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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功德付出的那些日子 第149节
    ——来自于异性的称赞,来自于丈夫的回头,让她更加离不开这个面膜。
    “……明明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何夫人喃喃,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她没想到的是,随着容貌变得越发年轻美丽,她整个人身上也发生了不受控制的变化。
    最开始是经常性的感到干渴灼热,皮肤上像是有火在烤一样,变得炽热灼痛,像是皮肤因为缺水过多就要一寸寸的裂开了一样,只有浸泡在水里才感觉好一些,再后来,她的心里生出一中渴望来,一中名为饥饿的渴望。
    她吃再多的东西,肚子却仍然犹不满足,仍然是饿得火烧火燎的,胃部空荡荡的,好像吃再多的食物也填不满。
    不够……还不够!
    这些食物都不够!她需要更多,更能满足她食欲的食物!
    她的食欲在叫嚣,饿得受不了的肚子更是在吞噬着她的理智。然后终于在有一天,对于食物的渴望,冲破了她的理智——她杀死了一个人,然后挖出了她的心脏,自己吃了下去。
    何夫人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恐怖,“那是一个小姑娘,我当时饿得受不了,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不知道……”
    她只记得,当时脑海中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来,那个小姑娘就躺在她面前,自己的双手上全是血,对方的心脏处缺了一块,里边的心脏似乎已经不翼而飞了。
    何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惊恐,只觉得恐惧,她飞快的逃离了那个地方,心神被巨大的恐惧完全攫取住。
    恍惚中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回到家之后,她惊讶的噶西安,腹部那中饿得直冒酸水的感觉消失了,从心到身产生出一中心满意足,就好像是饿了许久的肚子,终于第一次得到了满足,胃部胀鼓鼓的,像是吃饱了一样。
    “我不记得他们是怎么死的……”她说,低垂着眼,表情上露出痛苦来,“只是每次等我回过神来,手上都是血,胃部胀鼓鼓的,像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吃了什么东西填饱了肚子一样。”
    一开始她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只觉得很奇怪,后来,每次清醒过来,身边都倒着一具尸体,尸体的心脏也都不见了,她便有了一中猜测,她觉得恶心,觉得害怕,但是这一切已经完全脱离了她自己的掌控。
    她的身体似乎有了属于自己的意识,每次饿得受不了的时候,都会违背她的意志自发的去寻找“食物”。
    再后来,在寻找“食物”的时候,她似乎是有了模糊的意识,可是即便她不想杀人,可是身体还是会自发的去捕捉“食物”。
    而她感受到饥饿的时间越来越多,明明第一次需要十天半个月才会再次感到饥饿,但是到现在,几乎隔个一两天就会感到饿了,那中饿是她吃什么东西都填不满的,只有……人的心脏。
    姜叶看着她,道:“鲛人的诅咒,会将人转化成不人不鲛的怪物,你们不是人类,也不是鲛人,一旦饥饿,就会彻底失去理智,脑海里只记得进食这一件事情……直到最后,彻底变成一个只知道吃人的怪物。”
    她会知道这个诅咒,是因为她曾经在一个小渔村看见过这样的诅咒。
    那个渔村的人想要长生不老,捕捉了一只鲛人,并且将它吃了,之后他们村所有的人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都变成了怪物,他们被食欲掌控的时候,就会无意识的将其他人当做食物。
    到了后期,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属于人的理智,只知道吞食所有的活物。
    他们都互相把对方当做食物,相互吞噬蚕食,最终只剩一个“人”活了下来。当然,那大概已经不能称作“人”了,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他吃掉了村子里的所有人,成为了最后活下来的一个怪物。
    “到最后,你也会变成那样的东西。”她看着何夫人,语气平静的说。
    何夫人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原来,她已经变成了那样的怪物吗?
    姜叶问她:“你那位朋友是谁?唔,你都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的情况大概也不会比你好太多……可能已经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只怪物。”
    只是……
    这个鲛人泪的面膜,是怎么会出现在人类世界的?
    鲛人凶悍,它们生活在深海之中,和人类基本是没有任何接触的,只有海上的人才可能有接触(被他们捕捉)的机会。现在,这个所谓的”鲛人泪“的面膜出现在人类的世界,难道是有人捉住了鲛人,并且利用它们在做着什么事?
    何夫人垂着头,不言不语,只是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似乎是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就在姜叶沉思的时候,何夫人突然暴起,她的嘴中发出一声吼叫,张开的嘴露出里边细密如锯齿一般的牙齿,她耳后的鱼鳍展开,尖利漂亮的右手迅猛凶悍的朝着姜叶抓来。
    即便是这样狰狞的表情,她的模样看上去仍然格外的美丽动人。
    鲛人,果然是被上天赋予了最美丽的容貌,即便是因为遭受鲛人诅咒而变成的怪物,也仍然美得惊心动魄。
    姜叶心中感叹。
    而在何夫人冲过来的一瞬间,空中一道紫色亮光闪过,而后只听啪的一声,银丝上裹着紫光,宛若紫色长鞭一般狠狠的打在她的身上,直接把她整个人给打得飞出去,身体重重砸落在地上。
    “吼——”
    何夫人还在龇牙咧嘴的怒吼,她表情平静的时候还像是个人类,可是如今龇牙咧嘴,露出那一嘴宛若锯齿一般尖利的牙齿,看起来活脱脱就是一个怪物了。
    她周身还有电光噼里啪啦的闪动着,将她的身体给劈得完全卸了力,根本就没有挣扎的力气了,更别说攻击了,只是她的表情仍然狰狞,不断的朝着姜叶的方向吼叫着。
    姜叶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可惜了,如果没有吃人,倒是还有救回来的可能……”
    可惜,何夫人吃过人了,还不知道吃了多少人,周身的血孽之气根本化不尽,而且吃了人,也影响了她的理智,她已经再也变不回人类了。
    “吼——”
    何夫人还在嘶吼,只是喊着喊着,她的脸上又露出痛苦的表情来,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
    难受……很难受,喉咙像是要干得冒烟了一样。
    当然,最痛苦的则是从胃部传来的,像是有酸水不断的灼烧着胃部,巨大的空虚紧紧的攫住她的心神,想要吞噬她的理智。
    她扭头看了一眼跌倒在地上的何建一一眼,又目光哀伤的看着姜叶,道:“您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吼——我好痛苦!我想吃人,我好饿!”
    她的表情在狰狞与痛苦之间不断的转换着,一会儿狰狞充满了野兽一般的杀意和恐怖,一会儿脸上又露出人性化的挣扎与痛苦,就像是有两个不同的意志在争夺者她身体的所有权。
    “你杀了我吧!”她大声的对姜叶说。
    两行泪水从眼眶中滚落出来,她哭着道:“我早就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我早就该死了的!”
    可是让她去自杀,她又不敢,又舍不得,又害怕……
    她目光悲哀而痛苦的看着自己孩子的尸体,心中悔恨不已。在这一刻,她后悔了,无比的懊悔——如果,她当初能狠下心去自杀,不要那么难看的苟活着,也许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自己的孩子也不会死了。
    报应!
    果真一切都是报应!
    “啊……”
    她的意识一会儿模糊,一会儿清醒。
    何夫人害怕等下自己又彻底的变成那个自己都不认识的恐怖怪物,因此她趁着意识还清醒的时候乞求姜叶:“您杀了我吧!最起码,让我作为一个人类死去!”
    她不想,变成那样的怪物之后,死的时候,也是怪物的模样。
    至少,让她以人类的身份死去吧。
    她看着姜叶,眼里全是乞求与渴望。
    姜叶看着她,突然道:“你儿子,也许还能活……”
    在何夫人错愕的目光中,姜叶伸手,一点亮光从她手中弹出,直直落在何夫人身上,眨眼间一团烈火便将她整个人都裹在了里边,烈火焚烧着她的身体。
    何夫人回过神来,眼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的滚落下去,此刻,她脸上的表情没有痛苦,也没有不甘,只有惊和喜。
    我儿子,能活下去……
    她留恋的看了一眼何建一,又看了一眼姜叶,感激的道:“谢谢您……”
    谢谢您愿意救我儿子!
    大火将她彻底的卷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韩家三人都有些不忍,虽然刚才两老口差点死在她的手里,可是后来听她说完,也知道这一切也不算是她本愿,只能说,也是个可怜人。
    “小唐?”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却是一个大概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她惊恐的看着这边,或者说是看着被烈火焚烧的何夫人,突然跑过来,大声喊道:“小唐!小唐……”
    韩松眼疾手快的拦住她,免得她被这火给烧到了。
    女人却不不领情,她猛的推开韩松,目光警惕的看着他们,惊恐的质问:“你们是什么人?你们对小唐做了什么?”
    火光持续时间不长,不过眨眼间,便已经湮灭了,只在原地剩下一捧白灰。
    女人神色怔忪,双腿一软,整个人软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尚有些会不过神来,“小唐……”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
    姜叶去看何建一的情况,女人回过神,目光呆滞的随着姜叶的动作而移动,然后才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何建一,当即表情又是一变。
    “建一!建一!”她几乎是扑过去的,整个人扑在何建一身上,大声的喊道:“建一,你醒一醒啊,建一……”
    她老人家的目光落在何建一胸口处,那里有一个大洞,一片血肉模糊,原本该是心脏的位置此时却是空荡荡的。
    女人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怀里的人,身体似乎有些凉,就像是逐渐失去了活人所该有的温度。一瞬间,她几乎觉得有些窒息。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女人抱着何建一的身体不断往后退,惊恐的看着姜叶他们,“你们对小唐和建一做了什么?”
    那恐惧的模样,怕是将姜叶他们当做什么杀人凶手了。
    韩母忙道:“我们不是什么坏人,我是建一的班主任,看你这个样子,你是何家做饭的阿姨?我听建一说起过,不知道何夫人有没有跟你提过我,我姓张!”
    女人顿时惊疑不定的看着她。
    韩母更加语气温和的解释:“你刚刚看见的那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我们等下跟你解释,现在你先把建一松开吧,也好让姜小姐救他!”
    “你们能救建一?”阿姨问了一遍,然后又使劲摇头,摆着明显不信的表情,道:“建一心脏都没了!怎么还能救?我看你们就是想趁机毁尸灭迹!”
    说到何建一,她又落起泪来。
    “建一啊……”
    好好的孩子,怎么就去了呢?
    姜叶低头看着她,不耐烦与她纠缠,便突然伸手在对方的眉心处点了一下。
    “定!”
    阿姨眼睛使劲的眨了眨,惊恐的发现,自己好像不能动了?她使劲的驱使着手脚,确定了,自己的确是不能动了,整个人僵硬的站在那里。
    姜叶让韩松过来将何建一挪到地上躺着,然后她蹲在何建一身边,伸手虚虚的摸了摸他心脏有缺口的地方。
    “姜小姐,这样还能救活吗?”韩母低声问,有些紧张。
    姜叶道:“你们人类不是有换心手术吗?就算是给人换了一颗心脏那人都能活,现在他只是心脏被挖出来,只要在既定时间内将他的心脏放回去,大概是能活的吧。”
    嗯,大概吧。
    刚刚进来的时候,她就护住了何建一的魂魄,他被挖出来的心脏也被赤朱和雪灵保护着,没失去生机,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可以活吧。
    姜叶伸手,赤朱和雪灵飞下来,将心脏放在她的手上。
    姜叶拿着心脏,按在了何建一心口空荡的地方,心脏自然而然的归于它该落下的位置,一瞬间,各个被恰断扯掉的神经血肉融合,心脏再次融合在胸腔之中。而后,安静之中,它突然跳动了一下。
    扑通!
    轻微的跳动,而后在跳动一次之后,过了几秒,它又缓慢的再次跳动起来。
    这时候,连何家的那位阿姨也不说话了,睁着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这边,看着那颗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