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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0章 婆婆来了
    深夜,人民医院急症科
    最角落病房,门口坐着两个年轻警员,各自裹着军大衣,埋着脑袋低低聊着话。
    边侧窗户“啪嗒”被风给吹开了,冷风夹着雪花呼呼吹了进来,瞬间冷意更甚了。
    一名警员赶忙起身,将窗户关好,哈着气搓着手走回来。
    “今年的冬天忒冷!”
    “可不是吗?夏天秋天那会儿雨水也比往年多。这样的鬼天气还得值勤……唉!”
    就在这时,一名护士端着一个铁药盘走过来,道:“该量体温和血压了。”
    “好的。”警员将门打开。
    病床上,陈水柱裹着厚厚的被子,肥厚的脸颊苍白无血色,昏迷不醒。
    护士让警员进来帮忙,开始量体温,随后准备量血压。
    警员忍不住挑眉问:“大姐,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护士淡声:“不知道。医生说他身上太多数据和指标都很异常,血压更是一直高涨不降,情况蛮危险的。加上他岁数大,本身基础病也不少,恐怕有些难撑。如果再不降下来,估计得联系亲属。”
    这个病人的情况非常奇怪,各种检查数据都十分诡异。
    医生怀疑他之前长时间服用过某些特殊的激素,而且量不小。
    可惜病人一直昏迷不醒,暂时还无法确定。
    “不是不联系。”一旁的警员皱眉道:“早些时候已经去找了,他的老伴不在,儿子也找不着人。他老伴前些天病倒了,在中心医院治疗,谁知治了一半,她半夜逃走了,医院那边还欠着款,到处在找她。之前他念了儿子的联系号码,我们打了两回了,都说他不在。”
    护士忍不住冷哼:“墙倒众人推,人倒没人理,连自己的家人都这样。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众叛亲离’吧。”
    警员似乎见惯了,公事公办的口吻:“明天再接着找他儿子。他就一个儿子,没其他儿女。外地人,其他家属都没有联系方式。”
    护士一边盯着血压计看,一边皱眉摇头:“情况非常糟……他的血压一直降不下来。”
    一会儿后,她拿出体温计,低声:“体温也总是偏高。”
    很快地,她将数据写在记录本上,转身离开了。
    警员掖好陈水柱的被子,随后继续守在门口。
    病床上的陈水柱眼睫毛微微动了动,眼角滑下泪水,可惜他动弹不得,嘴巴张不开,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继续垂泪。
    他……这是怎么了?
    之前明明只是心慌头晕头痛,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严重?
    他想起之前老伴倪殷红也整天嚷嚷着心慌和头晕,忍不住再次泪水滂沱。
    倪殷红怎么不来看他?
    儿子为什么也没来?
    怎么一回事?他们怎么一直不来看他?
    不仅如此,连小妞也没出现,杳无音讯。
    思及此,他禁不住怒火攻心,喉咙口发出“咕噜咕噜”的艰难声音,脖子青筋毕露。
    该死!他们竟已经抛弃他了!
    倪殷红那老娘们一向心狠,如果不是两人的“夫妻”名分还在,大难来前她早就飞了。
    她不来看自己,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儿子竟也会这么狠!
    费尽心思生儿子养儿子,甚至临出事前,他千算万算把儿子从泥潭中推出去,还千方百计为他找了肖家那么好的退路。
    可他……竟是这样对自己!
    这样的儿子——真是“好”儿子啊!
    他的“好”儿子!
    陈水柱一边想着,一边泪水蜿蜒汩汩流着。
    可惜,他动弹不得,甚至连开口都做不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意识模糊不清的时候,有人在他耳旁喊着话,把他给吵清醒了些。
    “陈水柱,我们正在努力帮你寻找亲人,你要挺住。前两天有人看到你的老伴倪殷红在火车站买票,后来我们查了监控录像,确实有跟她相貌外形很接近的一个老妇人买了去‘帝都’的车票,在那天下午三点多坐火车北上,暂时还没法联系上她。”
    又迷迷糊糊睡了不知道多久,有人又在他耳旁喊话。
    “总算找到了你的儿子,联系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可对方说你儿子一直没想要接听。后来我们说你可能撑不过这一两天,你儿子总算肯接听了。他说他会找时间回来看你,然后就挂断了。该通知的,该说的,我们已经一字不漏解释给他听。至于你儿子会怎么做,我们实在劝不了他。陈水柱,我们已经尽力了。”
    病床上的陈水柱听罢,直觉心口一阵阵剧痛,或暴怒或难受或伤心,挣扎着要睁开眼睛,挣扎着要起身,要骂儿子没良心,骂他没人性。
    谁知只是喉咙口痛苦发出“唔唔”声,很快又彻底失去意识,陷入一片黑沉中。
    ……
    帝都,肖公馆
    林云宝坐在沙发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目不转睛看电视。
    一会儿后,门被敲响了。
    林云宝头也不回喊:“谁啊?进吧。”
    一个仆人打开门,低声:“表小姐,前头有你的电话,找你的。”
    “找我的?”林云宝有些不敢置信,疑惑问:“不是找表姑爷的?陈冰的?”
    仆人摇头:“是一个老妇人的嗓音,本来说要找表姑爷,我说他去上班了,对方就说要找你。”
    “我妈吧?”林云宝戒备转了转眼睛,不大想动弹。
    老妈子三天两头打电话让她给家里寄钱,说律师正在宾馆住着,正在想办法查老父亲的案子,家里天天都要花钱,快要撑不下去了。
    她前天已经给她寄去三十块,身边就只剩下一百来块,还是她卖首饰的最后一点钱。
    就剩下这么一点儿钱了,可不能再让老妈子给挖了去。
    仆人摇头,低声:“她说她是你的婆婆。”
    “啥?!”林云宝目瞪口呆:“我……婆婆?”
    一个多小时后,陈冰和林云宝坐着出租车来到火车站门口。
    打开车门,两人先后下车,被冰寒的冷风吹得忍不住直打哆嗦。
    陈冰张望来去,皱眉问:“我妈说她在哪儿?你问清楚没有?”
    林云宝愣愣看来看去,迷糊:“妈……她没说清楚,说在里头等着,外头太冷。对了!她说在打电话的地方附近。”
    “附近?”陈冰生气瞪她,“火车站那么大,能打电话的地方好几处!没脑子!连个地点都问不好!”
    两人裹好外套,迈过满是脏兮兮积雪的空地,钻过人来人往的通道,好不容易进了候车室。
    公共电话一共有好几处,两人找了三处后,仍是一无所获。
    “那边!”林云宝喊:“那头有电话亭!”
    陈冰匆忙大跨步往前,不料亭子外几个正在排队的人都不是自家老妈子,里头拿着话筒吼着话的那个也不是。
    他皱眉张望来去。
    倏地,一道微颤的嗓音喊:“……阿冰……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