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雅图医院。
    “亚当，莱克西怎么样？”
    外科主任理查德这时也匆匆坐飞机赶来。
    “情况暂时稳定了。”
    亚当走出手术室，对着他点点头，然后就往病房赶去。
    他还要去看看谢普特医生的手。
    对于一个顶尖神经外科医生，手的重要性和性命也差不了多少。
    外科主任一愣，他自然感觉到了亚当的冷淡，不过一时也没有多想，直接快步跟了上去。
    病房。
    情绪一片低落。
    在及时得到救援，保证了生命安全之后的激动，早已随着时间退去，面临的伤情重新占据第一位。
    而谢普特医生的手，神经受损严重，好了之后很难保证100%的功能。
    “神经移植吧，用活体神经，能够更快更好。”
    “不！我不能接受我的家人冒着身体功能受损的风险，给我捐献腿部神经，我可以再等等。”
    “不，时间对你的手恢复非常重要，所以必须有人捐献，我给莉亚她们打电话，她们是你的姐妹，必须知道这件事。”
    “不！我绝不接受！”
    谢普特医生和梅雷迪斯争吵起来。
    梅雷迪斯想要丈夫姐妹主动捐献，谢普特医生不同意。
    “你们在吵什么？”
    亚当走进来后惊讶不已，等到知道来龙去脉后，他的神情立刻严肃起来：“你们必须立刻做个脑部核磁共振。”
    “什么？”
    梅雷迪斯夫妇异口同声的叫道。
    “神经移植最好是自体移植，这样排异性才是最低的。”
    亚当神情凝重道：“德里克的手受损，胳臂上的神经本就不够，冒然截取移植到手掌，可能会给手臂造成更大的损害。
    所以不能用手臂上的神经。
    但是这不代表我们不能用他的腿部神经做移植。
    相反，这本来就应该是最优解。
    梅雷迪斯不清楚还情有可原。
    但德里克你怎么能忘记？
    为什么你们却将全都注意力放到异体移植，还在争执是否用德里克姐妹们的腿部神经做移植？
    这总不能是像演电视剧里的那样为了刻意凸显兄妹姐弟情吧？
    所以我怀疑你们的脑部神经受损，必须立刻做脑部核磁共振再次排查一下。”
    “……”
    谢普特医生和梅雷迪斯无言以对。
    是啊。
    他们怎么就突然忘了这些，去争执原先就不用考虑的选项呢？
    难道他们真是像医疗肥皂剧我们的日子里那些被编剧控制的演员？
    这一刻，他们突然有点要打破第四面墙的征兆。
    “好了，开始做准备吧，德里克的手，必须尽快做手术。”
    亚当眼见他们真的一脸懵逼和若有所思，心中却是松了口气。
    看来这并不是飞机失事撞击造成的脑部未知受损，而只是美剧世界里人们被世界外编剧控制的残余冲动。
    这个问题就不大了。
    离开病房。
    “亚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外科主任再次追了上来，不解的问道。
    “你觉得呢？”
    亚当驻足看向他。
    “我不知道。”
    外科主任苦笑。
    “提醒一声，你知道失事的飞机属于哪个航空公司吗？”
    亚当淡淡道。
    “……”
    外科主任一呆。
    “看来你不知道了。”
    亚当点了点头：“是星澜航空公司，你听过吗？没有是吧？那就对了。
    因为这只是一个小航空公司，还是机械故障率非常高的小航空公司。
    和我们医院之前签约的达美航空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作为一个越来越不坐飞机，却对所有航空公司资料了如指掌的人，当他在飞机失事现场看到残体上的航空公司标志时，他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来龙去脉。
    “你走后董事会决定缩减一定的开支……可是我们之后签约的是天际航空！”
    外科主任这才恍然想起之前签过的一份新合同，不解道。
    “这还不明白吗？”
    亚当一眼就看穿了：“因为价格原因，所以虽然签约的是天际航空，但他们肯定将这份合同外包给了星澜航空这些小航空公司。
    而这本来该是你想到并且阻止的事情。”
    “……而我没想到，就直接签了。”
    外科主任表情开始痛苦起来。
    他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既要继续做手术，还要管理整个大外科，最近又有了新的恋情。
    秘书让他签字的内容，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认真查看考虑再三，很多就直接签了。
    这次医院合作的航空公司签字生效，也是如此。
    亚当知道，这绝对不是外科主任故意的。
    因为这种签约涉及到的是整个医院所有人。
    如果他知道他乘坐的飞机被外包给了小航空公司，还是机械故障率和失事率都名列前茅的，那打死他也不会签字的。
    所以他是真不知道。
    现在发生了这么大事故，里面都是他的亲朋好友和下属，在被亚当点醒后，他必然陷入了深深的痛苦。
    不过这也是应有之痛。
    因为如果这次不是梅雷迪斯她们这样有主角光环的，肯定全死了。
    如果没有亚当立刻使用钞能力，更大的悲剧必然会降临莱克西他们头上。
    所以造成这一切的外科主任，不痛一痛，怎么行！
    亚当没有安慰他，转身走了。
    “和那边说一声，取消行程。”
    亚当给主任秘书露丝去了电话，郑重的说道。
    “我的错。”
    朱诺歉意道：“我不该让你带小甜熊去香江的。”
    “这不怪你。”
    亚当摇头道：“我们定的那班飞机，不是安稳着陆香江了嘛！这次只是一个意外。”
    “不过也说明了你一直不愿意坐飞机，是正确的选择。”
    朱诺叹息道：“我不该在这种事情上劝你的，我们完全可以等大卫他们回来，再带艾玛过去。”
    “不坐飞机的确是最佳选择。”
    亚当点头叹道：“未来如果不是生死危机，我绝对不坐飞机了。”
    同时心中默默说道：“如果不是生死危机，也绝对不会想着往大洋彼岸去了。”
    他原定坐的飞机虽然安稳着陆香江，但在他即将登机的时候，突然来这么一出，还是刺痛了他的敏感神经。
    大洋彼岸是个神秘的地方。
    所以哪怕危机预警没有给出任何提醒，他也该相信自己的潜意识，彻底断了‘衣锦还乡’的念头。
    这次的事故，或许就是明示。
    谢普特医生夫妻在挣脱出肥皂剧影响后，很快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同意了亚当的手术方案。
    手术很成功。
    莱克西那边也苏醒过来。
    亚当在这边陪着照看了他们一周，这才各回各家。
    tbbt4a公寓。
    “亚当，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史蒂芬妮，她也是一个医生哦。”
    莱纳德意气飞扬的给亚当介绍这间公寓难得新出现的女人：“史蒂芬妮，这是亚当。”
    “邓肯医生，呵呵呵……”
    史蒂芬妮想要和亚当打招呼，但是笑容实在太过灿烂，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你是莱纳德的女朋友，莱纳德是我的好朋友，所以叫我亚当吧。”
    亚当笑道：“坐坐，你在哪所医院的医生？”
    “帕萨迪纳医院。”
    史蒂芬妮态度依旧有些拘谨的笑道：“我是外科住院医。”
    “不错，不错。”
    亚当点头赞叹道：“莱纳德，你可以啊，能找到这么优秀的女朋友。”
    “嘿嘿嘿。”
    莱纳德嘴角的弧度一如既往的咧到耳后根，嘿嘿傻乐。
    “对了，你们怎么是怎么认识的？”
    亚当忍不住逗他。
    “呃……”
    莱纳德顿时语塞。
    “他们是在学校的nasa火星实验室认识的。”
    谢尔顿在旁耿直的说道：“史蒂芬妮原先是霍华德的女伴，在霍华德将火星车……”
    “呐呐呐！”
    莱纳德立刻打断：“这是机密！不能泄露。”
    随后对着亚当摆手，陪笑道：“严格说起来，史蒂芬妮不是霍华德的女伴。”
    “哦？”
    亚当看向史蒂芬妮。
    “不是。”
    史蒂芬妮立刻说道：“我只是听霍华德说能带我去火星开车，我就好奇跟去看看。
    没有不敬的意思，但我怎么可能和他那样的人约会呢。”
    “理由足够充分。”
    亚当笑着点头：“不过霍华德能接受吗？”
    “我想和他道歉来着，虽然不是我们的错，但霍华德显然并不这么觉得。”
    莱纳德苦笑道。
    “他们在霍华德那里已经是死人了。”
    谢尔顿补充道。
    “没关系。”
    亚当调侃道：“史蒂芬妮只要付出一个女伴，你们在霍华德那里，可以瞬间复活。
    一个贴心的小知识，记得将自己想绝交的女性朋友介绍给霍华德。”
    “哈哈哈，亚当你真有趣，你真是太有趣了……”
    史蒂芬妮顿时发出异常浮夸的笑容。
    一开始莱纳德还跟着笑，但笑着笑着就感觉不对劲了。
    他不喜欢史蒂芬妮对待亚当的这个态度。
    “和我们说说西雅图那边的事情吧？”
    莱纳德立刻转移话题：“你的朋友们没事吧？”
    “是纽约医学中心的那些遭遇飞机失事的顶尖主治医生吗？”
    史蒂芬妮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嗯。”
    亚当点头：“他们算是上帝保佑，都没有大问题了。
    不过后续的后怕造成的精神困扰，肯定会持续很长时间的。”
    “他们可以告航空公司，然后拿到一大笔赔偿金吧？”
    史蒂芬妮问道。
    “不确定。”
    亚当摇头。
    “不确定？”
    莱纳德诧异道：“为什么？”
    谢尔顿也满眼好奇。
    “这就是资本的玄妙之处了。”
    亚当嘲讽道：“首先这该赔偿，是无可厚非的是吧？
    甚至该谁来赔偿都有定论，肯定是保险公司嘛。
    毕竟米国从来都是万事皆可接入保险，万事皆可推到保险上。
    航空公司没有自己的保险公司，绝对不可能。
    对吗？”
    “嗯。”
    莱纳德三人齐齐点头。
    作为纯粹的本土居民，这都是根植于他们潜意识的认识。
    “但问题来了，虽然还没有开始，但我敢肯定保险公司是绝对不会赔的。”
    亚当笑道：“根据收入基础来算的赔偿公式，这可是很大很大一笔钱。
    他们会费尽一切心思，找到合同上的漏洞，然后拒赔。
    听起来是不是有点熟悉？”
    莱纳德情不自禁的看向谢尔顿，吐槽道：“我说我怎么感觉你似曾相识呢。
    制定一切对你有利的条件不算，真到需要你付出时，你又会千方百计的寻找所谓的漏洞，理直气壮的拒绝执行。
    原来你就是保险公司！”
    谢尔顿忍不住瞪向莱纳德。
    “哈哈。”
    亚当忍不住笑道：“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谢尔顿就是保险公司本保。
    但他也就是一个宝宝版的保险公司，无耻程度无法和真正的保险公司相比。”
    “保险公司就算找到漏洞不赔，那总有人要赔偿吧？”
    史蒂芬妮关心道。
    作为医生，她对此很有代入感，非常想知道后续。
    “嗯。”
    亚当点头：“保险公司百分之九十都能找到理由拒绝支付。
    而如果实在需要支付这笔天价赔偿，他们还有另外一招，那就是破产清算得了。
    对于不大的保险公司，公司的股东完全可以放弃这个公司，让它直接破产，然后另起炉灶。
    而这两板斧同样适用于其他被找上的机构。
    比如说责任排在第二位的医院。
    寻找漏洞，医院不好找，毕竟是公派去的医学交流。
    但第二条破产清算，却并非没有可能。”
    “不可能吧。”
    史蒂芬妮瞠目结舌：“那可是纽约医学中心，全米排名第一的教学医院，说破产就破产了？”
    “医院最有价值的是医生。”
    亚当矜持的一笑：“从前医学中心的价值保证了董事会不会为了亿点赔偿金就考虑破产清算这一条。
    因为医学中心的品牌价值远远超过那亿点赔偿金。
    但如今情况又有些不同了。
    医学中心的董事会或许无法接受这个损失。
    所以我才说一切都还不确定。”
    说道这里，他叹息道：“一旦如我猜测的那样，未来他们会陷入非常纠结的困境。
    不要那么多赔偿金，对不起自己。
    要那么多赔偿金，万一医院董事会不同意，选择破产清算。
    那么医院那么多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同事们，就会因为医院破产关门而失业。
    到时候消息传来，罪责都会落到他们的头上。
    这种精神压力，不是谁都能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