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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节
    完了,两人手牵着手回榴绯轩去的。

    叶胜男一面走,一面道:“姑娘总算是来了。你是不知道,三奶奶如今身子不大好,多少事儿就都到我头上来了。我那里管过这些的,这不没出两月我就手忙脚乱了。”

    既然主子改了名儿,就不能再叫从前的名儿了,从今往后就只有褰裳了。

    所以这会子褰裳听叶胜男如此,诧异于叶胜男知进退之余,也暗暗松了口气。

    她虽是王妃给的人,可不能太过肆无忌惮地把叶胜男这样的三爷身边的老人一下都得罪了,于是她道:“瞧懒得你。也罢,既然来了,我也知道是再不能干看着图受用的。”

    两人就这么看似有说有笑,和和气气的,就回到了榴绯轩。

    叶胜男又道:“今儿三爷要请四爷和五爷吃酒。褰裳你正好也能下厨露一手。”

    褰裳也不含糊挽起衣袖就动手了,一面做,一面闲话道:“五爷也太好静了,除了给王爷王妃请安,都难见他的。若是个姑娘家倒还罢了,可又是个爷儿们,这怎么得了。”

    叶胜男道:“可不是。三爷也说了,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了。五爷这样不声不响的,眼看也到年纪了,王爷和王妃却还想不起给他屋里放人的。咱们三爷这才要请他来,问问他的意思,也好在王爷和王妃跟前说起的。”

    话音刚落,就听褰裳哎哟的一声,切着手了。

    叶胜男忙过来看,道:“好大一口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这你就别管了,都有我收拾,你赶紧去上药包扎好。”

    褰裳捧着手答应着去了。

    看着褰裳离去,叶胜男心道:“有软肋就好。”

    再说宫里。

    襄郡王和大爷好容易才得觐见。

    御前总管太监宋志来将襄郡王父子请进去后,转身出来给守外头的徒弟吩咐了几句话,正要踅身回殿里去,就见宁忠振走过来了。

    宋志来以为宁忠振有事要见皇帝,便忙上前来搭话,“大人不是昨个夜里才当值的,怎么今儿还不家去歇着的?”

    宁忠振痞痞地笑了笑,“才要家去,就听襄郡王父子进宫了,我这才忙忙的又过来逮薛老三那家伙了。”

    宋志来笑道:“那可不巧,今儿来的只是襄郡王和大公子,三公子没来。”

    宁忠振气道:“这小子欠我东西了,可近来却老龟缩在王府里了,偏我又不好去找他的。也罢,”说着,宁忠振暗暗塞给宋志来一个颇沉的小锦囊,“那天,薛老三他要是进宫了,你给我提个醒。”

    说完,宁忠振便走了。

    宋志来看着远去的宁忠振,又看看了大殿里头,再掂量掂量衣袖里的份量。

    “郡王爷?大公子?三公子?”这宋志来早成宫里的老人精了,稍一揣摩便明白热,只看这“醒”他怎么提了。?

    ☆、第 140 章

    ?  想罢,宋志来就要进里头去,瞥见老对头过来了,便又皮笑肉不笑地和来人打了一会子机锋,这才心满意足地进大殿里头去了。

    宋志来进了门就赶紧敛声屏气,躬身颔首,脚下放轻。

    也是正好大爷将自个的主张回禀完毕,回襄郡王身后去了。

    襄郡王上前一步,持笏一拜,道:“臣自知犬子不过是初出茅庐,挑不得大梁,是故不过自荐个随行的差事,得个外出见识习学的机会;二则,有咱们宗亲在列,前往云南的人也有个掂量。”

    言罢,襄郡王虽不敢抬头察言观色,但耳朵却以竖起。

    可上头的皇帝都听了半晌了,却一字没有。

    大爷年轻少在御前行走,是故还不知皇帝的意思,只一味儿的着急。

    襄郡王怎么说也是在朝上当差多年的人了,所以皇帝缄默了这么许久的意思,也明白了几分了,于是连忙告退。

    皇上果然未多留,就让襄郡王他们去了。

    大爷不解,虽不敢擅自多做盘恒,跟随襄郡王出去了,但心里却是万分焦急不解的。

    所以一出到殿外,大爷便迫不及待地道:“说得好好的,父王怎么说退就退了。皇上还没给个明白旨意呢。”

    襄郡王攥着儿子的手,“走。”

    等离了老远,襄郡王这才松开儿子,叹了口气道:“儿啊,你须知,在这朝堂之上揣摩圣意最是要不得,可不懂圣意却又是万万不能。”

    大爷愈发不明白了。

    襄郡王只得又道:“依为父所见,只怕这趟并非是皇上对钦敕之人还未有定数,而是因别的事儿迟疑了。”

    大爷抿了抿嘴,道:“别的事儿?”

    就见襄郡王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殿宇,道:“只怕是又生枝节了,不可再掺和了。”

    说罢,襄郡王催着大爷赶紧出宫去。

    彼时殿内,宋志来也不敢做声,只小心给皇帝换上热茶。

    皇帝似是才回过神来的样子,端起茶碗来呷了口茶,正又要放下时,就见宋志来不知在袖口里不知摸索些什么,便看着他动作。

    没想宋志来半天竟只是摸出一方帕子来,擦拭御案上砚台边上的墨渍。

    皇帝怔了怔,后笑了起来,虚点着宋志来道:“你这老子小,朕只当你又悄悄帮谁捎带东西给朕,没想你却只摸出个手绢来。”

    宋志来一副茫然又无辜的样子,后又诚惶诚恐地跪下道:“奴才该死。”

    皇帝虚扶了一把,道:“起来吧,不与你相干。”

    说罢,皇帝又捻着胡须笑道:“说起来,云上也有些日子不曾给朕家书了。近来他都在作甚?”

    宋志来这才起来,答话道:“皇上您忘了,前番襄太妃才进宫来说,说有大师断言,三公子将有大劫数,太妃便求大师给三公子做几场法事化解,这会子应该就在家了。”

    皇帝这才想起,道:“哦,是有这么回事。朕记心竟寻常了。说起来当日朕便觉奇怪了。如今再看,那里是将有什么灾劫,不过是襄郡王有心要压制三子,力捧长子罢了。虽说就是十指有长短,但襄郡王这般也偏心太过了。亏得云上这孩子是个宅心仁厚的。两淮盐案时,为了那点子功劳,他父兄如此待他,还不惜苦肉计为父兄开脱。”

    宋志来连忙定头,“可不是。三公子当真是对自家人好。上回为了那歹毒的张选侍,若不是三公子献计,让殿下闭门思过,皇上还不知道怎么气殿下呢。”

    皇帝闻言果然又笑了起来,“还真是,那回若不是他这话,熙儿也不知道闭门思过,让朕和百官也才有台阶下。”

    说着,皇帝忽然就顿住了,也不知在忖度些什么,少时又一拍手掌,欢喜道:“朕怎么就想不起来。云上这孩子既有法儿让熙儿听他的,此番定也有法儿劝熙儿的。”

    见皇帝如此,宋志来暗地里又摸了摸袖子里的锦囊,也笑了。

    彼时王府里,薛云上正同四爷和五爷吃酒,听说襄郡王和大爷从宫里回来了。

    五爷便道:“大哥不在家便罢了,既然大哥回来了,就没有咱们几个做弟弟吃独食的。不妨把大哥也请了来吧。”

    四爷如今正是新婚燕尔,春风得意的时候,所以说话愈发没个顾忌了,拿着个糟鹅掌就道:“依我说,都别去碰钉子,寻那没趣的。那回他不是端着长兄款儿教训人的。说得好似咱们就是酒囊饭袋的,只他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了。”

    五爷见自个一句话,竟勾出四爷这么些不敬的话来,是又愧又惧的。

    薛云上见了笑了笑,先教训了四爷一回,只是四爷早习惯了,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就出来了。

    完了,薛云上又对五爷道:“五弟过了年也要十四了,整日在家莳花弄草如何能长久的。”

    五爷听了,只低着头,好半天儿才道:“不然还能如何?就我这么个样子的了。”

    薛云上放下酒盏,“你怎么了,再如何也是堂堂的皇室宗亲……”

    那里薛云上教导着五爷,叶胜男就守在耳房小穿堂处,教芄兰和缁衣怎么上菜摆放的,“这两样都是四爷爱吃的,就往四爷跟前摆。这个是三爷爱吃的。”

    正说着,褰裳也端着盘小菜过来了。

    叶胜男笑道:“你怎么来了,不是回房去歇着了?”

    褰裳也笑道:“你们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了,我如何还躺得住的。”说完,就要绕过叶胜男往薛云上他们跟前去。

    只是叶胜男却又迈了一步,拦住了褰裳的去路,十分为难的样子,道:“不瞒你说,今儿让你去歇着,除了是想让你养着,也有要你回避的意思。到底……到底你才见了血光,不吉利,不好再到主子跟前伺候了。”

    芄兰瞧不出来这里头的暗潮汹涌,也道:“是了,咱们榴绯轩是有这规矩的。褰裳只管安心歇着,来日方长,不愁没有侍候三爷的时候。”

    闻言,褰裳那里还好再过去的,只得怏怏地回去了。

    只是褰裳还不甘心,回到下房处又拐道从后门出去,躲在五爷家去必经之处等着。

    褰裳等了近一个时辰,才见五爷从了续斋过来。

    见机不可失,褰裳忙从角落出来,“五爷。”

    五爷酒有些沉了,脸上红红的,眼神也有些迷离了,好半天儿才瞧出是褰裳,“唤时姐姐,你怎么在这?”

    褰裳见五爷这般,忙拿出自己的帕子给他擦脸,“怎么喝成这样了。”

    五爷笑得傻傻的,“难得高兴。三哥说要给我……”

    褰裳心头就是一紧,可五爷话犹未完,就听有人唤道:“五爷。”

    闻声,五爷自然就不会再往下说了,回头循声看去。

    褰裳心里急,可又无可奈何的。

    见是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叶胜男,于是五爷道:“原来是依怙姐姐,可是三哥还有什么话吩咐的。”

    叶胜男向五爷福了福,又看了看故作镇定的褰裳,这才道:“那里会有这么多事儿的。不过是奴婢见五爷今儿喝得有些多了,只怕家里还不知道给五爷煮醒酒汤的,便找了颗三爷的解酒石给五爷家去含了。但既然五爷说起了,奴婢越性就再劝一句,三爷说的事儿到底还有未知之数,五爷还是守住口风才好。”

    五爷连声道:“姐姐说得是,险些我就要得意忘形了。”

    完了,叶胜男又道:“奴婢这就回去了,褰裳可是同五爷说完话了,不然咱们两一道回去?”

    不待褰裳说话,五爷就说了,“也没什么话,我这就家去了。”

    其实方才五爷不过是想说薛云上给他找了份差事,只是在旁听了半晌的叶胜男不想让褰裳心有牵挂罢了,这才忽然跳了出来。

    但也足够让褰裳知道,叶胜男的意思了。

    所以路上褰裳就按捺不住了,暗含机锋道:“依怙姐姐当真是‘耳聪目明’,‘了若指掌’。”

    叶胜男笑道:“瞧你说的,不做到心中有数,如何还能帮着三奶奶打理上下的。不过今后可要看你的了。走,咱们家去,这就把担子都撂给你了。”

    褰裳冷笑道:“你放心,就是我有什么不明白的,还有三奶奶。三奶奶有不明白的,我还能请王妃示下的。”

    这是拿王妃来压叶胜男了。

    可叶胜男就似没听出来一般,道:“那我就放心了,还能跟着学的。”

    回到榴绯轩,两人就分来,褰裳回下房歇着去了,叶胜男就往西厢房书房去了。

    薛云上果然从前边回来了,正自己更衣。

    叶胜男见了赶紧过去接受。

    待换好衣衫,薛云上道:“褰裳如何了?”

    叶胜男给薛云上端上茶道:“气得不轻,回头就要清理一番人了。”

    薛云上道:“办得好。就让她闹一阵子,让祖母的那些耳目‘聋哑’些时日再松开,能省我许多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