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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窈窕 第73节
    用过晚膳,沈元湘过来陪华阳公主说话。江厌辞送月皊过来的时候,沈元湘还没有走。
    华阳公主朝月皊招手:“快过来跟阿娘说说。”
    月皊加快了步子穿过厅屋,刚走到华阳公主面前,沈元湘便起身,柔笑着说:“姨母要和廿廿说话,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和姨母说话。”
    “去吧。”华阳公主一边将月皊拉到身边的软塌上坐下,一边对沈元湘说。
    沈元湘含笑转身,款款往外走。她经过江厌辞身边,略屈膝福了福,柔声唤了声“表哥”。
    江厌辞随意地点了下头。
    沈元湘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望向华阳公主,柔声:“姨母,后天开始阿兄就要开始上课准备春闱了。表哥会一起上课吗?”
    华阳公主望向江厌辞,犹豫着。这事儿她之前和沈元湘提过一嘴,但是她还没见过江厌辞,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读过书识过字。如今见了儿子,虽知道他读过书却并不知他到底读过些什么书。
    沈元湘对华阳公主说:“阿兄昨儿个还说头一次科举有些害怕,还想请表哥一起去,好壮壮胆呢。”
    她转眸望向江厌辞,盈盈一笑,柔声:“表哥要不要去参与一回?”
    “不去。”江厌辞回答得很干脆。
    华阳公主也猜到了是这样的答案。让这儿子靠武状元也比去科举靠谱些,他可不像个爱读书的。
    “不过去一次凑凑热闹也不是不行。”华阳公主笑着说。
    “我先回去了。”江厌辞道。
    华阳公主含笑颔首。
    江厌辞转身往外走。沈元湘立在门口目送了片刻,才再次冲华阳公主和月皊笑了笑,转身离去。
    月皊望向门口的方向,望着江厌辞和沈元湘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发着呆。
    “廿廿。”
    华阳公主的一声唤,将月皊的思绪拉回来。
    华阳公主攥着她的手,慈声问:“你觉得白家夫妇如何?”
    “他们是很和善的人。”
    华阳公主沉吟了片刻,再问:“所以你要搬去白家吗?”
    月皊眨了眨眼,凑过去偎在华阳公主的怀里,心里生出了好些依恋。
    华阳公主轻轻抚着她的脊背,柔声:“或者给你备个府邸,备着侍卫、婆子、丫鬟,咱们廿廿立女户自己住?”
    华阳公主摸摸月皊的脸,再问:“还是想一直留在阿娘身边?”
    一想到分别就让月皊心中难受。她环着华阳公主的腰身更紧了紧,低声:“总是要走的……”
    她抿着唇,垂下的眼眸中黯然着,低落地喃喃:“舍不得阿娘……”
    她又下定决心般:“在三郎说亲前,一定要走的。”
    华阳公主“哦”了一声,道:“那还早着呢。他说亲怎么也要及冠之后。”
    第六十二章
    月皊有些惊讶地在华阳公主的怀里抬起脸来,望着她,问:“那么晚呀?”
    “这儿子刚找回来,我还没疼够,哪能那么快给他说亲。”华阳公主悄悄打量着月皊的神情,“再说了,男子和姑娘家不同,他说亲不必那么早。”
    月皊懵懂地点头。
    她心里莫名其妙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自己也摸不着头脑,不知因何而生。只是她的心情悄然发生了变化,微微带了丝喜悦。
    华阳公主轻抚着小女儿的手背,问:“廿廿,跟阿娘说实话,你喜不喜欢厌辞?”
    “喜欢呀。”月皊回答地毫不犹豫。
    华阳公主刚“哎呦”了一声,月皊又立刻弯起眼睛来,笑着说:“像喜欢阿娘和姐姐一样那么那么地喜欢!不过我还是最最最喜欢阿娘的!”
    她重新偎过来,将脸贴在华阳公主的怀里。
    华阳公主哭笑不得。
    华阳公主又忽然“咦”了一声,问:“你这手指头怎么红红的?”
    华阳公主将月皊的另一只手拉过来,两只手放在一起比对着,果然她的一只手手指头比另一只红一些。
    月皊一怔,急忙将手缩回来,手指头蜷起来,将指端藏在手心里,她嗡声解释:“可能是刚刚在车里一直用这只手拿着暖手炉。”
    华阳公主倒也没多想,反倒想起别的事情来。
    她将月皊搂在怀里,慈爱地说道:“阿娘也舍不得廿廿搬走。”
    她的廿廿不在她身边,若是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这些年,她一直将小女儿好好保护着,就这么一次没放在身边,就让她出了事遭了大难。
    华阳公主越发不放心。
    她轻拍着月皊的肩膀,温声道:“那么咱们说好了,在厌辞说亲前,咱们廿廿就待在阿娘身边。”
    月皊琢磨了一下,问:“是待在阿娘身边,还是待在三郎身边?”
    华阳公主沉默了。
    她不说话,月皊望着阿娘却也慢慢自己想明白了。如今她想留在郡王府,只能以三郎妾室的身份。
    她笑起来去拉华阳公主的手,轻轻摇了摇,软声安慰着:“阿娘不要担心我。我如今在三郎身边好好的呢,没人欺负我。”
    她又说:“等、等……等三郎快说亲了。我就从阿娘这里拐走好些钱,买大宅子,还买好些仆人。然后美滋滋地自己过日子!”
    她稍顿,声音低下去:“不会影响三郎说亲的。”
    华阳公主有些心疼地摸摸小女儿的头。
    有些话,母女两个没有明说,却也都明白。
    ——以她们两个人之间的母女情分,若将来江厌辞娶妻,华阳公主是不可能把月皊当个小妾来对待的。那样必然会给江厌辞的正室添堵。
    华阳公主自己的姻缘里没有妾室添烦,她也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将来纳妾,给未来儿媳不痛快,最后搞个家宅不宁。
    华阳公主垂首望着怀里的小女儿,陷入沉思。若是可以,廿廿来当她的儿媳自然是极好的。
    然而这事儿,她却是万万不能做主的。
    这事儿,只能看江厌辞的抉择。毕竟她这辈子已经半身入了黄土,钱财权势皆是身外物,可江厌辞的前途富贵才刚开始。若将月皊抬成妻,那是会毁了江厌辞前程的选择。
    华阳公主又不想两个孩子这么快做出决定。毕竟这两个孩子满打满算,接触也才两个月左右。重要的决定,不该轻率做出。
    慢慢来吧,让孩子们自己选。
    只能如此。
    当然了,华阳公主现在将月皊放在江厌辞身边,又何尝不是存了点私心。
    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前未见的夫妻也能不离不弃,说不定两个人这么培养着,慢慢就情比金坚了呢!
    华阳公主无声轻叹了一声,略显疲惫地说:“好啦,阿娘困了,廿廿也回去歇着吧。”
    “好。阿娘好好休息。”月皊站起身来。
    华阳公主犹豫了一下,又言:“母亲最喜欢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平日多打扮打扮,亮晶晶的首饰要戴着,香料也用一用,身上香喷喷的,心情都会变好不少。”
    “好。我听阿娘的。”月皊浑然不知华阳公主的用意,乖乖地弯着眼睛笑。
    华阳公主挥了挥手,意味深长地说道:“去吧。明日让厌辞带你出去买些香料。”
    ·
    月皊回到观岚斋时,不见江厌辞的身影,从白沙的口中得知江厌辞出府去了。她去了浴室,记得阿娘的话,在浴桶里添了香料,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
    当她懒洋洋地回到寝屋时,意外地看见江厌辞躺在床榻上。
    “三郎回来啦。”
    江厌辞也有些意外她会过来,还以为她会宿在荣春堂。他问:“离府前,你要住在我这里?”
    月皊往前走的步子立刻停下来,立在原地巴巴望着江厌辞。
    见她如此,江厌辞顿时觉得自己刚刚那话说得不对,立刻又补救般说道:“上来。”
    月皊慢吞吞地往前挪,人挪到床榻边,已经抵着床榻了,却并没有上去,而是低着头立在床边。
    江厌辞看见她软软的唇动了动,似想说什么要先给自己点勇气似的。
    月皊徐徐抬起眼睛,望着江厌辞,小声问:“三郎没有嫌我烦的对不对?”
    “没有。”江厌辞答得干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月皊软软地“哦”了一声,喃喃般小声:“我也觉得三郎是不讨厌我的……”
    “不讨厌。”江厌辞再次干脆回答。
    月皊澄澈的眸子望向江厌辞,仔细去瞧他的神色。她自语般重复:“我也觉得三郎是没有讨厌我的。”
    她的唇畔,慢慢漾出一点浅浅的笑容来。
    江厌辞觉得她这样学蚊子说话很有趣味,他笑着问:“还不上来睡觉?”
    “哦……”
    月皊将一条腿的膝盖抵在床榻上,回头去脱鞋子。她一边脱鞋,一边说:“阿娘说让你明日带我去买香粉。”
    “嗯。”江厌辞应一声。
    一只小巧的绣花鞋落了地,月皊将另外一条腿的膝盖也抵在床榻上,人跪在床榻边缘,她身子扭到另一边去脱另一只鞋子。
    然而床褥丝滑,她的指尖还没有小小的绣花鞋,抵在床铺上的膝盖先打了滑。她失衡地朝床榻跌过去,纵使伸手去扶,却也还是没能阻止压下去的身子。
    手心碰到江厌辞的头发。月皊惊觉自己的上身压到了江厌辞,压住了他的脸。
    月皊轻“呀”了一声,一边急声问:“有没有压疼三郎呀?”一边作势想要起身。
    然而江厌辞的手压在了她的后腰,将月皊的身子禁锢住,让她没能起身。江厌辞的手掌微微用力,她支着的小臂立刻软下去,整个身子彻底压下去。
    片刻后,月皊忽然就红了脸。
    她无比清晰地感受着江厌辞拂在她胸口的湿漉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