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芬奇清醒过来的时候，耳鸣声让他忍不住急促的喘息了两下。他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色彩变得斑驳，让他头晕目眩。
    难受是吗？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别担心那是正常现象，你会觉得恶心、耳鸣、头晕，不过别担心。
    艾斯特蹲在芬奇面前：这种药的副作用时间很短，最多十分钟你就会没那么难受了。
    芬奇看了看面前的女孩，他的目光落在女孩的脖颈上，那里有几道很深的伤痕，像是什么东西直接勒进了肉里造成的。
    艾斯特注意到了芬奇的眼神：刚才打算换一根缎带。她顺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根黑色的缎带系在了脖子上。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芬奇开口。他这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的要命。
    黑发女孩偏过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这个笑容让芬奇联想到了艾玛格罗斯曼。这两个女孩的笑容如出一辙，就像是提前练习过一样，这个想法让芬奇浑身发冷。
    你的朋友非常让人讨厌，艾斯特的笑容突然消失，女孩打量着芬奇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待宰的动物，他抓了艾玛，用来威胁我。
    芬奇注意到女孩转身在客厅的电视柜上拿了什么，他听见绑在自己身边的安吉拉格罗斯曼发出一声低泣。
    艾斯特求你放下安吉拉格罗斯曼这个可怜的女人下意识的向后躲闪着，她的脸上露出哀求的神情。
    芬奇沉默的看着对面的女孩，艾斯特手里举着一把手.枪，她熟练的上膛，然后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现在名义上的养母。
    安吉拉，艾斯特看着对面的女人，我还不打算要你的命，麻烦闭嘴。
    女孩隐约带着不耐烦的眼神，成功的让安吉拉哆嗦着嘴唇安静下来。
    在一片死寂中，芬奇看见枪口转向了自己，他抬起头对上一双冷漠的眼睛。
    我不喜欢被威胁，艾斯特说，而且艾玛绝对不是可以用来跟我谈判的筹码，我和你们一样，并不怎么喜欢那个虚伪的小混蛋。
    女孩逐渐走近，枪口抵在芬奇的额头上，冰凉的触感让他下意识的向后仰了仰头。
    所以我在考虑，艾斯特的手指压在扳机上，不如，我现在就杀了你？
    咚，咚，咚。艾斯特刚说完话，一阵敲门声就从玄关的方向传了过来，女孩微微皱了皱眉，晃了晃手里的枪，让安吉拉企图大声呼救的想法烟消云散。
    艾斯特不知道从哪找出来两块破布，在把这两个人的嘴堵得严严实实后，她才离开去开门。
    请问是谁？艾斯特隔着门询问，语气天真的活像一个货真价实的九岁女孩。
    门外的人听起来有几分不耐烦：您好，我是物业的，您楼下的住户说您家漏水了，麻烦您开一下门，我们需要核实一下。
    艾斯特趴在门上，透过猫眼看向外面。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物业工作服的青年，青年有些不耐烦的再一次敲了敲门。
    您好？请开一下门好吗？
    伊凡皱着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双眼紧盯着门前的门。
    真是让人惊讶，安说，你骗人的技术可以说是相当精湛。
    门突然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女孩。伊凡下意识的向房间里张望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看着那个女孩。
    请问你父母在吗？伊凡问。
    艾斯特看了看面前的青年，她打算快点把这个碍事的家伙打发走：不好意思，她说，我妈妈上班去了，可以麻烦你晚一点再来吗？
    这句话说完，艾斯特就打算关上门，她对面的青年突然伸出手按住了门，艾斯特微微皱了皱眉。
    楼下的住户非常着急，伊凡盯着那个女孩，我现在必须进去看看，等你父母回来了，我再跟他们解释。
    青年仗着自己比女孩更有力气，强行将快关上的门推开，并且迅速走进房间。
    从玄关到客厅只需要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伊凡的脚步停在了客厅的沙发旁，他冷着脸盯着被绑在不远处的芬奇和安吉拉，然后缓缓的举起了双手。
    艾斯特举着枪从伊凡身后走了出来，她阴沉着脸，冲着伊凡抬了抬下巴。
    工作证，艾斯特盯着伊凡脖子上挂着的证件，扔过来。
    伊凡听见安在自己脑子里嘲讽：哦，这幅画面可真是让人熟悉，一天之内被两次被人用枪指着，我该说什么呢？
    红发青年将工作证从脖子上取下来，然后扔到了艾斯特脚边。女孩微微低下头看了看工作证，照片上一个金发的中年胖子笑容满面。
    艾斯特看向对面的青年：你是谁？
    艾玛格罗斯曼在我朋友手上。伊凡和艾斯特对上了眼神。
    她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作用，你们的筹码选错了。
    我猜到了，伊凡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所以我加了一重保险。
    街道上隐隐约约传来了警笛的声音，艾斯特心里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是FBI，艾斯特听见对面的青年说，现在楼下全都是警察，你觉得你跑的了吗？
    我们可以试一试，艾斯特冷着的脸突然露出了笑容，她伸手将自己的头发弄的乱糟糟的，你说FBI会抓一个九岁的孩子吗？
    门口响起了敲门声：FBI，请您打开门，配合调查！
    艾斯特冲着伊凡笑了笑，在青年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发疯一样的往门口的方向跑去。
    救命！女孩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有人要杀我！
    门被艾斯特打开，无数FBI冲了进来，在艾斯特颤抖的惨叫声中，伊凡面无表情的被几个FBI按倒。
    哦，安说，伊凡，你输了，那个老女人的演技比你好太多了。
    凌晨两点，纽约FBI大楼。
    伊凡伸手摸了摸手边的咖啡，已经凉了，这是四个小时前他对面的FBI探员给他倒的。
    劳驾，伊凡打断了对面探员的话，咖啡凉了，我相信我有权利要求要一杯热咖啡。
    中年探员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对面的青年，然后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出门给伊凡倒咖啡。
    该死的人权问题，伊凡听见那个探员嘟囔着，跟这种社会垃圾还讲什么人权。
    '砰'的一声，审讯室的门被探员狠狠的关上了。
    伊凡闭上了眼睛，光是根据这些探员对他的态度，他就能猜的出那个叫艾斯特的家伙跟FBI说了什么，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刚才离开的探员端着咖啡，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伊凡。
    有人要见你。探员说。
    伊凡抬起头，从审讯室外走进来了一个金发男人。
    又见面了。史蒂夫对着伊凡笑了笑。
    今天晚上对于纽约的FBI探员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下午带回来的那群家伙都很奇怪。要不然就是说九岁的女孩要杀他们，要不然就是身份可疑。
    哪怕是那个看起来无辜可怜的九岁女孩也非常奇怪，她在审讯过程中没能通过测谎，审讯她的探员几乎脸都绿了。
    根据测谎仪的数据看，审讯艾斯特的女探员说，那个孩子没有一句话是真的。
    正忙的焦头烂额的FBI们，在凌晨两点过五分的时候迎来了一个胖胖的警员。
    她叫艾玛格罗斯曼，莱纳尔把自己押着的少女交给一名探员，我听说你们昨天下午抓的人和她有点关系，这个家伙非常难缠，我们怀疑她至少和五起案子有关。
    FBI探员迅速将艾玛带走，全然不顾艾玛脸上难看的表情。
    莱纳尔没有着急离开，他还得完成里瑟交给他的另一个任务。
    嘿，莱纳尔抓住一个探员，我听说你们抓到的人里面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腿脚有点不利索的那个？
    啊，那个探员看着莱纳尔，你是说那个身份非常可疑的家伙，我们几乎找不到关于他的社交信息，他表面上的身份看起来明显是一个虚假身份。
    那可不是吗，莱纳尔腹诽，他的身份里到底哪一个是真的他自己可能都忘了。
    不过你问他干嘛？探员疑惑的看着莱纳尔。
    没什么，莱纳尔说，我们有一个案子可能和他有关，我就想问问，能不能把人先给我们用两天。
    那个探员挑了挑眉，然后尴尬的笑了一下。
    这个事现在我们说了不算，探员说，这个案子现在交给了最近来我们这进行交流的专家手上，从巴尔的摩来的，据说很厉害。
    就是那个人，探员突然伸手指了指莱纳尔身后，你可以跟他商量一下，他叫威尔格雷厄姆。
    莱纳尔转过身，不远处站着一个卷发男人，他正和身边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说些什么。
    打扰一下，莱纳尔笑容满面的走过去，莱纳尔弗斯科，纽约警局的警探。
    威尔格雷厄姆。卷发男人和莱纳尔握了握手，然后迅速的收回了手。
    另一个穿西装的男人对莱纳尔优雅的笑了笑：您好，我叫汉尼拔莱克特。
    第6章
    让我们再一次回到之前那个问题，女探员揉了揉太阳穴，没有人熬夜还会不觉得疲惫的，艾斯特，我希望你这一次可以诚实的回答我，好吗？
    艾斯特坐在桌子对面，她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然后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又发了一个哈欠。
    好的。女孩的声音里带着困意，这让她的语调有些含糊不清。
    女探员看了看对面的女孩，女孩满脸困意的样子让她放缓了语气。
    你想喝点什么吗？女探员开口问，艾斯特的模样让她想起了自己刚刚五岁的小女儿，也许我可以为你倒一点牛奶或者橙汁。
    真的吗？艾斯特抿着嘴笑了一下，可以给我倒一杯橙汁吗？谢谢您。
    当然可以了，探员站了起来，往审讯室外走，你等我一下。
    审讯室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威尔站在单向玻璃前。
    让那个探员去休息。威尔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惊醒了他身后一个快要睡着的探员。
    什么？威尔身后的探员本杰明有些茫然的抬头，让谁去休息？
    威尔转过头微微的皱了皱眉，他对于纽约FBI探员的专业性产生了质疑。
    那个女探员，威尔说，审讯艾斯特格罗斯曼的那个探员。
    哦！本杰明反应过来，我现在就去告诉她，那么换谁过来审讯呢？
    不用换别人过来了，威尔说，我要亲自审讯艾斯特格罗斯曼。
    本杰明在短暂的惊讶后，迅速的点头，然后离开了房间。
    听着门口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汉尼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威尔身边。
    为什么让那个探员离开？汉尼拔透过单向玻璃看向对面房间里的女孩，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威尔注意到汉尼拔和自己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远远短于普通的社交距离，但是他并不会觉得不自在。
    那个探员并没有发现，威尔说，她被那个女孩牵着鼻子走，她的主观意识已经压倒了她的客观情绪，她同情那个女孩，她不适合继续审讯她了。
    汉尼拔勾了勾唇角，他的目光落在艾斯特的脸上，他能够从那个女孩身上嗅到一些腥臭味，就像是那些毫无美学的老鼠的味道。
    注意她的眼神，威尔，汉尼拔突然开口，这让走到了门边的威尔停住了脚步，那不是一个孩子的眼神。
    莱纳尔缩在FBI大楼门口，他从通讯录里调出约翰的电话。
    嘿，听着，电话接通后，莱纳尔说，我已经尽了我最大的努力，但是现在事情太复杂了，FBI这边完全不可能放人。
    没有等约翰回答，莱纳尔就继续开口：要我说，你还不如赶快找人给他把身份弄的真实一点，要不然上帝都不知道他多久能从那里面出来。
    我知道了。约翰简单的回答了一句，然后迅速的挂断了电话，完全不给莱纳尔继续说话的机会。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忙音，莱纳尔在不满的嘟囔了几句之后，往大楼外走去。
    而这个时候的伊凡正处于一种局促的状态中，用安的话来说，这是缺爱的伊凡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被人全方位的关怀，这让伊凡产生了过敏反应。
    简单的来说，伊凡并不适应来自他人的善意。
    你手腕的情况更严重了，史蒂夫说，他们这里有医生，等一会我让他们找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不用了，伊凡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口拒绝了史蒂夫的好意，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史蒂夫看着自己对面的红发青年迅速的动了动手腕，如果不是被手.铐铐住了，大概那只手会迅速的藏进青年的外套口袋里。
    审讯室里的气氛再一次安静起来，史蒂夫在沉默了一会后开口。
    你很讨厌我吗？金发男人的眼神非常诚恳。
    伊凡下意识抬起头，对上了一双蓝眼睛，蓝眼睛的主人正认真的看着他。
    伊凡低下头，沉默了一下，我不讨厌你。
    你是在害羞吗！安难以置信的叫了起来，伊凡伯德，你还有害羞的一天？！这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