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霆亨洗完澡上床时,向幽姿正拿着本杂志在看。翻了几页,觉得没劲,就放到了床头柜上,熄灯准备睡觉。
转身时,见霍霆亨盯着自己,“怎么了?怎么老这么看着我,瘆得慌。”
“你就没话想跟我说?”霍霆亨拉过被子。
“你是说京胡师傅的事?”向幽姿想了想,除了这件事,也没其他事。
“你见过他?”霍霆亨问道。
向幽姿摇摇头,“我就是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拉月琴的师傅跟其他人说了这事,想着京胡师傅要真是来不了,七叔肯定失望,又想着小函会,就让小函上场了。”
霍霆亨蹙起眉头,没有说话。
向幽姿问道,“你是担心谢采薇会认为我是故意的?”
霍霆亨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明显是在反问她,你认为呢?!
谢采薇肯定会去调查京胡师傅生病的真实原因,就算查到与她向幽姿无关,但是在关键时刻,让小函上台,谢采薇也不会对她们心存感激。
向幽姿当时确实忽视掉了这一点。
看到向幽姿低着头,神色有些暗淡,霍霆亨伸手搂过她的肩头,“谢谢!”
“你不生气就好。”向幽姿转头颇为委屈地看着他。
霍霆亨道,“以后做事别那么冲动,免得我担心。”
谢家是什么人,他比谁都清楚。谢采薇的手段比之谢融有过之无不及,无论这事是否与向幽姿有关,谢采薇都会把这笔账算在向幽姿的头上。
向幽姿抱着他,将头靠在他的胸口上,“嗯,我知道了。”
在上次临时股东会上失意后,谢融特意去了一趟锦园,请回了裴润堂。请他回平城的目的,无非是想让裴润堂站在谢家那边,除了对付霍席二人,还有就是毒品。
裴润堂在y国有深厚的人脉关系和资源,只要裴润堂同意恢复这些交易,霍席二人根本不是对手。
因此,裴润堂的态度决定了交易是否恢复的走向。
谢家上下费力讨好裴润堂,谢采薇更是亲力亲为。裴润堂多年未回来,偶尔一次回来,都是住在酒店。这次,谢采薇特意挑选了一套靠湖边的别墅给裴润堂居住,深层的意思,也是希望裴润堂能多住一段时间,而不是两三天就走。
还有那个尚先生,向幽姿听说过这个尚先生,颇有名气,一般人根本请不动。听说这次谢采薇请尚先生也是做足了功课,为了投其所好,还特意让人去国外拍了一副古画作为见面礼,这才邀请到了尚先生。
可是谁也没料到京胡师傅出了问题,向幽姿听到这个消息时,也考虑过让不让小函上台,这么做有点截胡的感觉,但机会千载难逢,她可不希望裴润堂的态度会向谢家倾斜。
裴润堂拄着拐杖,和裴见弦走在草坪上。
这幢别墅的后花园非常大,刚住进来的时候,还有些花花草草,都让佣人移到了前院,如今的后花园只剩下草坪了,没有花花草草,显得空旷。
通向后花园的廊檐下,放着一张藤制的圆桌,两边各是一个藤椅。圆桌上放着一台老式的唱片机,哼哼唧唧地唱着穆桂英大破天门阵。
来到草坪中间的时候,裴润堂才悠悠开口道,“该说的话,都说了?”
裴见弦嗯了一声,“说了,梅惘然是我们的底线!”
沉思片刻,又道,“我说的很明白,不过,我担心……”
裴润堂轻微地摇了一下头,“谢家的人都很聪明,不会傻到在平城动手,再者,还有霍霆亨和席慕沉,他们也不会让梅惘然出事。”
那倒也是,否则席慕沉不会告诉他,梅惘然来平城的具体时间。只是,霍席二人费尽心思地让梅惘然来平城,而谢家千方百计地阻止梅惘然来平城,这两方的争斗是避免不了了。
裴见弦道,“谢家不会罢手,霍霆亨和席慕沉也不会罢手,如今就看您的意思了?”
裴润堂淡淡地道,“见弦,如果是你,你是赞成还是反对?”
裴见弦愣了愣,看向父亲裴润堂道,“您要我说实话?”
裴润堂仰头大笑,“我们父子之间,难道还要客套一下不成?”
裴见弦思虑片刻道,“毒品于我而言,并不重要,但是梅惘然不能出事,相信这也是母亲所不想要见到的!”
裴润堂点点头,脸色凝重。
阿弦,他的阿弦已经没了,活着的时候,他都没能见到她最后一面。走了之后,他希望他能守着她,让她在九泉之下可以安宁,不要再为这些尘间俗事烦恼。
裴见弦见父亲同意自己的想法,又面露为难道,“如果反对,黎先生那边怎么办?”
“世界那么大,他不会在乎一个小小的平城。”裴润堂淡道,黎先生那边完全不用担心。
裴见弦道,“那五叔那边怎么办?得到消息,谢家正在暗中联系黎先生,想要跟黎先生见面,而且……”
裴润堂看着犹豫的裴见弦,蹙起眉头道,“见弦,有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同我都难以开口吗?”
裴见弦咬咬牙道,“梅惘然来平城的那天,我跟凶手交过手,虽然都看不清脸,但是过招时,我能感觉出来!”
裴润堂脸色一滞,眼底满满渗出怒气。
裴见弦见状,立马道,“希望是我弄错了!”
十年前,冷家发生火灾时,他也赶了过去,在冷家附近,他与人交手,对方拳脚上的功夫,他不会记错。
如果是同一批杀手,那么杀人放火的就是谢家!
可是裴见弦明白父亲对谢融的感情,当年是谢融带着父亲裴润堂和大伯裴之堂出来闯荡,也是谢融护着他们兄弟。霍洲虽是他们的大哥,可在父亲的心里,谢融同样是他的大哥。
正因为这份恩情,父亲明明对谢融有很多不满,却不闻不问,甚至在母亲去世后,离开了平城。
裴润堂缓缓地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裴见弦站着不动,盯着父亲的脸,不想父亲为难,可有些事,父亲始终都要知道。
裴润堂缓慢地踱了两步,半晌之后才道,“为父虽然老了,外面的世界管不了,可这小小的平城,相信为父还有这个能力,不让它受污浊之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