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三四米的距离，向幽姿看不到男人紧握咖啡杯的手指发白，隐忍着怒气。只是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被男人这句话重重地打在了脸上，更抽进了心里。
    她偷他的投标文件给向远山，不是间谍是什么？！
    间谍？这个词用的太贴切了！
    向幽姿勉力地走到书桌边，伸手撑住身体，一股憋屈和酸涩涌向心底，嘴角却勾出笑意，连带声音听上去，都有几分轻快。
    “霍总说的不错，我是向远山派来的间谍，不知道霍总现在打算怎么处置我？还是说将我培养成一个双面间谍？”
    女人的背影显得柔弱，霍霆亨蹙蹙眉，冷淡道，“我不认为霍太太需要兼职。”
    这个女人是聪明，可是做双面间谍，她应该还没这个本事，就算有，他也不会让她去，做好霍太太就可以了。
    “可有些事情，不是霍总能做决定的。”向幽姿歪着头，目光有些涣散，聚焦时，又有些苦涩，“我记得我曾经提醒过霍总，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后悔，倒是你，会后悔。”霍霆亨垂眸看着咖啡，里面加了白兰地，味道确实不错。
    与其说霍霆亨这句话是警告，不如说是提醒。霍氏与向氏对决，向氏根本不是对手，以她的猜测，霍霆亨是布了很大的一个局，既然如此，所有的事情都在霍霆亨的掌控之中。
    他是控局之人，自然做好了输赢的准备。像他这样的人，即便输了，他也不会后悔，或者他认为这是必胜之局，那么他就没有后悔的机会，换句话说，后悔的人只会是她，和跟他作对的所有人！
    到时候，即便她是霍太太又如何，家规的惩罚下，她的消失没有人会在意。对于霍霆亨，他自会另选她人，坐上霍太太的位置，毕竟想要坐上霍太太位置的人太多了。
    “我没什么可后悔的，”向幽姿双手抓着书桌的边缘，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我只是一个贼而已，既然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也就谈不上后悔。我只是在想，我顶着一个霍太太的头衔，却做出了背叛霍总的事情，霍总却没有惩罚我。我该谢谢霍总，谢谢霍总的大度，跟传闻中完全不一样。”
    霍霆亨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侧着身体，好整以暇地看着书桌旁的女人，“以后有大把的时间，你可以慢慢了解我！”
    向幽姿转过身子，看向霍霆亨，淡淡地笑道，“霍总就这么放心留我在身边，你别忘了，我是一个贼，这一辈子都会是一个贼，就不怕我连累你吗？”
    “你连累不了我。”说完，霍霆亨勾出的嘴角，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向幽姿低头浅笑，是的，霍霆亨有这个自信，他那么自信骄傲的人，一切尽在掌控，谁能连累到他？只有他能连累别人而已。
    不想再说什么，说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心里已经认定的某些事实。向幽姿打算，刚想开口，却听见霍霆亨道，“看不出来，霍太太还挺关心我。”
    得出这个观点，霍霆亨似乎很满意，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看他悠闲自得样子，向幽姿很想抽一巴掌，“我当然关心。这是一个贼，或者说一个间谍的基本素养。你的存在，对我而言，意义重大！”
    看着他将咖啡杯重重地放下，听到杯子与杯碟清脆的碰撞之声刺入耳里，看着他悠然的神色渐渐化作一团阴霾。明明是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是惊得她身子一震。
    一口咖啡刚咽下，这个女人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句，口腔中白兰地的味道还未细品，一团怒火就冒了出来。
    这个向幽姿，成功地激怒了他。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个女人整个晚上都在说投标文件的事情，他已经不追究了，她怎么还好意思耿耿于怀？！
    四周安静的诡异，向幽姿还是第一次见霍霆亨发火，她激怒了他，心里发颤，可也没觉得后悔。
    她自认冷静理智，可面对霍霆亨时，常常会被他乱了阵脚，乱了方寸，自然也会被他激起怒火。
    霍霆亨站了起来，理了一下睡袍，越过茶几，一步一步走到向幽姿面前，目光死死地锁着她的脸，容不得她半点逃离。
    “说说，我对你有什么重大的意义？”霍霆亨用平静的语调表示着不悦。
    向幽姿迎着他目光，双手紧握成拳，鼓足勇气，“你是主人，我是棋子，你的存在直接关系到我的生死，生杀予夺的大权掌握在你的手里，你说，是不是意义重大？！我虽然是个棋子，但我这个人比较惜命，想多活几年。”
    看着她倔强的毫无畏惧的脸，霍霆亨哼笑一声，如黑曜石一般的眼底闪过冷光，一只手伸手揽过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巴。
    “你在试探我？”霍霆亨捏住她下巴的手微微用力。
    向幽姿被迫仰起头，对上霍霆亨的目光，浅浅一笑到，“我怎么敢试探霍总，我只不过在说一个事实而已。”
    “什么事实？说来听听？我倒是很感兴趣！”霍霆亨捏着她下巴的手，添了几分力度。
    “若不是我这个棋子，向远山怎么可能会拿到一份假的投标文件；若不是我这个棋子，霍总怎么可能在投标会上，让向远山颜面尽失，”忍受着下巴传来的疼痛，向幽姿依旧笑道，“霍总，这些算不算事实？”
    她本不想说这些，可既然他问了，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布的局，他能做，她就能说。
    “当然算，还有吗，继续！”霍霆亨盯着向幽姿的眼睛，似乎要将她的眼睛穿透一般。
    他知道她冰雪聪明，很多东西一点就通，就像今天他和向婉婷说话，她很快就分析出他的目的。还有今天晚上，在月照清流，他竟然能分析出他让她进门的意图，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是有点脑子的。
    但是有些事，想到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有胆子当着他的面说出来。