奕私底下有联系。”
    李思海想起身,可是,他身后的侍卫压住了他,“你,你在污蔑!我没有!我不认识什么如罗奕!”
    礼部尚书道,“李思海,你还不承认吗?”
    李思海恶狠狠地说,“姜大人!我没有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
    礼部尚书道,“那我让你心服口服!”
    礼部尚书顿了顿,接着说,“陛下,不是李思海和如罗奕有联系,我大周,如何短短时间内,就失去了这么多地!”
    李思海道,“那个时候,罪臣只是副将,也是等王将军病逝后,才掌的兵啊!等沈将军来了,罪臣就把手中的兵权都交给了沈将军,如何能做这样的事!”
    礼部尚书道,“是吗?陛下,当日在北疆的人,不只李思海一个,王世子也在,陛下不如问问王世子。”
    王景略出列,“陛下,微臣的五叔,是北疆原来的统领。”
    皇帝道,“朕记得。”
    王景略道,“其实,微臣的五叔,不是病逝。”
    此话一出,勋贵们纷纷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皇帝道,“怎么发现的?”
    王景略满脸的哀痛,“也是昨日,五叔的尸首正要下葬的时候,或许是五叔在天有灵,不愿让贼人逍遥法外,所以,五叔的棺木突然散开,微臣这才发现,原来,五叔的骸骨都是黑色的!”
    皇帝道,“是何人所为!”
    王景略道,“微臣也想去问五叔身边的人,这才发现,那些人,早就死在战争之中,死无对证了。”
    大理寺卿还在挣扎,“王世子,这么说,你也不能确定是谁毒杀王将军的了?”
    王景略鼻涕眼泪糊了一脸,“顾大人,不是李思海,还能有谁!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毒杀王家的人!”
    大理寺卿道,“这么说,王世子是没有证据了?”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的王家人都看着他,大理寺卿也发觉自己的话说得不对,赶忙弥补,“我的意思,会不会还有其他人?”
    礼部尚书道,“陛下,除了王世子,还有一人,去过北疆。”
    霎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在周元宁的身上。周元宁缓缓地迈着稳重的步伐,走到大殿的中央,“父皇。”
    皇帝道,“宁儿,那个时候,你发现什么异常了吗?”
    周元宁道,“儿臣到的时候,就已经是李思海主事了。”
    大理寺卿忙说,“殿下也不是当事人,姜大人,王世子,你们可不能胡乱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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