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王留美的两亿，我再努力一下，应该还能凑到一亿多，总之，还是先把欠供应商们的钱还上吧。”
    杨中奥手指来回敲打着桌面，轻声自语道。
    这个结果虽然让他有些始料不及，毕竟姜泽宇之前信心满满，一副志在必成的架势，但是从理性的角度上讲，王野狐拒绝投资，反倒是最合理的结果。
    公司最大的股东石友三还在监狱里等待宣判，宣判结果不是死刑，就是无期，就算王野狐真有插一脚的打算，按理说他也得先观望一阵，等一切稳定后再做决定。
    四亿投资是阳光药业能够勉强运作的极限，如今凑不到四亿，那么也就只有倒闭这一条路可走了。
    这之后，杨中奥自然还要再找下一个东家，所以人脉绝对不能丢，必须得把供应商们的欠款结清，至于银行方面，即便他想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得罪了。
    “姜老弟，这次辛苦你了，等下我请你吃顿饭，今后我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帮不了你了，希望你不要忘了我这个兄弟。”
    杨中奥拍着姜泽宇的肩膀，面色凄然道。
    “额……杨老哥，我还没说完呢。”
    姜泽宇有些尴尬，他没想到杨中奥的反应竟然这么大，看来后者对阳光药业确实有着很深的感情。
    “还有什么事？”
    杨中奥脱口而出问道，语气十分的平静。
    结果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不管姜泽宇说出什么，他的心里都不会有一丝波澜了。
    “是这样，王野狐之所以不愿意投那七亿元，是因为在他眼里，没有足够的保障。策划书写得再好，也只是纸上谈兵，我跟你的交情再深，他一个局外人也感同身受不了。”
    姜泽宇耐心地解释道。
    “哦？难道说…”
    杨中奥是商业场上的老手，听姜泽宇这么说，他敏锐地嗅到，事情可能存在着一丝转机。
    “嗯。”姜泽宇点了点头，没有拐弯抹角，直言说道，“王野狐说，想要他投钱，阳光药业必须用厂房、地皮、精密仪器等不动产进行抵押。”
    “你能抵多少，他就投多少，就算总额超过了七亿也可以。”
    “什么？！”杨中奥听了一惊，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阳光药业的园区内一共有三座实验楼，多年以来，公司购置了大量的分子级别实验仪器，每一台都能抵得上一个中产家庭的资产总额。
    如果把其中多余的仪器卖掉，那么凑一两个亿，还是很轻松的。
    但问题在于，实验仪器不是金条这样的硬通货，只有业内的同行能用。
    多年以来，阳光药业一直把持着谷平市的医药市场，在各家药企的眼中，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如今阳光药业陷入了倒闭危机，各家药企乐见其成，根本不可能出钱收购仪器，反正等前者倒闭以后，那些仪器就成了没人要的大白菜，到时再买，岂不更好？
    抱着金山，却吃不起饭。杨中奥一直被这种微妙的窘境所困扰，所以一听王野狐同意用仪器进行抵押融资，他才如此激动。
    “你小子，心眼真是大大的坏了！怎么不早告诉我？”杨中奥在姜泽宇的肩膀上狠狠砸了一拳，没好气地说道，“你这样都容易给人吓出心脏病来。”
    “我倒是想说了，你也没给机会啊，呵呵，幸好你没哭出来。”姜泽宇开着玩笑道，“对了，你们公司的仪器设备能值多少钱？”
    “这些我倒是没统计过。”
    杨中奥说着，用座机联系了楼下的财会室，吩咐相关工作人员，统计公司内的设备资产。
    阳光药业的实验仪器虽然多，但充其量也就是一两百台，并且每一款仪器的采购时间，以及维修情况也都登记在册，统计起来并不费力。
    很快，财会室那边便给杨中奥回了电话。
    “姜老弟，结果出来了，所有仪器的采购费用加起来是两点三四亿，算上折旧损坏和更新换代，两个亿绝对没问题！”
    杨中奥挂掉电话，神情振奋地说道。
    “这样的话，维持公司的基本运转就没问题了。”姜泽宇也很高兴，“对了，算上厂房和地皮，还能有多少？”
    杨中奥眉头轻锁道：“工业地皮不值钱，如果王家不打算进军医药行业，厂房也就是摆设。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的归属权是石友三的，我虽是总裁，但也没权力动。”
    “哦，原来如此。”姜泽宇点头应声道，神情略微有些凝重。
    如今的姜泽宇也算是一个小有成就的农民企业家了，这之前，他通过各种渠道，了解过王家旗下的产业。
    除了占大头儿的房地产业和金融投资，酒店餐饮、互联电商、农林牧渔等等也有涉及，但是唯独没有医疗医药。
    姜泽宇回忆了一下王野狐上午跟他商谈时的举止神态，他觉得王家参与进入医药行业的可能性不大。
    也就是说，阳光药业当下能够抵押的资产，最多也就是刚才统计出的两点三四亿仪器设备费用。
    实际上，如果姜泽宇有足够的资金的话，他本人倒是很乐意收购阳光药业的地皮和厂房，当然，现在说这些没有任何的意义。
    “我父亲还有几所未冻结的房产，现在他出了事，可以说，这些已经是我的个人财产了，全部抵押上，应该能有三亿多。”
    杨中奥再次动了自己出钱的念头。
    这是他的个人意愿，再加上眼下的局势已经严峻到了一定程度，姜泽宇倒是没有出声阻止。
    “算上这些还差一亿多，我还能找朋友筹，实在不行再求婷婷帮忙。这样的话，现在的八亿多欠款倒是能勉勉强强凑出来。”
    杨中奥说着，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
    为了保住阳光药业这条到处破洞的大船，他已经倾注了所有，然而即便能够还清欠款，公司未来还要面对各种各样可以预见的困难。
    “靠！早知道我刚才就不放蔡奇贞他们走了。”
    一想到林咲杰和蔡奇贞等人，现在正悠闲地坐在各自的豪车里返程，不用承担任何压力，杨中奥就气不打一处来。
    虽然没有王家财大气粗，但是他们身为阳光药业的股东，本着同甘苦，共患难的原则，理应凑出一两个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