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通州将有一场恶战要打,她自然不可能让凤阳船运这些人在宅子里坐以待毙,只是来的仓促,为免沈父沈母担心,她得回去做些安排。
回去的时候,罂粟特意让李大山将船在通州码头处绕了一圈,码头果然形成两派,金赵两家的人互相敌视,氛围十分紧张,似乎稍有微动,就能打起来。
“还要再近些吗?”李大山一边驾船,一边向罂粟问道。
罂粟摇了摇头,“不必了,回吧。”
不得不说,这赵四德是个人物,漕帮才倒台多长时间?不足三月,他已经崛起到可以跟金家叫板的程度,可见这赵四德应该是颇有些手段的。
只是她心中有个疑问,金家早在漕帮还在的时候,就在通州水运有一席之地,为何在漕帮倒台之后,没有一家独大,反而任由赵四德壮大起来。
罂粟远山眉微微一挑,她想起当初苏焱说过,赵四德就是漕帮的白虎堂堂主,不知金家是不是顾虑着这一点?
若是按苏焱所说,漕帮倒台是因为赵四德投靠了朝廷,有朝廷的人在背后支持,那就不难理解,为何短短三月赵家船帮便能发展到与金家并驾齐驱的地步。
不过这金家船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她还需仔细摸清楚。
心中这般盘算着,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船已经行至凤阳城码头。
李大山将船停靠在码头,一转头见罂粟仍看着河水出神,不由出声提醒道,“二当家的,咱们到了。”
罂粟回过神来,朝他点点头,下了船。
守在码头那几个汉子,一看见罂粟回来,忙过来打招呼,还有人笑着问道,“二当家的,大当家的在通州怎么样了?忙的过来吗?咱们兄弟什么时候过去?”
罂粟淡定一笑,沉稳的道,“兄弟们好好准备着,要不了几日就得兄弟们去出力了。”
几个汉子笑呵呵的应道,“兄弟们力气有的是,二当家的只管放心。”
罂粟笑着点点头,“好。”
说完,她迈步离开了。
罂粟还未走远,几个汉子就迫不及待的将李大山围了起来,朝他打听道,“快说说你今个去通州是啥情形啊?咱们以后真的能在通州干事吗?”
李大山抓了抓脑袋,笑的颇有些傻气,道,“没啥,都挺好的,二当家的不是说了,要不了几日大家就都能去通州出力了,你们急啥?”
虽然二当家没有吩咐他别把通州的事情说出来,但是他觉得还是不说的好。
远处步伐未停的罂粟听到李大山的回应,凤眸里闪过一抹满意。
王霸的这群手下,全是街头地痞流氓之流,可靠的都已经被他带到通州去了。
而留在凤阳城中这些人,大多都是不久前才跟着王霸混的,不是她看轻他们,只怕真的与赵家船帮对上的时候,这些人根本指望不住。
她之所以没有嘱咐李大山隐瞒通州的事情,也是想借他的嘴巴,来筛选一下这些人,看看哪些是日后可以用的。
李大山倒是嘴巴严实,且今日的表现一直可圈可点,以后可堪一用。
罂粟从凤阳城中穿行而过,来到东南街。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余晖撒在街道上,第一楼被笼罩在昏黄的光晕中,显得格外安宁祥和。
罂粟突然间就想到邺城,那里虽然战火不断,但是在那里她也感受到了跟凤阳城一样的宁和,能把战乱之城治理得如同关内一般无二,小白脸的本事不容小觑着呢!
且他人在西北,却对江北水运一道那般熟悉,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且这次来十里镇住在她家里,行事还那般奇怪,颇有些在讨好她家里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左右她们家也没什么可值得他算计的东西。
“阿姐,你可算回来了。”长云看见罂粟进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罂粟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饮了一杯,扫了一眼大厅里正在用饭的客人,并未看见有何异常,出声问道,“怎么了?”
“爹娘让村里人捎信,让你赶紧回家去,也没说是什么事,让人去赌坊找你也没找见,我正准备回家看看呢!”长云解释道。
罂粟放下茶杯,脸色微变,认真了几分,“我马上回去,你就不用了,留下看店。”
长云有些不放心,“我还是跟你一道回去看看吧……”
罂粟摇摇头,“既然捎来的口信是让我一个人回去,应当是没什么大事,你只管安心呆着。”
说完,她便不再停留,径直去了后院,驾着牛车离开了。
一路上罂粟将牛车赶的飞快,她面上虽然不显,实际上心急如焚,沈父沈母的性子她了解,不是那种一点小事就咋咋呼呼的人,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肯定不会让人捎话要她回家的。
约莫两炷香的功夫,罂粟就回到了西岭村,打村头路过,罂粟扫了一眼村头的大树,见树下没有坐人,心里就更担忧了几分。
村里妇人最是爱看热闹,平日里无事便坐在村头一起唠东家常西家短的,现在都不在这里,那么村子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们都去凑热闹了。
果不其然,罂粟还未到家门口,远远地就看见村里人全都围在她家门前,有哭闹声从人群中传出来。
看见罂粟回来,村里人赶紧把路给让开了,露出了里头正坐在地上哭闹的中年妇人,妇人身后站着一对年轻夫妇,罂粟一眼就认出那男人是张春枣的大哥张二娃。
罂粟顿时心下了然,事情必然跟张春枣脱不了干系。
她还未来得及从牛车上下来,那妇人认出她,猛地从地上跳起,一下子就冲到了罂粟跟前,伸手就想要将她拽下车来。
罂粟皱了皱眉,闪避开妇人的手,没想到她再次抓了过来,罂粟不再避让,顺势捏住她的手腕,用巧劲儿往前一送,妇人顿时身子一趔趄,差点没摔在地上。
“哎呦!好你个黑心肝的沈翠花,我看你是想摔死我!”张婆子故意大声叫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