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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全大妈的伤心事(下)
    或许她一开始,的确是真心的,但这点真心……在江铁柱因她而再次重回学校,在学校里被同学的嘲笑中,在见识越来越多之中,真心就渐渐的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怨念,为什么自己家里这么穷?为什么父母要重男轻女?为什么她上个学要这么困难?为什么要付出一生当做代价?她后悔了……但却不敢表现出来,因为她不确实,当江家知道她想要悔诺,还会不会一如既往的资助她,从高中到大学,她之所以能够过得与旁人没什么区别,完全都是托了江家的钱……她不想嫁给丑陋无比的江铁柱,但她却需要江家的钱……所以……她只能与他虚以委蛇。
    江铁柱虽然长得不如人意,性子时而霸道时而自尊,但一颗心却是完完全全放在她身上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未婚妻,上了大学就与自己渐行渐远了!
    他不知道……当自己提出要结婚的时候,她的脸色那么难看到底是什么?
    他也不知道……明明是她欠了自己家的,明明是她求来的,为什么她反而觉得自己家里欠了她的一样?
    江铁柱再一次向其提出结婚的要求,反而被她与她找来的男从好一顿羞辱,从她嘴里吐出的那句:“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他大受打击一蹶不振,无论家里人如何安慰,他都沉浸在自我厌弃中不可自拨,整整六年时间,他活得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江家二老实在受不住了,便到邻村华家去讨说法,结果说法没讨来反被羞辱一顿,气呼呼的回来的路上,天公又不作美,下起了淅淅的小雨,两老步子迈得太快,老太爷一脚打滑,便摔到河里去了,老太太也不顾自身安危,大喊了几声救命之后,便自己也投了下去河,雨天无人在外,没有人来救他们,眼见河中再也见不到老伴儿的身影,老太太绝望了,纵身与其死生相随。
    江铁柱一直自我厌弃,他不敢怨恨华大妞,也不舍得怨恨她,她长得太美好,是他配她不上,他只怨恨自己,只怨恨家里,为什么要生给他这样一张足以吓倒众生的面孔,他将自己心门关闭了,直到……
    家里搭起了灵堂,泡得水肿一样的老人再也没有了声息。
    从来对他宠爱有加的父亲,狠狠的给了他两巴掌,牙齿都被打得松了,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悲痛欲绝……被赶出了家门,父亲憎恨他没半点担当,憎恨他的一蹶不振,憎恨他害死了自己的双亲。
    他来到了城里发奋图强,可当他衣锦还乡之时,家里只剩下母亲一人,父亲在爷爷奶奶去世后不久,便因病痛过世了,他才知道自己给这个家到底带来了多大的灾难,他无法面对自己唯一的母亲,他留下了一笔钱,他起了新楼,为母亲的生活创造好的条件,他再一次离开了,他再也没有回来过,如果不是每个月,家里存折都固定的增加存款的数字,与偶尔会有邮递送东西过来,全大妈都会以为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在了!
    全大妈老泪纵横痴痴的看着照片上的那个人,那是她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儿子,唯一的儿子,虽然他长得丑,还做错了许多事,但她从来都没有怪过他,他为什么不回来?
    他可曾知道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每日都在河边痴痴的等着,一直等着,每来一辆车,她的心里就是一跳,那会是她的孩吗?他是否放下了往事?他是否回来了?
    可是她等来的只有失望。
    皱巴巴的手饱经风霜,摩挲着相片上那个孩子脸庞,自从他被那人伤害之后,家里所有有关于他的照片,都被他通通毁了,这是唯一一张照片,是她偷偷留下来的。
    照片上的孩子光着上半身,弯腰朝着前方泼着水,微微抬起的脑袋,咧开一张嘴露出一口白牙……
    虽然以貌取人不太对,但真的一看我胃里就有些翻腾,真是太他妈伤眼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长得这么……有特色的人……
    他脑袋光秃秃的没有一根头发,青惨惨的头皮上到处都是癞痢头生过的痕迹,黑褐色夹杂着粉嫩的红色。脸上也是坑坑洼洼的,就像被雨点打过的地面,找不到半块儿光滑正常的皮肤。五官更是令人不忍直视,他颧骨挺得极高,眼睛…………如果说光看眼珠子的话倒是挺有神的,可偏偏这一对儿好看的眼珠子长得那么一对奇葩的眼眶里,眼眶不禁一大一小深深凹下,而且形状是斜吊起来的,看起来极为别扭,有句话叫做眼睛长在头顶上,像他这样的眼睛大概能够正确的诠明一下了。蒜头鼻上满是坑,不禁塌下而且还歪着,黑黑的鼻毛从鼻孔里露出了几根,上嘴唇如兔子一般裂开了一道豁口,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唯一可取之处就是牙齿还算白了。
    我很想夸一下,但委实无法张嘴说瞎话,最后憋出来句:“牙挺白的!”
    全大妈愣了一下,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抹了抹眼泪笑道:“这臭小子也就牙白了!”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安慰她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世上总会有不以貌取人的,一看就知道这铁柱哥是个孝顺的,您老的福还在后面什么的巴啦巴啦说了一大通,全大妈心情似乎好了很多。
    知道我们可能会在这里留两天,而村里又没什么招待所,反正她一个人住着也孤单得很,就热情的留我们在家里住了,我说要给钱她还虎着张脸不高兴,说我看不起她啥的,最好我也只好讪讪的收回去,她这才高兴了起来,然后风风火火提着篮子就要去地里摘菜了,肉在冰箱里,鸡在院子里,多久家里没个正经客人了?她得好好显一显身手,全大妈精神抖擞。
    她把堂屋的二十七寸大彩电打开,然后把摇控板放在桌子上,叫我们想吃什么随便拿,然后就提着篮子准备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