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宁道友自爆身亡后，他尸体附近的魔族居然早有准备地拿着布袋，将那些残肢和骨血一点不漏地收集起来，然后喜笑颜开地将其丢入黑色的液体中。
    紧接着，令他们心有余悸的黑色爪子再次出现。
    它居然像有灵智一样打开袋子将里面少许的魔族尸体丢出来，将人类的血舔干净，然后嫌弃地将袋子丢出来。
    这一套动作下来，所有修士的心都凉了。他们看着密密麻麻的魔修，听着他们猖狂的笑声，很多人心态都崩了。
    “他们，他们是把我们当储备粮吗？”
    “可恶可恶可恨可恨！”
    “呜呜呜……师兄，师父，谁，谁来救救我们？”
    ……
    女子看到水镜术里面的一切，眼中闪烁着不忍心，她看向乌鑫：“师尊，不可以出手吗？”
    乌鑫依旧喝着酒，双眼迷离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
    好一会后，他见女子依旧坚持地看着他。乌鑫忽然起身，浅浅地嘟囔：“我早说过……不是那么好承担的。”
    乌鑫会这么说，是因为他预测到过更多，更血腥的未来片段。
    在不知何时的未来，十三圣贤布置的法阵即将破碎。
    数不胜数的妖兽，面目猖狂的魔族，一个个双眸猩红地聚集在边疆，向着弱点不停地发动攻击。
    这时，皓日当空。
    一道带着火焰的长剑，伴随着凛冽的气势，向着人族境地，几乎以顷天之势压制而来。
    “轰隆！”
    以长剑剑锋为中心，地面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裂谷，裂缝两边乍起的尘土都如掀开的滔天海浪，向着两边拍去，将三族战士同时推开几十米远。
    仅仅只是一剑。
    人族修士几乎是拿人命堆来的微小优势，骤然破灭。
    厮杀惨烈的战场也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片刻后，魔族的修士们面容狂热的欢呼咆哮，他们一个个浑身魔力暴涨，露出最狰狞最威猛的一面，然后全体匍匐跪拜在地上，向前方的王者顶礼膜拜。
    不久，天空中有人宛如踩着阶梯，一步一步慢慢下来。
    一道冰冷宛如深渊孤寂的眼眸出现在视野。
    就是在这一瞬间，乌鑫的预言术失效。
    他双眸露出两行血泪，再也无法看到更多的片段。
    不管重复看多少次，不管他各种用尽折寿、献祭等各种办法，尝试改过那么多次，甚至因一己之私改变那么多人的节点……
    唯独这个破灭的未来始终没有消失过。也无法窥视那凶悍无敌的魔尊到底是谁。
    “师尊，你的眼睛怎么又流血了？”女子惊诧的声音响起。
    很快，柔软的丝帕落在了他的脸上。
    乌鑫将其挥开，拒绝涂药，任由鲜血滚滚落下。
    许久后——
    “赫赫。”乌鑫嗓音沙哑的笑了笑，迎着喉咙里的鲜血又灌了好几口酒下去，“人族修士那边……随你，我是不会管了。”
    说罢，他施施然地睡过去。
    虽说人族修士只能从磨砺中爬出来，过度的溺爱也是对人境的摧毁。
    但若是习惯以历练之名，对人族修士的生死视而不见，这样冷漠的修真界，真的能拯救更多的人？这样冷漠的人境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乌鑫听到女子离开的脚步声，又一次给自己灌了口酒。
    他看着高高的天空，看着如白雪的白云，忽然闷笑一声：“反正当初你们什么也没说，让我从心，那我摇摆不定的，也是从心吧。”
    ……
    *
    苏云湉看着神色紧张的林笙笙，疑惑道：“你确定？你的师兄师姐是如何联络上你的？”
    林笙笙语速很慌：“是这样，我前两日将您的魔晶挂在传讯符里面，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然后我师兄师姐就忽然找上门，说他们到阳城了，问我具体在哪。我没有告诉他们。”
    最后一句，斩钉截铁得像是在表忠心。
    “然后我刚刚打算用传音符问咨询时，发现传音符无法使用。与此同时我看到一条师姐发来的消息，让我速离阳城。再之后，我看到他们给我留下的宗门特殊印记——让我快逃。
    我看完就往边界方向悄悄查看了下情况，发现我们被罩在黑色的结界里。”
    “黑色的结界？”苏云湉咬了咬下唇，“就是靠近之后，还会有黑色爪子的那种？”
    “好像是……”林笙笙不敢肯定，犹豫了下道，“我本打算靠近，但是有一只鸟飞过去时被一道黑影拖进去，我便没敢再靠近，”
    苏云湉疑惑起来。
    这个听起来很像是《坠仙》中期的古神复苏剧本。
    只是，她记得古神复苏最关键的点是人族灵魂，当初魔域阳城打着欢迎三界所有人的旗帜，几乎将这里打造成最热闹公平的旅游城市。
    无数人蜂拥而至，看稀奇、做生意的应有尽有。
    结果到后期，魔域阳城的祭祀猛然翻脸，用四魔阵法将所有人困在城内，吸干了大约数万人类才将古神初步唤醒。成功开启这黑色的古神化身。
    不说别的，现在魔域阳城人口就很少，这古神到底是怎么唤醒的？
    “苏道友，我先去救……”
    “你打算怎么救？你知道他们在哪里？你知道怎么过去？你知道魔族哪里的防守点最少吗？”苏云湉三连问。
    林笙笙一时被哽住，很快认真道：“我都不知道！但我还是要去……”
    “要去送死？”苏云湉见对方的眼睛红起来，又道，“ 一起去吧。走半神庙。”
    “不！你不要去了。”林笙笙闻言一愣，连连摆手，“这是我们两界宗的……”
    “我得去，不是为了你两界宗，纯粹是为了自救。”苏云湉说得很直白。如果古神没有开启结界，她只要找到半神庙的毛球就可以离开，但若古神开启了结界，起码得有三人同时运转灵力开启阵法才能破阵。
    “什么？”
    “走吧。”
    她看着距离炼气期后期还有五分之一的经验值。
    与其赌升级后的技能概率，还不如脚踏实地优化看得见的。
    唉……
    看来炼气期后期对她而言真的是个坎！
    “……可……”
    “不知这位道友想带我们师弟去何处？”外面忽然传来女性清冷礼貌的嗓音。
    苏云湉抬头一看，原来是曾经在酒楼有过一面之源，两界山的领头人柳道友和房道友。
    不过此时她易容成少年郎的形象，这两人也只是探究地打量她一眼，便礼貌地移开视线。
    “房师兄，柳师姐？”林笙笙的语气有些慌张，他偷瞄苏云湉一眼，“你们怎么找过来？”
    房师兄和柳师姐对视一眼。
    柳师姐没好气地上前敲了林笙笙的脑门一下：“你这没良心的小师弟。好几天没给我们回音讯。邱长老知道情况后都快急死了，我们过来寻你，你还没个好脾气。”
    “不，我回了，回了！很抱歉，我就是现在……”林笙笙说话也有些乱。
    柳师姐没有搭理林笙笙，目光落在了苏云湉身上：“这位道友，多谢您对师弟的帮助。待得我们成功脱困，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义不容辞。不过现在，我们必须马上前往西区的城墙救援，那里还很多道友被围住，至于道友你是否……”
    “哎……”林笙笙连连拉扯柳师姐，“师姐，苏道友说……”
    “不必。”苏云湉也不太想和他们多打交道，这里不行还可以邀请下一个，“你们若是着急，可以先行离开了。”
    不多接触也好，这个“苏凡”的马甲也能多穿会。
    “苏道友……”林笙笙表情哀怨，他以为是柳师姐那话触怒到苏云湉，连忙给了柳师姐几个眼神，含糊暗示：“我们苏道友在符箓上的天赋很强。师姐你不要再说了。”
    柳茹雪闻言一愣，林笙笙师承邱长老，在符箓方面的眼界极其高，连他都这么说。
    但……她很快又觉得小师弟或许是被骗了，对方修为才是个炼气期。在这种地方练气期又能顶什么用？
    不等柳如雪多想，外面忽然传来魔族奔腾而来，咆哮的声音。
    柳如雪探出身体一看，就是他们过来的路径，居然还跟过来了30多个魔族。她与房师兄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一抹紧张和愧疚。
    殊不知，这些魔族根本不是追踪他们而来，他们的目标一直很明确。
    甚至因为察觉到柳茹雪两人的存在，原本打算率先出手的王家修士，因为害怕暴露自己的灵力，进而暴露王家，便又缩回去，躲在一旁。
    柳茹雪看向苏云湉：“很抱歉，这位苏道友麻烦你与师弟先跑，我们殿后。”
    林笙笙疯狂摇头：“苏大佬您先走，我留下。”
    “你一个炼气期留下来做什么？”柳如雪对林笙笙的态度就没有那么温和，又是一个指蹦弹过去，“赶紧收拾收拾走人，别给我和房师兄添麻烦。”
    “不是，师姐，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我给你留面子？你能不能给两界宗留点脸面？给我留点面子，难道一定要让其他道友看笑话……”
    柳如雪一想到这几天辛苦寻找林笙笙的日子，就控制不住说教的内心，“叭叭叭”不给对面任何机会一通输出。
    等她快说完时，林笙笙已经被念叨成蹲地蘑菇，柳茹雪才愕然发现原本伫立在旁边的苏道友不见了。
    她猛地扭头，就看见房师兄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
    “房师兄，你可看见……”
    “我知道，在那……”房师兄指着外面的魔族。然后他一把将急匆匆想要飞过去的柳如雪拉回来，“先等等，既然对方坚持！你总得给别人机会。”
    “还给什么机会！房师兄，你没看见对方已经打不过跑了吗？”
    柳茹雪一气之下直接踩了房师兄一脚，然后便追了过去。
    房师兄面露无奈，低声：“那你也看看对方那精气神，摆明是故意诱敌，分散之后逐一击破啊。”他摇了摇头，然后拉着林笙笙一起，追了过去。
    ……
    苏云湉早在对方拿苏天霄出来举例子“啪啪啪”打林笙笙脸的时候，就心情微妙地偷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