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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白话文的冲击
    床铺好了,陈县令与苏尹笋却都没有睡意,捧着关于看云识天气的儿歌,如获至宝的讨论着。从西汉董仲舒提出天人感应的观念开始,各朝各代都把天灾、天象与帝王的命运关联在一起。天上划过几颗流星,地下就失去几个大人物,一颗慧星划过,可能引起朝局变动。天气也一样,连续洪灾或旱灾,被解读为上天示警,如果刚刚好处于变法关键期,会出现变法中止。太多的大臣会上书,为什么灾难连连,是变法引起的。也难怪陈县令这么兴奋,古代以农业立国,靠天吃饭,准确的预报天气,不仅仅对民生,对国家兴衰都有极大的影响。
    “天书,这简直是天书,不知乐正老师对天文还知道多少?”陈县令背着手在房间里徒来徒去,就想立即向乐正云秀请教,可是,天色已深,男女有别,又加大雨没有停歇,不方便过去。
    苏尹笋凑到陈县令面前,低下头回答:“我见乐正老师每天早上都喜登山,登山前一天会抬头看看天,然后说出明天的天气是雨还是阴,百试百灵,是否另有所说,小人就不得而知了。”
    乐正云秀是户外领队,户外活动中,天气变幻无常,特别是带队到高原活动或溯溪漂流时,天气预报的准确性不高,更依赖于自个对云层与风向的观察,这是一个合格的领队必需掌握的知识。打个比方,没这个观察力,溯溪时突然山洪爆发,就有可能是几条人命,谁敢跟你去玩?在这个村的小范围内,早锻练时预知第二天的天气,自然是家常便饭。
    早上五点半,是乐正云秀早锻练的时间,她刚打开门走到书院的园子里,就见陈县令与苏尹笋两人穿着便服站在那里。苏尹笋的作息习惯是晚睡晚起,每晚,都会把乐正云秀当天教学生的内容整理成文稿,每隔一定时间送给陈县令,因为天天晚上都忙这事,第二天总是在厨房叫早饭时醒来。破天荒的在这等着。
    为了永安县的发展,陈县令是劝农事、育人生,鞠躬尽瘁,别的不说,到这里来的次数就超过刘备请诸葛亮的三顾茅庐了,乐正云秀心中极为感动,耳中想起了三国演义电视剧里的《有为歌》
    束发读诗书修德兼修身
    仰观与俯察韬略胸中存
    躬耕从未忘忧国
    谁知热血在山林
    凤兮凤兮思高举
    世乱时危久沉吟
    凤兮凤兮思高举
    世乱时危久沉吟
    茅庐承三顾促膝纵横论
    半生遇知己蛰人感兴深
    明朝携剑随君去
    羽扇纶巾赴征尘
    龙兮龙兮风云会
    长啸一声舒怀襟
    归去归去来兮我夙愿
    余年还做垅亩民
    清风明月入怀抱
    猿鹤听我再抚琴
    天道常变易运数杳难寻
    成败在人谋一诺竭忠悃
    丈夫在世当有为
    为民播下太平春
    归去归去来兮我夙愿
    陈县令身上有一种与诸葛亮一样的文人气,为了造福老百姓与自个的理念,执着地前行,让乐正云秀把他与诸葛亮联系在一起。
    陈县令施了一礼后,问起了天文历算的事,天文历算?乐正云秀被问呆了,我只是个幼儿园的园长,不是气象馆的馆长,更不是天文台台长,了解的只有这么多,不过,说到看云认天气,倒是读过一篇文章,因户外需要这方面的内容,加上文章文词优美,可以把它背下来。乐正云秀闭上眼思索了一会儿,开始背诵:
    天上的云,真是姿态万千,变化无常。它们有的像羽毛,轻轻地飘在空中;有的像鱼鳞,一片片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有的像羊群,来来去去;有的像一床大棉被,严严实实地盖住了天空;还有的像峰峦,像河流,像雄狮,像奔马……它们有时把天空点缀得很美丽,有时又把天空笼罩得很阴森。刚才还是白云朵朵,阳光灿烂;一霎间却又是乌云密布,大雨倾盆。云就像是天气的“招牌“:天上挂什么云,就将出现什么样的天气。……………………
    经验告诉我们:天空的薄云,往往是天气晴朗的象征;那些低而厚密的云层,常常是阴雨风雪的预兆。……………………………………
    “东虹轰隆西虹雨。“意思是说,虹在东方,就有雷无雨;虹在西方,将有大雨。还有一种云彩常出现在清晨或傍晚。太阳照到天空,使云层变成红色,这种云彩叫做霞。朝霞在西,表明阴雨天气在向我们进袭;晚霞在东,表示最近几天里天气晴朗。所以有“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的谚语。
    乐正云秀一边背诵,苏尹笋一边拿笔记录,陈县令在边上摇头晃脑地跟读着,心中的震惊如山呼海啸,文章还能这样写?优美动听,并且完全的口语化,哪怕完全没读过书的人也能听懂。自个一辈子读的书中,就算是最常见的四书五经,读给没有上过私塾的村民或城里人听,十句中听不懂一句,书本如一把刀把人划成两部分,读书人的语言交流方式与普通人的语言交流方式如两个世界。以前的儿歌浅显易懂,总还有个格式在,与普通人的生活与说话并不一样,现在乐正云秀背的文章给陈县令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这篇文章形式造成的冲击远远地超过了一开始关心的天气预报的内容。
    陈县令又鞠了一个躬说:“千年以后的文章都是怎么样的写法,望有以教我。”
    这个题目太大,我该怎么个与他解释?乐正云秀晕了,要是有些现代的书本就好了,本次驴行什么书都没带,古文与现代文的差别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如果说有些影响的,就是历史书中曾读到过的白话文改革的新文化运动,里面有个叫刘半农的创造了一个叫她的新字,记意犹新。在这之前,不论男女,第三人称都称他。刘半农写了个诗推行这个她字,造成极大的影响力。
    《教我如何不想她》
    天上飘着些微云,
    地上吹着些微风。
    啊!
    微风吹动了我的头发,
    教我如何不想她?
    月光恋爱着海洋,
    海洋恋爱着月光。
    啊!
    这般蜜也似的银夜。
    教我如何不想她?
    水面落花慢慢流,
    水底鱼儿慢慢游。
    啊!
    燕子你说些什么话?
    教我如何不想她?
    枯树在冷风里摇,
    野火在暮色中烧。
    啊!
    西天还有些儿残霞,
    教我如何不想她?
    其它的说不上有什么印象,乐正云秀想了又想,实在无法回复陈县令的话,只能说:“无它,就是把文字描述与日常的日语统一起来,让文字口语化。”
    文字口语化,这五个字如石破天惊,轰醒了陈县令,要进行教育改革,就得往这方向进行,写的字与说的话一样,识字的难度就低了,为什么很多政令不能推广?布告一出,绝大部分的人都看不懂,何谈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